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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認為自己的畫技有所突破,但那只是自我認為,她需要更加專業的評定,對此,她寄希望於她的老師。
她拜在A市美術學院的院長何沛門下,但不是免費拜師,需要每月上交一筆不菲的學費,儘管如此,她依然十分慶幸,覺得能夠拜在名氣不小的何院長門下是她今生最大的幸運之一。
她平時有事請教的時候也會和何院長郵件聯繫,奈何何院長很忙,每一次的回覆都挺晚,她自然諒解,只是這一次她急著看老師的評語,因此覺得兩天不回復她的老師慢得有點超出她的預料。
她等回復等得有點著急,本想直接出門去A美一趟,可想到江余欽的委託便打住了這一念頭。
梁宣來到她的住處的時候她幾乎處於焦慮崩塌的邊緣了,當時她兩天不曾洗漱,穿著髒兮兮的寬大T恤,趿著拖鞋,整個人蓬頭又垢面。
梁宣哪裡見過這種模樣的陳若言,嚇了一跳,但陳若言自己並不介意在一個異性面前暴露自己亂糟糟的一面,這樣一看,梁宣反而覺得她真實得可愛了。
他本來是代替江余欽而來,來告訴她,讓她知道她可以小範圍地出門了,是為公事而來。可現在的情況是,當他目光觸及她眼中的血絲的那一剎那,他想也沒想,出口詢問道:“不知陳小姐有沒有空?”
陳若言仍然處於游離的狀態,聞言將兩束目光落在他身上,偏了偏頭,慢半拍地回道:“……啊?”
“我問陳小姐是否有空。”梁宣耐心地說,說完遲疑許久,才接著把話說完,“如果有空的話……我想請陳小姐喝杯咖啡。”
陳若言眨眨眼,終於明白了過來。但一向溫柔的她拒絕了他的邀請,她道:“我在等老師的回覆,所以沒有出門的心情,抱歉了。”
梁宣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陳若言身上的焦慮指數明顯超標,沒有招呼他坐下,也沒有繼續跟他說話,顧自滿屋子地轉悠,一圈又一圈。
梁宣看了她一會兒,提出了離開。
陳若言沒有阻攔。
事實上她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離去,而等他重新折返回來的時候,她還以為他一直都在。
可梁宣到底是出去過了,回來後手上還多了一套茶具,以及茶葉。
梁宣問:“陳小姐,我能借你的地方煮一壺茶?”
陳若言驚訝,說“好”。
梁宣得到允許,走進廚房燒了一壺水,然後泡了一壺茶,將茶端出來時陳若言正詫異地倚著廚房的門看他動作。
“梁先生,你——”陳若言欲言又止。
梁宣解釋說:“陳小姐不想出門,所以我就想把約你的地點轉移到你的家裡。”
他很直接地道明了自己的意思,很直男地沒有用上漂亮的修飾。
他只是說:“這是淨心茶,希望能夠幫助到你。”
***
林林聽到客廳里的電話鈴聲響了,見李姐和江余欽都沒在身邊,便積極地跑過去接電話,剛拿起話筒,還不待她問對方是誰,就聽得聽筒中響起了一陣沉重的呼吸,以及強忍之下瀉出齒間的呻|吟。
“……是小叔嗎?”電話另一頭問道。
林林一聽這個聲音,驚得差點摔了聽筒,她忍不住“呀——”了一聲,而電話另一端的人明顯沒有錯過這聲驚呼,繼而沉默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電話另一端的人重新問道:“是林、織?”
林織二字被加了很重的重音,林林聽對方這麼說,仿佛產生了一種自己正被對方塞進嘴裡重重咀嚼的錯覺。
她立即捂住耳朵,掛了電話就往書房的方向跑。
她急匆匆打開書房門鑽了進去,跑到書桌前男人的面前,撲進他懷裡。
“欽欽啊!”
江余欽習慣了她撲人的動作,淡定地扯著她的後領將她拎出懷,道:“怎麼了?”
林林雙手抱住頭,視線往上瞥,一副“我很弱小,我很可憐”的模樣,語無倫次道:“是瑤瑤在電話裡面喊林林!”
江余欽大致能猜出原況,知是江明瑤打來的電話被林林接到了,同時清楚林林害怕江明瑤,便抬手摸摸她的頭,說:“不怕。”
說完,抽身站起來,把林林抱到自己的位置上坐著,叮囑她待著別動,自己出了書房,給江明瑤回撥了一通電話。
江明瑤很快就接通了電話,在電話里重複著先前打電話的情景,一邊加重呼吸,一邊咬著牙用強忍的語氣問:“小叔?”
江余欽“嗯”了一聲,說:“是我。”
江明瑤這下放心了,更加賣力地喘息,道:“小叔,我遇上車禍了,現在正在照雲山的山道上,救護車遲遲不來,我……”
江余欽問:“情況如何?”
江明瑤抽著氣,有些委屈:“小叔,我的腿受了點傷……”
江余欽道:“你父親呢?沒給他打電話?”
電話里傳來落淚的聲音,很可憐的樣子:“小叔,我爸正和個狐狸精糾纏,哪有時間管我!”
江余欽沉默。
江明瑤抽泣著說:“小叔,你來接我嗎?我很痛啊,我的腿快要失去知覺了,我害怕,萬一我的腿壞掉了,小叔,你來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