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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著李澤昊的人,手機也關機了。
她看到柳晶,只不過是 想試探下李澤昊和柳晶現在怎麼樣了,聽了柳晶的話,她心裏面安定了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們就省省吧。”柳晶呼地站起身,“拜託你以後看到我,就當不認識,而我也會這麼做的。你慢慢喝,先走了。”
柳晶出了咖啡館,連呼了幾口清冷的空氣,堵塞的心也沒好轉,再也沒心思逛街,攔了輛出租回家。
夜幕完全降臨,眼前的高樓燈火通明,柳晶扭頭看著窗外,很沒出息的,淚嘩嘩地往下流著,覺得又窩火又憋屈,這世間哪有天理,那個女人搶了她的未婚夫,還要求她保證他們幸福、完美,真是變態,人性扭曲。
哭哭啼啼地下了車,邊抹淚邊往公寓走去。
“晶晶……”黑暗裡,突然走出一抹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柳晶嚇得打了個激零,借著遠處的路燈,看清來人原來是李澤昊,氣不打一處來,扔開手中的包,怒吼道:““你個陳世美,你們真的以為我很好欺負嗎?告訴你,我不僅不會祝福你們,我要詛咒你們,你們不會長久;就是長久,也是互相折磨,不會幸福;就是幸福,也不會有孩子;就是有孩子,那孩子也是又笨又痴……”
““我已經和她分手了。晶晶,你還要我嗎?”李澤昊上前一步,打斷她的咒語。
柳晶身子一搖晃,““咚”地一屁股跌坐到雪地上。
第八十四章 月亮代表誰的心(四)
他說:失去方知珍貴。
他說:最初的才是最真的、最美的。
他說:愛不只是一種感覺,還是一種相互間的尊重,更是細水長流的感動。
他說:他是鬼迷心竅,迷失了方向,現在回頭,才知道錯過了一個天下最好的女子。如果她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相信自己有能力給予她物質上,精神上最初的回報。
他說:人生沒有幾個十四年,他想牽著她的手,再走過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十四年,知道牙齒掉光光。
他說:濱江是個讓我無顏面對的地方,柳晶,跟我去深圳,我們忘掉發生的一切,重新開始。但是,如果你喜歡這裡,我也會願意為你留下。
李澤昊發揮他在講台上的特長,一口氣對著柳晶講了足足有一節課的時間,中途沒有停頓。
說完,他就像是一個為自己申辯的犯人,站在被判席上,靜靜地等待著法官的判決。
是嗎?柳晶問自己。
在他們剛分手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地想過,也夢見過,他回過頭來找她,懇求她的原諒,說他是被美色所惑,一時把持不住,做錯了。她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是柳下惠,要求不能太高。看在十四年的感情份上,她咬咬牙,催眠自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畢竟,他是她深愛的男人。這就如同男人戴綠帽子一樣,如果你能接受,日子就繼續,如果不能,就分道揚鑣。
晚上,獨自躺在床上,外面的一切聲響,她都誤以為是他回家的腳步聲。她一次次地起床開門,只見淡黃的燈影照在空蕩蕩的樓道上,她對著空氣無助地嘆息。
一個月過去了,二個月過去了……夏天結束,秋天來了,然後是冬天。即使她像走馬燈似的在外面相親,她的心還總為他留著。可是,她沒有等到他回頭,而是看著他與伊桐桐日漸情濃。她清晰地記得自己躲在街角的大樹後,看著他與伊桐桐相擁著經過,他穿著時尚、髮型新cháo,溫柔地看著伊桐桐,眼裡都是笑意。他們走後,她從樹背後走出來,抹了把淚,轉過身去。
現在,他說他要回到她身邊了,她的心為什麼這樣平靜?
“晶晶,你出個聲呀!哪怕是罵我,也可以。”柳晶的眼神無波無瀾,看得李澤昊心裏面打鼓。他伸出手想抓住柳晶的胳膊,柳晶阻止了他。
“對不起,李澤昊,我想你搞錯了,我這裡不是垃圾回收站。”柳晶低頭,撣去身上的雪眉,把掉在地上的紙袋一一撿起。
李澤昊徹底驚呆了,臉凍得通紅,瞬間又煞白,然後又如充了血般,火辣辣的發燙。
“你這樣說,我一點都不意外。我確實是做了無法寬恕的事。可是,晶晶,我愛你,很愛很愛。如果你真的討厭我,我會永遠從你面前消失,如果你能原諒我,哪怕現在不能,只要你肯給我機會,等多久都可以……”
“李澤昊。”柳晶打斷了他,“感情是雙方的,不是全由你一個人的意志所主宰,你說分手就分手,你說複合就複合。當我哭著求你回頭時,你說什麼了,你說你已經傷害了一個女人,不能再傷害第二個。你當時很堅決,決定做我的罪人,現在幹嗎要出爾反爾?十四年呀,不是十四天,你放手得很灑脫,很堅決,那就讓灑脫進行到底。”
“晶晶,我錯了……”李澤昊喃喃地囁嚅。
“這個錯和你學生把作業寫錯是不一樣的,沒有辦法訂正。”
“是因為你喜歡上了別人嗎?”李澤昊心猛地一沉,絕望地問。
“和別人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可能是怕了吧!如果複合,再出現一個李桐桐、劉桐桐、吳桐桐,我們又會怎樣?”
柳晶深呼吸,心裡湧上來一種強大的、無處可言的委屈,讓她的眼眶有點濕潤,想哭,可是又被什麼東西堵著,所以哭不出來。
“我們會經得起考驗的。”李澤昊鼓起勇氣,握住了柳晶的手。
柳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李澤昊,我不是不信你,我現在,是對自己不自信了……”
說完這話,她掙脫開李澤昊的手,發了瘋似的往回跑。
“晶晶,我會讓你再次相信我的。”李澤昊在身後,大聲宣告。
柳晶抿緊唇,衝到樓上,門一打開,她跑進去,“砰”地關上,然後,淚如雨下。
第二天,柳晶眼腫腫的去上班,把白雁嚇了一跳,以為她是受了伊桐桐的氣,柳晶說不是,白雁再問,她怎麼也不肯開口。
接下來兩天,柳晶更加少言少語,常一個人坐在一邊,呆呆出神,要不然就是埋頭做事,讓自己忙個不停。
白雁吃飯的時候,遇到冷鋒,和他說起柳晶。
“她心裏面裝了事,需要好好地消化,你就讓她一個人靜靜。”冷鋒還是這句老話。
柳晶是藏不住事的人,就連和李澤昊剛分手時,也沒這樣,白雁真不放心,想著後天是元旦,決定把簡單約出來,四個人吃個飯。
“元旦有什麼安排?”冷鋒問道。
“我只休兩天假,能有什麼安排,睡覺、逛街。你呢?”
“我去姐姐家看看,春節時,軍校里的同學約了在北京聚會,我不能過去陪姐姐過年,先把新年禮物送過去。”
“明天會去北京嗎?”
冷鋒笑,“明天應該不會,那時,他估計不是在俄羅斯就是在蒙古。如果你想去北京,我可以順便捎帶。”
“我真沒去過北京。”白雁很嚮往地撇了下嘴。過年,康領導回省城陪他爸媽,她回不了雲縣,又是一個人。
“那一起去吧!”冷鋒抬眼,鼓勵地看著她。
白雁搖頭,“你們是同學,我像個傻子似的跟在後面算什麼。春節時,我沒事,就幫其他同事頂班。”
冷鋒皺皺眉,低頭吃飯。
元旦前一天,白雁下班有些早。這天有太陽,出醫院時,西方天空還掛著一絲殘暉,照she在未融盡的積雪上,折出五彩的光線。
市政府今晚在招待所新年會餐,康領導不回來吃飯,她不著急回家。把自己裹得嚴實實的,一路逛著,隨意地走走。
不知怎麼走到了濱江大劇院前,她習慣地扭頭看海報欄。新年,劇院不僅有新進的幾部大片放映,晚上還有戲曲表演。白雁看到最顯目的位置上貼著白慕梅手拿團扇、在花叢中撲蝶的宣傳照,停下了腳步。
畫報上的白慕梅眉眼帶春、風情萬種,在珠翠、錦裙、濃妝的幫襯下,看不到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看來,她過得和從前一樣的好。
白雁澀然地傾傾嘴角,收回目光,突地看到劇院的台階前駛過來一輛黑色的賓利。淺淺的暮色中,車門一開,一位四十多歲稍微有些發福的男子下了車,手一伸,從車裡挽出一個身著狐衾、梳髮髻的窈窕女子,女子嬌笑著,如同長在他身上的一根肋骨,黏得緊緊的。
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地摟著上台階,可能是察覺到什麼,女子側過了身,一眼看見了白雁。
四目相對,不溫不熱。
“白小姐,看什麼?”男人笑問。
“我在看風景,黃總。明晚我的首演,你會來捧場嗎?”白慕梅扭回了頭,用在舞台上訴情的嗓音嗲嗲地問。
“我不僅要來捧場,還要送花,把你的化妝間都堆滿了,讓你做了花仙子。”
“我只要玫瑰哦!”
“美人的話,我言聽計從。”男人的聲音曖昧而又興奮,幾許急不可待。
語聲越來越遠,兩個人消失在劇院高聳的石柱間。這是白雁從小看大的場景,她很習慣,不意外。對著夜色呼了兩口白氣,她向公車站走去。
上了車,手機突然響了,她拿出一看,眼閉了閉。
“我今晚上十點鐘後,可以撥出二個小時,一起喝杯咖啡?”白慕梅問。
“天太冷,我不想出來。”
“哦,你如果想看戲,我給你留兩張票。”
“我不想!”白雁回答得很快。
兩個人突然沉默了。
“你沒別的事,我掛了。”白雁先出聲。
“你還是一個人嗎?”
“不是。我和男朋友住一起。”
“你談男朋友了?”白慕梅語調上揚,好像很驚訝。“他是幹什麼的?”
“國家公務員。”
“是康劍?”到底母女連心,白慕梅一下子便猜中了。
“嗯!”
“你們不是離婚了?”
“離婚後可以再談戀愛呀!”白雁語氣愉悅。
“你還真執著,隨你的便,我排戲去了。”白慕梅沒好氣地掛上電話。
白雁放好手機,深呼吸,笑意淺淺。
康劍喝得微醺,過了十二點才回到公寓,白雁已經睡了。他沒開燈,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躺下來,攬住白雁,白雁嘟噥地探過頭,埋在他的頸窩,“領導,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