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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前妻的兒子梁林是有一個舅舅的,海清也見識過一次,就是街上的二混混,偶爾摸個雞偷個狗的,樣子看著挺凶,但事實是連拿棍子拿打人都不敢。據說以前梁家就沒少被這個舅爺搜刮。後來梁海娶了李淑真,李淑真是個要強的女人,這位舅爺就是敢上門,次數也是極少的。
海清從S市回來買下這套房子,梁林的舅舅是又找到由頭了。非說這房子錢是李淑真拿了梁家的錢給海清買的,以梁家的家境,還有現在房價,這樣的話絕大部分明事理的人都不會相信。
要只是這麼一個不著調的前舅爺鬧鬧就算了,但是梁林信了。梁林雖然自封為藝術家,不會像他舅舅那樣潑皮無賴,又打滾又是上吊似的。只是那個到底是外人,這個是自家人,李叔真可以說是從小把梁林養大,跟親兒子都沒啥區別。
雖然現在李淑真多少有點怨念梁林在家裡窩裡不去工作,但每次梁林要錢他總是給的。現在倒好,信他那個無賴舅舅,也不願意信自己這個後媽了。
“你今年都初三了,既然家裡臥室梁林都擺上畫,你先到我這裡住著的,也便於你複習功課。”海清說著,梁辰這孩子成績很好,初三又是關鍵時候,梁家現在亂七八糟,也實在不利於梁辰安心學習。
梁辰把頭低了下來,也沒說話,只是臉上神情很沮喪。
海清只當他擔心錢的事情,便道:“你只要安心學習就好,不管家裡怎麼樣,你的學費我會給你拿,上到哪我就供到哪,你別操這個心。”
梁辰仍然沒吭聲,他倒不是擔心學費,不管怎麼樣學費家裡總會出的。半晌才道:“我只是想不通,我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真要說親近,梁辰跟海清是這兩年才認識的,以前梁辰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哥哥,就算是見過也是他很小的時候,完全沒有印象。
梁辰從小到大的偶象都是梁林,梁林成績好,會畫畫,還拿過很多獎,就是現在家裡還擺著梁林的獎盃。考上大學那會就更不用說了,梁林考上的是名牌大學,連縣裡的領導都到家裡看過,還拿了幾千塊錢的獎金來。
那個時候梁林不止是梁家的光榮,也是整個縣的光榮,每年學費生活費雖然高的嚇人,但那時候全家人都高興,梁辰還記得,足足四年他都沒穿到過新衣服,全是梁林的舊衣服改的。李淑真反倒是給梁林買了兩身貴衣服,還說梁林到了大城市,老是穿舊衣服怕同學笑話之類的。
那真是全家勒緊褲腰帶供應梁林的大學,自家人一個星期都吃不上肉,梁林的生活費卻從來沒有短過。不過那時候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梁辰也從來不覺得穿哥哥的舊衣服怎麼樣,那是全家人的傲驕。
但梁林大學畢業後情況那就完全不同了,一個縣裡考出去的學生也不是一個兩個,雖然也有回來,但還是留在外面的多些。小地方除非家裡有本事托關係找到政府機關去,其他的實在沒什麼好出路。
梁林也在外面呆過大半年,生活費要去不少,但工作還是完全沒有著落。李淑真雖然沒有念過多少書,但梁林學校的招牌總是知道的,當年同時考出去的,不如梁林的多了去,別人都能找到份工作混口飯吃,偏偏梁林就不行。
李淑真也是性子急,雖然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說過梁林,但總是自己的養大的,李淑真電話里就多說了梁林幾句。梁林當即就跟李淑真吵了起來,隨後就回了家裡,一呆就是四年,天天家裡就是畫畫,總是說,只是沒有人欣賞他而己,早晚有一天他成名。
這種話一開始梁辰也是相信的,但是家境越來越艱難,梁林每月的支出越來越多時,梁辰真的沒辦法相信他。海清回來之後,矛盾更加升級化,前兩天爭吵也是因為這個,李淑真說梁林為什麼不出去工作,梁林卻說海清也沒工作。
海清是靠網遊賺錢生活的,這樣的賺錢方式也許年齡大點的人不相信,但青年大部分都是知道,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確實能賺錢。而且海清回來這兩年,別說問梁家拿錢了,除了學費外海清幾乎包了梁辰的所有費用。梁林明明都是知道的。
海清回答不了梁辰這個問題,他高中都沒念完,理解不了藝術家的想法。讓他來說,只能說梁林投錯胎了,他該投到富貴人家去,那樣他怎麼玩藝術都沒人怨。
海清又道:“那你躺著,我給媽打個電話,讓她過來照顧你。”其實他自己也照顧的過來,但讓李淑真在那家裡呆著幹嘛呢,天天起早貪黑的受累,掙了錢給了梁林也落不著好。
海清打完電話,宋少元正好拿著藥進屋,先把藥和藥費單都給海清看過了,然後又把剩下的錢拿給海清。海清把宋少元墊的那份也拿給他了,然後轉身要出去,宋少元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忘帶菜回來了。
海清跟宋少元兩人是各吃各的,但偶爾的時候海清也會讓宋少元下班回來給他帶點菜回來,冰箱昨天就空了,今天梁辰還病著,海清鐵定要是去出門買菜的。
“你是不是要去買菜,還是我去吧。”宋少元說著,又道:“這邊還有醫生開的藥,你讓梁辰吃了。”
“也好,那麻煩宋哥了。”海清說著,又道:“晚飯宋哥也別單做了,一起吃,我媽一會也過來。”
“也好。”宋少元笑著應著。
菜場實在近的很,出了小區,左轉一百米就到,折騰到現在,又是冬天,天也漸漸黑了。因為離的實在太近,車子也沒騎,只是到轉角的時候,突然間跳出個人來,嘿嘿笑著道:“宋哥,好久不見了……”
第6章 橋牌
路燈並不怎麼亮,天又黑,突然間跳出來這麼一個人,宋少元真是嚇了一跳,而且眼前這人是有點點眼熟,但真不認識。
那人笑著又道:“宋哥,不記得我了,我是二黑啊。”
這麼一說宋少元有點印象了,小縣城就這麼丁點大,到處都是親戚熟人。這個二黑是宋少元的初中同學,高中都沒念完,宋少元出去念大學後就完全沒聯絡了。現在突然間跳出來,要不是他自己說了名字,宋少元還真想不起來。
不過二黑剛才說話那個口氣,怎麼好像是在故意等他的。宋少元多少有點警覺,雖然說十來年沒見過,但少年時的心性多少還記得,再加上二黑現在這個德性打扮,實在不像好人。
二黑笑著又道:“找宋哥可真不容易,只知道這附近的小區,正想找人要電話呢,這麼巧的宋哥就來了。”
宋少元臉上顯得幾分驚訝,問:“你這麼急著找我什麼事?”
二黑笑著的臉瞬間變苦瓜了,道:“宋哥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市裡的五星級酒店當保安,就前兩天來了一個貴客,住的都是總統套房。聽說這主難侍侯的很,本來嘛,我就是一個保安也不關我啥事。但就今天,跟突發奇想似的,非要找人玩橋牌,本來酒店裡也有兩個會的,但一把沒打完,就被人家罵出來了,嫌不會玩,連帶著老闆都被罵出來了。然後老闆就下命令了,非得這主找個搭牌的,我想了半天就來找宋哥了。”
宋少元聽得心中大駭,他是精通牌類,但是橋牌是大學學會的,然後就是玩也是大學幾年還有外面幾年,回了老家之後,他從來沒有玩過。二黑只是覺得他精通牌類理所當然也會玩這個,還是有人告訴他了?
二黑苦著臉又道:“我也知道這跟宋哥沒啥關係,那主也是難侍侯的,不過老闆說了,錢不是問題,不管是按局算還是按時間算都行,保證不吃虧的。”
宋少元卻是一臉無奈道:“其他牌行不,我就不會橋牌。”
二黑愣了一下,宋少元高中那會都能上賭桌了,各種牌類就沒有不精通的。老闆派他們下來找人,他也是想了一圈實在想不出誰牌玩的好了,這才想起來找宋少元。反正陪大老闆玩牌,受氣歸受氣,但能在錢上補回來。
宋少元只當二黑不信,苦笑著道:“那玩意太高級,我們這種小地方根本就沒人會,就是知道怎麼玩的,從來不玩,跟這樣的大老闆打肯定是不行的。”
二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再者說了宋少元自己混的也不怎麼樣,有機會賺錢相信他也不會錯過。雖然有點失望,但人家不會也是真沒辦法。又問問宋少元知道還有誰會,宋少元只是搖搖頭。
二黑一臉失望的上車走了,直到車子開遠了,宋少元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看來只是巧合,想想也是,都這些年了,橋牌他早就不打了,怎麼還會把以前的孽債扯出來。
路上耽擱了這一會,等宋少元趕到菜場的時候都快關門了,海清也沒說要買些什麼,宋少元只得可著錢買。想到海清的媽媽又來,雞魚都帶上,還帶著些蔬菜,有葷有素,就是今天吃不完放冰箱裡明天也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