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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害怕,害怕真的見了面,她會再也不理自己。
季青臨知道自己不優秀,愚笨,還有身體缺陷,沒人喜歡他,就連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陷入淤泥里的蛆蟲,哪有資格追求天上的明月。
季青臨重新坐回到電腦桌前,他的人物已經死亡,季青臨隨手點了死亡回放,驚訝看見地面上用子彈打出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加油。
是那幾個兄弟做的。
喉結上下翻動兩圈,季青臨沒再猶豫,起身離開。
距離宴會廳不過三分鐘的距離,清冷無力的月色將他的光影剪落細碎,他抿著唇,步伐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有力。
終於,光源近了。
賓客們歡笑的聲音就在耳畔,他站在茂密的柳樹下,頎長的身影被遮擋在一片黑暗裡,隔著敞亮的窗戶,季青臨一眼看到了裡面的夏春樹。
她站在一眾光鮮亮麗的賓客里,娉婷玉立,髮絲烏黑,杯中搖曳的紅酒映襯著她指骨格外的修長白皙,就在此時,一個挺拔英俊的男人向她邀舞。
是季淵然。
她應了。
兩人站在一起,天造地設,格外登對。
季青臨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望著胸前系的歪歪扭扭的領帶,最後一把扯下,揉捏成團丟在了前面的草叢裡,最後向裡面看了眼後,扭頭離開。
他在黑夜裡禹禹獨行,背影寂寥,又透著濃郁的哀傷和難過。
*
“沒想到夏伯父的女兒就是你。”
季淵然低頭笑看她,牽著春樹轉了個舞步。
夏春樹沒應話,他們家是,在文人的圈裡也是很出名的,後來出了不務正業的夏春樹。
想當初他爹媽每天出現在CCTV,有時候還上各種訪談講座,但春樹從來不會和人說這是他父母,怕丟臉。
“我也沒想到我爸媽會和我的衣食父母認識……”
“什麼?”
夏春樹嘴快道:“我說您帥。”
季淵然笑容深了深,“夏小姐有男朋友嗎?”
夏春樹有些納悶,怎麼季總也開始八卦別人的情感隱私了,但她也沒刻意躲避話題,說:“有過一個,不過分了。”
“嗯。”
音樂停下,季淵然送開了手。
他看著她,眸光閃爍,“要不要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家。”
“啊?”
“這邊只是宴會廳,另外一邊是主宅,要不要去看看?”
夏春樹:“……”
他不會是對自己有意思吧?
夏春樹開始慌了。
這季總要是看上她了,那……
夏春樹抬起眼瞼,小心翼翼打量著季淵然。
雖然年過三十,眼前的季淵然看起來還很年輕,更成熟有魅力,他溫潤爾雅,談吐有禮,儘管夏春樹不喜歡這種端著的人,但也不由被他吸引。
“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沒等夏春樹開口,就被偷聽全程的夏媽接茬,“她去。”
說完,推了一把夏春樹,“淵然都邀請你了,不去多不好意思,跟去看看。”
夏春樹漲紅著張臉,“媽……”
“去吧。”夏媽又狠推了她一把。
“走吧。”季淵然做了個請的手勢。
夏春樹放下酒杯,訕訕跟在季淵然身後。
通往主宅的石板小路蜿蜿蜒蜒,兩邊種植著盛開的花卉和植被,路燈將兩邊點亮,螢火飛舞,唯夢唯幻。
夏春樹和個小媳婦一樣在他身後,高跟鞋敲動地面的聲音清脆,更顯夜色安靜。
“季先生家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季淵然眼角掃了她一眼,說:“還有個侄子,哥嫂去世後,他一直由我照顧。”
季氏夫婦車禍去世的新聞震驚過整個商界,哪怕到了今天,也有人惋惜他們的離世。夏春樹也曾看過這個新聞,只是沒想到那對夫妻還留下了個孩子。
“那他現在在?”
季淵然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屋子,“那裡。”
“……”
“我侄子有些害羞,你一會兒要是見了他,要溫柔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錯了,_(:з」∠)_ 作為補償,本章一百個紅包。
肯定日更,信我。
所以他們會不會見面?
第11章 第十一槍
季淵然領著春樹進門,她也不敢四處張望,正襟危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林媽,去讓少爺下來,就說春樹小姐過來了。”
保姆點點頭,徑直向樓上走去。
“青臨少爺,家裡來客人了。”
季青臨已換下了西裝,又穿上那身寬鬆居家的居家服。
她的聲音隔離在門外,季青臨像是沒聽見一樣,緘默無言的躺倒在床上。
“先生說是春樹小姐來了。”
……春樹。
……夏春樹。
內心猛然翻滾起海浪驚濤,他定定看著天花板,心跳再次加快,平放在小腹上的手緊了又緊,最終沒應話。
季青臨想哭。
季淵然從來不會把女人往家裡領,原來一直想不通小叔為何突然收購直播公司,現在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為了夏春樹,現在都帶回家了,說不定馬上就要結婚,生孩子,生下的孩子要叫他一聲堂哥……
季青臨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窒息,最後把被子往上一拉,蒙著頭默默哽咽出聲。
春樹,他不想讓春樹的孩子叫他堂哥,想叫他爸爸。
“先生,少爺他不下來。”
季淵然抬起頭:“他怎麼說?”
保姆回話:“什麼也沒說。”
季淵然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吩咐廚房做點飯給他送上去。”
“好。”
“抱歉。“季淵然和煦笑著,“我侄子不太喜歡接觸人,從小話就少,從我哥嫂過世後更沉默了。”
夏春樹雖然沒有經歷過父母雙亡,但也能體會到。
“你要看他照片嗎?”
沒等春樹開口,季淵然就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厚重的相冊,季淵然翻開遞到春樹面前,“這是青臨剛滿月的時候。”
照片裡的孩子還很小,□□□□一團,穿著正經的白色西裝,襯著雙眼睛又大又亮,又過幾頁,裡面的孩子長大不少,眉眼出落的格外精緻。
“這是他中學時期獲得全國少兒繪畫大獎的時候。”
定格的鏡頭下,少年有一頭柔軟的黑髮,手捧獎盃,西裝筆直,五官還很稚嫩,氣質卻是出奇的矜貴。
“您侄子長得挺帥的。”
季淵然抿唇偷偷笑了一下,湊上前說:“當然沒有你喜歡的類型帥。”
春樹並沒有所察覺,說:“我就喜歡這種高高瘦瘦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