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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去沒兩步,身後大門又打開,勾肩搭背走出來幾個男人。
數九寒冬還在化雪的天氣,他們只穿著件毛衣,凌亂的頭髮上面罩個線帽,紅橙黃綠還挺豐富的顏色。
鬍子拉碴,是西方面孔裡面比較粗獷的那種。
他們幾個也是這次single外請的攝影,在圈內名氣不小。
合作這兩個月沒少給徐羲使絆子,徐羲資歷淺,人微言輕,大多時候也就忍了。
這幾天他們大有變本加厲的趨勢,每天占著棚子拖時間,要不是這樣她根本不用忙到這麼晚。
徐羲攏了下帽子,下意識往旁邊樹影里走了兩步。
幾個男人咬著煙走出來,說說笑笑,地方口音有點重。
徐羲聽了一會兒,好像有自己的名字,然後聽見他們拍著肩膀哈哈大笑,估計又是什麼嘲笑的話。
她站那等幾個人走遠了,才慢吞吞走出來,掏出手機繼續發簡訊。
發現手機里未讀信息有了好幾條。
[想吃什麼?]
[???]
[徐羲你敢自己跑去吃飯你就死定了。]
徐羲啊了一聲,趕緊電話打過去。
沒一會兒,熟悉的鈴聲從身後響起來。
深更半夜還挺嚇人的。
徐羲轉過去,看見不遠處路燈底下站著的人。
身形高大挺拔,輪廓明晰的側臉微微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手邊拎著兩個鼓鼓的購物袋。
聽到鈴聲,騰出只手舉著手機放在耳邊。
聲音順著空氣跟電流一起過來,低沉清冽,帶了點小不爽:“你真自己去吃飯了?”
徐羲壓低聲音“唔”了一聲,踩著雪地靴悄咪咪從他後面繞過去。
男人嘖了一聲,好像要發火。
徐羲抿唇,一個跳步上前正要蒙住他眼睛,紀時許轉過來,拽著她手腕一送,人就栽懷裡了。
“有影子的,你是不是傻。”
“哦。”
惡作劇沒成功徐羲也不在意,抱著他蹭了下腦袋:“你怎麼在這裡?”
“剛好在旁邊買東西。”
“買了什麼?”
紀時許好像頓了頓:“羽絨服。”
“......”
徐羲沉默了一下,從他懷裡抬起頭:“紀教授你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太好啟齒的癖好。”
“人家的禁慾系幻想都是禁慾中帶點性感的。羽絨服這種東西,不是禁慾,是滅人慾。”
“胡說八道。”
紀時許牽著她的手往外走,“你不是嫌黑色丑嗎?給你換件白色的。”
徐羲瞪眼睛:“我嫌棄的是顏色嗎?”
“你就說穿不穿吧。”
徐羲憋了半天,一閉眼:“我穿!”
————
兩個人討論了一下,決定去吃必勝客。
附近不遠就有一家店,兩個人散步一樣走到地鐵站坐地鐵過去。
晚上這個時間點人還挺多。
紀時許一隻手拉著橫杆,一隻手拎著兩袋衣服,對徐羲說:“你抱著我。”
徐羲眼珠子轉了一下:“我不。”
“為什麼不是你抱著我。”
“我手騰不開。”
徐羲眼皮一耷,開始演了:“我還不如兩袋子衣服重要。你說吧,我跟羽絨服,你要哪個?”
紀時許嘖了一聲,也不抓橫杆了,手抬過來對她脖子繞一圈,收緊,然後手臂彎著抓住門邊的鐵把手。
徐羲完全以一種腦門被他手臂夾住的姿勢極其扭曲地被釘在地上。
旁邊人不少,目光大剌剌地放過來,嘴角笑意忍都忍不住。
徐羲羞憤至死,短手伸出去掐他腰:“你放開我。”
紀時許語氣慢悠悠的:“那不行,衣服跟人我都要。”
徐羲白眼翻到天上去:“我抱!我抱著你行了吧!”
......
一下地鐵徐羲就一手捂臉一手抓著紀時許往出站口跑,嘴裡念念叨叨:“太丟人了太丟人了,我今天真的是把臉丟出國門了。”
紀時許在後邊沒忍住笑。
徐羲又餓又氣,菜單拿上來,掃一眼,噗噗噗點了三個披薩。
紀時許把大衣脫下來掛在椅子上,一回頭,她還在往後翻焗飯跟小食。
“你一天沒吃飯,突然暴飲暴食會肚子痛。”
徐羲的動作就頓住了。
她頭抬起來,目光帶著譴責:“許許,你發現沒有,每次你說‘不要這樣這樣,小心那樣那樣’,然後我就一定會那樣那樣。”
她回憶了一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你看,在滑雪村的時候,我吃撐了,然後在遊樂場,我就差點吐了。”
她大而清澈的眼睛看過來:“許許定律。”
紀時許:“......”
他往椅背上一靠:“那不是因為你從來不聽我的?”
“不是,就是你的問題。”
徐羲很堅定。
為了驗證這個定律,她非常謹慎地只點了一個六寸的夏威夷水果披薩,還有一杯熱飲。
細嚼慢咽地吃完,她繃著臉,嚴肅地坐在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