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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我長舒一口氣,無視掉場地上一瞬間的死寂和那些打球的男生們震驚的眼神,側頭去看身邊的羊角辮和她身後的姑娘們,可憐了這些孩子,嘴巴就沒再合上過。
“大大大大大姐。”羊角辮口吃地跟春晚的范彪似的,她好不容易回魂,“大姐,你真是太強大了,你是這學校哪個院哪個系哪個班的?”
我垂眸低調地甩甩劉海,勾起嘴角,“商學院會計系3班。”
羊角辮突然特別感動,握起我的手:“我們是隔壁高中的,聽你這麼一嗓子,氣勢到了,又有內涵,簡直太崇拜您了,能加入我們後援團麼?”
她一激動,口齒都不清楚了,硬生生把崇拜說成了蔥白。
我把瓶子遞還給她,拍拍手,跳下台子,“嗯,成。”
她們連忙把我恭迎上座,我倒也大方,一屁股坐到她們墊在地上的報紙上,擠在一堆高中生裡邊吸取這洋溢的青春氣息。
那羊角辮順勢從粉色書包里掏出一張她們自製的最愛小蘇蘇後援團的粉紅色小傳單給我。
精緻的傳單上,是一張蘇銘亞在球場上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照片,順帶幾句祝福語,做的非常用心。所以我又仔細研究了下那張照片,確實是有虜獲大批蘿莉芳心的潛質啊。
還沒研究結束,手裡的傳單就被一把抽走了。
我這沒看完呢!我一急,皺眉抬起頭來,蘇銘亞背光站著,一手握著礦泉水咕咚咕咚喝著,一手抬著那傳單仔細瞅。
少年喉結上下滾動著,很是性感。
他看完對我身邊坐著的羊角辮姑娘,生動地微笑,“這是你做的?”
羊角辮僵硬地點點頭,下一秒立即反應過來,指著我急切切說道:“雖然是我做的,但我們後援團的團長大姐是她啊!”
我靠!我上一秒才進你們後援團啊,怎麼這一秒就瞬間轉正還榮登團長寶座了呢。
跟蘇銘亞一道下場休息的隊友在場邊起著哄,哄得我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
我忙像個鴕鳥似的把臉埋到膝蓋裡邊,不再看他們。
“能麻煩你讓一讓麼?”餘光裡邊,蘇銘亞禮貌地對那羊角辮說。
羊角辮趕忙拍拍裙子站起來,讓到一邊。蘇銘亞也一屁股坐到我旁邊,蓋上礦泉水瓶蓋子,擱到一邊的地上。他彎著月牙眸子笑著盯我,那視線灼地像是X光,看得我快燒起來了。
那邊,他隊友的起鬨聲更大了。我特想一躍而起罵他們,起什麼哄呢,幼稚地跟小學生似的。
我臉更紅了,頭也埋得更低了。這姿勢真造作,我暗暗鄙視自己。
身邊,蘇銘亞的嗓音帶著剛運動完的醇厚迷人,他笑著說:
“祁月,看來你還真是對我上心了很久啊。”
我小臉頓時轟一下滾燙無比,激憤握拳,其實蘇銘亞本質上是跟他哥一樣惡劣的,我算是看透他們哥倆了。
〇〇六
【6.】
最終,蘇銘亞提前結束訓練,跟他隊友說明了原因,順便介紹了我。
我特佩服蘇同學的心理承受力,我都做出了那樣的在球場邊鬼哭狼嚎的壯舉了,他居然還能鎮定自如地跟他隊友介紹著,都不嫌寒磣丟人的。
有個長的很正太的小男生神色很興奮很崇敬地看著我,用東北腔說,“唉呀媽呀,大嫂太有魄力了。”
我真是既囧又窘。
倒是蘇銘亞替我解了圍,他不自然地微微一笑,捶捶那正太,“叫早了。”
蘇同學這話說得……我又臉紅了。
過了好一會,挨個兒介紹了遍,他才歪著腦袋看向我,眼眸如彎月,“我們去哪吃飯?”
我一愣,立即回道,“隨便。”
這時候,突然被人點了點後背,我扭頭一看,是那羊角辮小女生。
她怯怯地看著我,完全喪失了剛才的作風,“大姐,我真不知道蘇學長就是你男朋友,還當著你面那樣,真不好意思……”
噗,我噴了。
不過也不怪那丫頭,蘇銘亞帶著我一一介紹的場景確實挺像帶著媳婦兒回家見親戚似的。
不等我解釋,蘇銘亞就說道:“沒事,祁月很大方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語塞,總覺得他這麼說有點不對勁,至於哪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
羊角辮的大眼眼頓時眨巴眨巴,閃亮逼人,“我叫羅莉。”
噗,我又一次噴了。
羅莉姑娘,你真的很蘿莉。
“嗯,羅莉,我周六周日一般都有訓練的,下次別逃課了,周末也可以過來。”蘇銘亞倒沒有被她名字給雷到,自然地說,順便溫柔地看了看他身後一起來的女生們。
姑娘們的臉霎時堪比天邊火燒雲,她們忙一致地點點頭,背上書包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年輕真好。
我感慨地目送著她們成群結隊地去了。
蘇銘亞又掉頭,看著我,估計我神情比較傻氣,他摸摸鼻子又笑起來,
“走了,吃飯去。”
少年已經風乾的細碎劉海在晚風裡飛揚著,身後的漫天的旖旎紅霞把他清秀的眉目襯得溫淡自若,反差強烈,卻不衝突,宛如一幅唯美的油畫。
我又想起傳單上那張照片了,萬千少女就是被這回眸一笑秒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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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吃飯的地方,是中苑南門外面的一個叫“樂滋味”的台灣小吃店。
我叫了一杯美祿,喝第一口就噎著了。
蘇銘亞看我這樣,睜大眼睛問道,“怎麼了?”
“淡跟白開水似的。”我抽過一張面紙擦擦嘴,神情十分痛苦。
他彎起嘴角,把自己還沒喝的柳橙汁推給了我。
“我不喜歡酸的。”我嫌棄地看看玻璃杯里黃澄澄的液體。
蘇銘亞絲毫沒有不自然,只是又把柳橙汁給拿回去,然後起身,去了收銀台。
再次回來的時候,他手上已經握了一杯糙莓雪頂聖代。
他把聖代擺到我面前,低掩的睫羽微微一挑,能看到他清澈的眸子隱隱含著真誠的笑,
“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吃這個吧。”
我用小勺子戳戳那那上面鮮紅誘人的糙莓醬,不耐煩地抬頭,語氣很沖:
“那有沒有人告訴你,女生生理期都不能吃這個的啊。”
蘇銘亞詫異地睜大眼,臉上染上薄薄的紅暈,他垂下眼瞼,像個剛犯過錯誤的小孩子:
“我不知道,對不起。”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是的,以上這些惡劣的所作所為,都是我故意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為了讓這個美少年能夠討厭我而已,這樣,我好堅守著自己單身女性的堡壘。
看著面前的美祿,橙汁,聖代,哪個不是我最愛!
這會,服務生把擔仔麵端上來了,我先咬了口滷蛋,就嫌棄地把它撥到碗口,開始吸溜麵條,吸了兩根,就興味索然地開始敲碗碟,托腮,目不轉睛地盯著同樣在吃麵的蘇銘亞同學。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裡,正在默默地淌淚。多好吃的擔仔麵啊。怎麼都應該吃上兩碗,我偏偏這麼造孽地只吃兩根。
我看看蘇銘亞那清純又聖潔的小臉蛋,造孽就造孽吧,我可千萬不能把美少年的終生幸福糟蹋在我手裡,會遭天譴的。
蘇銘亞的吃相雖然不像他哥那般裝逼,但是看上去吧,就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養眼。
女人果真是外貌協會的,男人長得醜,做什麼都不順眼。一旦這男人好看了,就連蹲坑拉屎都顯得那麼美好。
過了一會兒,他被我看的不自在起來,抬頭問我,“不吃麼?”
“嗯,”我轉轉眼珠子,“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他微微一笑,“好啊。”
我清清嗓子,開始表情嚴肅地講笑話……
“有一天,小明和爸爸在吃麵條,小明感覺嗓子癢,打了個嗝,嗝出蛆蟲的一半。小明說,哈哈,爸爸這根麵條還會動哎!爸爸皺眉說,別糟蹋東西,吃回去。於是小明“滋溜~”一聲又咽回去了。”
為了突出噁心的效果,我把那 “滋溜”說的特逼真,就像是從牙fèng裡邊,嗓子深處擠壓出來的。
果然,蘇銘亞放下了筷子,然後……很開心地笑了。
笑了?!是的,他笑了。
而且笑的很誇張,不是呵呵,而是哈哈,他笑的清澈眸子裡都盈盈泛著水光,我驚悚地看著他。
這笑話是我有一次中午吃麵條的時候,辛欣無所畏懼地隨口一說,又噁心又冷,我差點就連隔夜飯都給吐了。辛欣是我們宿舍的冷笑話噁心笑話以及黃色笑話天后,我們都愛聽她說,吐啊吐啊的,也就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