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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好嗎?”我努力移開話題。
談劍抬著下巴,微睨著我,“終於開始關心我了嗎?”
我低下眼,避開與他目光再接觸,他是個鬼精的孩子,不,二十歲的他,不能再叫孩子了,“說吧,別賣關子。”
“學校還那死樣,到是陰老師好象有BABY了,整天一幅小女人相,看得我們直噁心。”
“真的嗎?”我欣喜地說,“我前幾日和她聯繫,她都沒有說。”
“她一定是想生下來後再嚇死你吧!”
我點頭,這符合陰柔的風格。“我都有點想回原來的學校了。”
“幹嗎?你當初棄我們而去,現在想回頭也沒人理你的情。”談劍冷冷地潑我一臉涼水。
“我哪裡棄你們而去,明明是你們把我氣走的。”
“哼,晨曦,你象個小女生似的,一遇事就臉紅,我們逗你玩玩,什麼時候闖個大禍,讓你不好收拾的。”
想想也是,我點點頭。
“晨曦,你真的快三十歲了嗎?”談劍挑起眉,怪異地看著我,象看天外來客。“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被人一唬,就低頭認錯。”
被一個小自已近十歲的孩子訓不成熟,我真是哭笑不得。他完全沒把我放在眼內,拿我當同輩看待。如果可以,我真想甩他幾下。
“看,看,臉又拉下來了。好啦,晨曦,我們去K歌吧,在這裡,我們也插不上嘴。”
我抬頭看看沈仰南,他似乎忘了我的存在,眼中只有那抹絕美的身影。“好吧,老師帶你去K歌。”我下定決心地說。
“少老師老師的,我是男生,給我一點尊嚴好吧,我帶你去K歌。”談劍蹙眉嘖我一眼,拉著我站起。
突然而立的身影終於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四人齊齊注視著我們。“表哥,我請晨老師陪我出去轉轉,這裡有點悶。”談劍很有有禮貌地說。
明琪這才注意到室內還有一個我,臉色微微一怔,感覺絲意外,很輕微。
“談劍的大學老師——晨曦。“柏青含笑為我作介紹。她優雅地沖我點頭:“好年輕的老師。”柔聲中帶著甜潤的問候。
我禮貌地回禮。她的美是華麗、高雅的美,是賞心悅目的美,與她相比,我唯一的勝算便是年輕,而這種年輕也已蒼老了。
“你和晨老師一起過來的嗎,仰南?”她扭頭看他,嬌麗的臉龐,不經意地流露出屬於兩人天地的親密俏皮。
“嗯,晨曦是我朋友。”他會心她的俏皮,笑起來。朋友,這個範圍很廣,他沒有點清,也許是我身份未明。我不想太多。
“談劍,一會幫我把晨老師安全送回家,好嗎?”沈仰南喚住談劍,叮囑一句。他沒有留我,我走開了他才方便講話嗎?“份內之事,再說我要去看看她住哪裡,日後方便打擾。”談劍壞壞地沖我擠擠眼睛。“少孩子氣。”柏青笑著責備,沈仰南笑得很失落。
“晨曦,好好玩!”沈仰南看著我,語氣間有濃濃的歉意。
我輕笑如風,“知道了,沈教授。”他訝異地看著我,我不再對應他的視線。二個多小時前,他似乎還向我暗示過求婚,此刻,他當我只是朋友,我從不是為難別人的人,我假裝時光倒流,我還只是那個和他初次邂逅的陌生人。
“那我們走啦,你們慢聊。”談劍愉悅地拉著我,跑出了房間。
[正文:十四,山雨滿樓中]
有的故事一開始,便就註定結束。
而如今,就是。
也許是我敏感,有點神經質,不自信,但那個叫明琪的女子的出現讓我措手不及。如果不能得到沈仰同全部的視線,那麼我就會遠遠離開。因為不完整的愛,會撕裂我的靈魂,啃噬我的神經。也許事情沒有那麼的可怕,但我是個悲劇情節的人,我寧可把所有的結果都想透,那麼再壞的場面我也能面對。這其實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現在,我什麼都不願去想,只是想瘋狂地把自已淹沒。我跟著談劍跑到K廳,和他聲嘶力竭地吼著一首又一首的歌,直到嗓子嘶啞。“你是不是不開心,晨曦?”談劍察覺了我的怪異。
我拼命搖頭,“沒有,今天我很快樂,人就要這麼瘋,這麼過,幹嗎那麼壓制自已呢?”
“對呀,下次我出來玩時,喊上你,好吧!”
“好,好!”我忙不迭點頭。
“多雨的冬季總算過去,天空微露淡藍的晴,我在早春清新的陽光里,看著當時寫的日記。原來愛曾給我美麗心情,像一面深邃的風景,那曾為愛而傷透的心,豐富了人生的記憶。”
一首傷感的《美麗心情》,唱得我淚流滿面。
“晨曦,你是不是唱得太投入了。”
“投入才有激情,象溫開水似的哼唱有什麼意思。”我對著談劍狡辯,他還小,沒有體驗過痛心的愛,所以才能無憂無慮。有一天,當愛不再時,唯有記憶永恆,也只有在回首時,才驀然記起曾經我是真的真的愛過一個人。那時,他就會懂我現在的心情了。
談劍送我回來時,已是深夜。我有些不太清醒,仍記得叮囑他路上小心什麼的,他不悅我的嘮叨,揮揮手走了。
樓梯口的燈又壞了,我摸出手機,想讓微弱的電光照我一路,顯示屏上有十幾通來電未接,我看都沒看,通通刪掉。走到二樓時,手機突然叮叮咚咚地又響了起來,夜深時分,聲音大得嚇人,我慌忙接聽。
“晨曦,帶點錢到復興路聯防隊來。”是齊鵬。
我蹲著樓梯間,不太明白,“錢嗎?要多少?”
“一萬。”齊鵬的聲音有些惱怒,還有些疲憊。
“我沒有那麼多,帶卡可以嗎?”
“去自動取款機里拿,快點。”齊鵬沒有多說什麼,掛了電話。
我鬱悶地轉身下樓,記得超市旁邊有個自動取款機。我取了錢,打車來到復興路聯防隊。
值夜班的是個胖胖的男子,我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外,他冷著臉說:“不要看了,人在裡面呢。”
我“哦”了一聲,走了進去。果真,齊鵬正一臉陰沉地坐在那裡,身邊耷拉著的女子居然是許麗。
“錢帶來了嗎?”齊鵬看見我,有些微窘。
我遞給他,兩眼仍不解地瞪著許麗。齊鵬把錢扔給了值班的男子,男子咕嘮著:“放著這麼好的女朋友不珍惜,在外面亂七八糟的,腦殼壞啦!”
“對,我腦殼壞很久了,麻煩大爺辦手續讓我們出去吧!”齊鵬忍耐地說。
男子不情不願地辦好了手續,齊鵬拉著還在發愣的我走出聯防隊,許麗低著頭跟在後面。
“你,你那個什麼的,自已坐車回去。”他面無表情地扔給許麗一疊錢,扯著我攔下一輛的士。
可能因為我的存在,許麗有些難堪,但仍追上前,對齊鵬說:“下次記得給我電話。”
齊鵬緊閉雙目,長出一口氣,理都沒理,揮手讓司機開車,我回頭看許麗,一個人還怔怔地看著。也是可憐人一個,但我不會同情。
車在一個街心公園邊停了下來。春天剛開始不久,夜晚的寒氣還很重。我攏攏大衣,抱緊雙肩,看著長椅上一直沉默不語的齊鵬。
“真他媽的倒了八輩子霉,今日居然被聯防隊碰上,說我嫖娼。”齊鵬氣急敗壞地發話了。我猜出來了,很戲劇性的一幕,不由笑出聲,直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誰讓你壞事做得太多,總有撞上槍眼的時候。”
齊鵬也笑了,“今天去看你有沒有搬家,敲了半天的門,卻敲出了對門的女人。她那樣,我一看就知是個什麼角色,哎,我也不是個東西,幾句話,我便載著她去酒店開房,沒想到,哎!”
我看著齊鵬,悠悠地問:“怎麼可以和陌生人上床呢?這樣做真的快樂嗎?”
“麻木了,一時的感官刺激。完了後,自已也瞧不起自已,嫌髒。”
“哦!”齊鵬就是這樣,壞得坦白,不遮遮掩掩,也算有個性的一類。“如果有天我也壞了,不知可會象你這樣。”我忽然覺得我的人生平淡如水,什麼趣味也沒有,不象天使,不象惡魔,也不象人。
“你不准壞。”齊鵬很正義地沖我一瞪眼。
“為什麼?人之初,性本惡,我為何要做個假道學?”
“呵,我知道你只是說了玩玩,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看得清。”齊鵬撫撫我飛揚的頭髮,笑著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的理智總會凌駕於你的感性上。”
他說得對,我只是說了玩,縱是我存心想放縱自已,關健時刻,還是我退縮的,我連壞的勇氣都沒有。
“謝謝你,晨曦,這麼晚還讓你出來看到這一幕。”齊鵬臉上有些難堪。
“錢匯我帳號上就行了,其他不算什麼。”我的錢很乾淨,賺得很辛苦,我不想亂做人情。
“你呀!”齊鵬哈哈大笑,隨即又正色地說:“我提的建議,你有考慮過嗎?”
我很想為他鼓掌,真的勇氣可嘉。在一夜情被撞破時,還敢提建議。“嗯,我想你需要一個心臟強強的妻子,足以能面對許多突發的狀況,你這樣的老公,我估計我承受不起。”在他心裡,真的把我當成心如止水的佛嗎?縱是佛也是不願與許多女人共有一個老公的。
“呵呵!”齊鵬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也是,我這樣的老公壞到徹底。但人總會變的,你信不信?”
“那就拭目以待變了後的樣子吧!”夜太深了,謀生計的人明日還要起早,我站起身,不想與他繼續無意義的談話,“你是繼續反省,還是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他無奈地說。
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似乎從天堂到人間到地獄走了一個輪迴,現在我只想把頭埋在被中,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已不是能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歲,天大的事丟到明天再去想,終有捱過的時候。以前我也是這樣過來的,現在的狀況並不比以前可怕。
公寓裡每一扇窗後面的燈都熄了,獨我晃悠到凌晨才回。上樓時,我痴心地東張西望,想尋找一個守望我的身影,我失望了。
人世間不是只有愛情,第二天,我按時到班上課。與以前相比,我現在真的很敬業,選修我課的學生很多,旁聽的也不少,這是個經濟社會,多點經濟理論,不會有差。我儘量旁徵博引,不拘於傳統單調的課式,把課講得生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