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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羲點點頭,跟護工說:“張姨跟我一起吧,順便想給哥哥買點東西。”
出門的時候,她轉過來看了張娟娟一眼:“我們晚點回來。”
張娟娟笑著擺擺手:“路上小心。”
她今年不過四十八歲,鬢角已經斑白,鬆弛浮腫的臉頰再也沒有當年的風姿綽約。
她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人,追求她的人毫不誇張地能排一條街。
她眼界高,挑挑撿撿認定了家境殷實為人又老實的徐炳龍。
徐炳龍也是真寵她,當小公主在家裡供著,就算生了孩子,家裡也還是有兩位小公主。
徐旭從小耳濡目染,對妹妹更是好到沒邊。
街坊鄰居提起徐家都是羨慕嫉妒的語氣。
已經記不清楚張娟娟是什麼時候染上的賭癮。
只知道父親病逝後她就開始不著家。
兩個孩子什麼也不懂,磕磕絆絆地自己生活。
徐旭大妹妹四歲,白天上學晚上打零工,掙錢給她報班學舞。
就因為老師說她有天賦,以後前途光明。
那時候的徐羲不懂那些,只知道這樣可以有很多錢,事實上她也真的做到了。
不到十五歲就把國內外少年獎項拿了大滿貫,跳級念了高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甚至追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可是一群債主突然上門,帶著一疊白紙黑字的借條。簽下這些名字的人早就丟下兩個孩子逃之夭夭。
一夕之間,徐羲的整個世界都變了。
恨了那麼多年,這個被父親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都已經這麼老了。
……
慶豐路離醫院有兩條街的距離,兩個人走路來回花了不少時間。
路上徐羲還慢慢悠悠地進花店挑了束花。
張姨有點擔心:“留你媽媽一個人在可不好,你走的時候包還放在沙發那。”
回到病房,果然不見人影。
徐羲的包扔在一邊,東西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張姨急了:“我說什麼來著?你趕緊看看少了什麼東西!”
徐羲蹲下來慢吞吞收拾東西,掃一眼就知道只丟了錢包。
裡面只有一點現金和一張銀行卡。
幾十萬的錢,也不知道夠不夠她還債了。
徐羲站起來,語氣寡淡:“沒關係,本來就是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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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暗,徐羲接到周柯的電話,有幾個合作夥伴一起吃飯,指明要徐羲出席。
都是些大人物,拒絕不了。
於是那一碗牛雜麵最後還是被餵了垃圾桶。
徐羲來不及回家換衣服,隨便擼了個淡妝,打車到了飯店。
進去之後發現有不少熟人,覃炎也在場。
飯局免不了喝酒。
徐羲作為難得酒量好的女生,在飯桌上被各種理由灌了一瓶白的。
她心裡煩躁,不自覺也多喝了兩杯,最後出門整個人都有點飄。
覃炎扶她上車,后座還有兩個喝醉酒的小姐姐。
“還好嗎?”
徐羲臉頰紅撲撲地靠在車窗上,眼神還算清明:“我沒事啊。”
說話的時候,手裡擺弄著手機通訊錄,迷迷糊糊撥了紀時許的電話。
等了有半分鐘,被接起來。
“餵。”
男人的聲音沙啞,透著疲憊。
“許許,你在哪?”
“家。”
“哦。睡了嗎?”
“嗯。”
那頭沉默片刻,“喝酒了?”
徐羲捂著嘴把酒嗝忍住,捋直舌頭:“沒有。”
也不知道他信了沒,哦了一聲,又安靜下來。
徐羲靠著車窗,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乾巴巴說了句晚安,把電話掐掉。
愣愣地貼著車窗發呆。
有四天沒見面了。
好像忍不住。
那些可笑的自尊心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就算是因為可憐她也好,反正只要在一起就好。
明天就回去端茶倒水磕頭認錯吧。
她打開購物軟體,認認真真搜了機械鍵盤,同城快遞的那種。
等她下完單付錢,車子正好停在她公寓樓下。
她對著公寓門定定看了好幾秒,反應過來,解安全帶:“謝謝你啊!你送她們倆吧。”
結果人還沒站穩,差點又被自己絆了一跤。
覃炎哭笑不得,堅持送她上樓。
上樓過程中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
徐羲是在思考明天跪鍵盤用哪個姿勢比較惹人憐惜,覃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門口,徐羲從包里掏鑰匙,再次道謝。
覃炎默不作聲看著她半天沒對準鑰匙孔,忽然伸手連她的手和鑰匙一起攥在手心。
徐羲受驚地往回縮。
鑰匙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走廊盡頭的聲控燈啵得一聲亮起來。
她反應有點遲鈍,抬頭:“怎麼了?”
“本來覺得應該忍一忍。可是現在發現,太喜歡你了,忍不了。”
覃炎彎腰把鑰匙撿起來,彎唇看著她笑:“聽說你喝酒會斷片啊,怎麼想都覺得今天應該跟你表明一下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