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媽的!廖景暗罵一聲,他的潛伏級別很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最怕就是遇上這種隨便開槍的愣頭青,不留神打偏了,自己這一百多斤就交代了。
還好門及時打開,廖景飛一般狂奔而去,王三緊跟在他身後,倆人剛跑過噴漆車間,三四個海關便衣忽然從前門沖了進來,一邊借著工具機的掩護搶占有利地形,一邊用槍指著他們喊話:“放下武器,蹲下,雙手抱頭,否則我們開槍了。”
家具廠巴掌大的地方,他們又剛好跑到空地,躲都沒處躲,王三見機得快,聽到喊話忙雙手抱頭蹲下了,廖景也只好停了步子,還沒蹲下,後面的海關就沖了過來,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上,扭著他的胳膊反拷雙手,雙手熟練地在他身上一摸,掏出了那包白粉。
“4號!”搜查者又驚又喜。
“搜!”上司一聲令下,幾分鐘後家具廠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好像是毒品加工廠。”一個便衣說,“裡面有用剩下的輔料,還有模具和攪拌機,但沒貨。”
廖景一愣,他記得這地方只是個聯絡站,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什麼時候改成廠了?
“他身上帶一大包,肯定是取貨的,貨倉肯定就在這附近!”有人興奮地說,接著廖景就被人拽著頭髮拖了起來:“你們的貨倉在哪兒?”
“我不知……”廖景還沒說完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專業打法,疼的翻江倒海,驗傷還驗不出,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我只是來取貨的。”廖景聲音都啞了,硬著頭皮說,王三還在,這麼多人他不敢暴露身份。
“取貨的能不知道貨倉在哪兒?”那人加重手法又在他身上招呼了好幾下,“老實交代!”
“我真不知道……是他給我的。”廖景站不住跪倒在地,下意識地蜷著腰護住要害,拽著他的人馬上將他又半提了起來,然後肋骨上又挨了兩腳,舊傷處立刻發出骨裂的聲音。
王三那邊也正在被審問,聽到廖景的回答審問者立刻加緊了攻勢,他慘叫兩聲,實在熬不住了,口齒不清地道:“自己人,別打了,是自己人。”
廖景嚇了一跳,只聽他低聲喊道:“我是緝毒組韓隊長的線人,我叫王三,不信你打電話問他好了,號碼是……”
號碼沒錯,廖景也知道,他果然是隊裡的線人。
海關的人將信將疑,停止了對他的審訊,有人掏出手機開始打,廖景也暫時得到了休息,但他跟線人的身份不同,價值也不同,這時候不敢說真話,只能等他們帶他回去再說。
“餵?”電話好像通了,海關的人剛喂了一聲,聲音便戛然而止,胸口爆出一團血霧,然後一頭倒在了地上。
“有人偷襲!找掩護!”有人大叫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很久麼寫槍戰場面了,果然是素一個喜歡血腥滴yín哪……
第5章 誰的殺業
子彈是從不遠處的牆頭she進來的,那兒有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榕樹,兇手隱蔽在樹冠里,根本看不清有幾個人。
海關眾人飛快地四散開來找掩體,廖景被人倒拖著踉蹌跑了兩步,一粒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也不知道打中了哪裡,光聽見拖著他的人叫了一聲,而後便鬆開他自己先躲開了。
廖景手還在背後銬著,失了平衡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混亂中也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子彈,砰砰she在他附近,土石四濺,打的他頭都抬不起來。
槍聲乍歇,廖景剛想就近先找個掩護,一米外的地上忽然開了個口子,來不及細想,就地一滾接近了入口,裡面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拖進了地道,掩上了門。
“王三呢?”黑暗中響起D哥熟悉的聲音。
“弄到了。”有人回答
“走。”
廖景的手銬被鉗子釓開了,有人扶著他站起來,是D哥,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吧?跟我來。”
地道不長,走了三四分鐘就到頭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貨運停在出口,D哥拉著廖景上了車,另一個人跳上駕駛座,車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背靜的後巷,轉了個彎就匯入了滾滾車流。
廖景捂著胸口坐在破舊的后座上,D哥將一瓶礦泉水打開了,一言不發地遞給他。
廖景接過水喝了一口,感覺渾身疼的火燒一樣,腦子裡也是一團亂麻,索性將剩下的水都澆在頭上,這才感覺稍微清醒了一點。
這半個小時裡發生的事都太突然太突然了,就像一場節奏敗壞的電影,讓人緊張的喘不過氣來,卻完全抓不住重點。
他去取貨,聯絡站被海關抄了,王三說他是隊裡的線人,緊接著地下通道忽然打開,D哥及時出現——怎麼會有這麼嚴絲合fèng的事情?所有時機都掐的這麼准?
廖景覺得這事情詭異極了,肯定不是普通的臨檢那麼簡單。
“怎麼樣,沒事吧?”D哥和顏悅色地問。
“沒事,都是皮外傷。”廖景擼了一把臉上的水。
“一會給你找點藥酒擦擦。”D哥按了按他胸口,“我記得你這兒骨裂過,這回沒復發吧?剛才看他們打的不輕。”
海關不認識他,出手都是實打實的,廖景也沒裝,“嗷”地叫了一聲,齜牙咧嘴捲起T恤看看,淤青的厲害,都腫了,按一下錐心刺骨地疼,就算沒骨裂也傷的不輕。
“其實我也覺得你不像內鬼,臥底被打成這樣還能不跟海關說實話?王三挨了兩下就招了。”D哥微笑著嘟噥了一句,點了根煙塞在廖景嘴邊,“別怕阿景,今天其實沒貨要出,是我讓人跟海關報的信,引他們過來抓你們的,家具廠有攝像頭,我就是想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臥底。”頓了頓,溫語道,“別怪我心狠阿景,干我們這一行,腦袋掖在褲腰上,親兄弟也要防著,今天設這個局,我也是不得已。”
廖景捏著煙抽了一口,聽到這裡手不著痕跡地抖了一下,果然,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上次我給你說過,有人說我身邊有內鬼,我查了很久,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D哥的聲音冷下來,陰沉沉道,“昨天下午我有個貨倉被條子端了,還好前一天那兒的貨已經都運去了廠里,沒多少損失,光是死了個人。”
抄貨倉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事先他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廖景皺眉想,隨即猜測可能不是隊裡的行動,不然大韓不會一點風聲都不給他透。
“那個貨倉知道的人不多,你是一個,王三是一個。這個事一出,才讓我下了決心,看來,有些事情,不付出點代價,不行。”D哥的手按在他肩上,語重心長地說,“阿景,別怪我,要怪,就怪王三吧,就是因為他,你才受的這場罪,陪的這個法場。”
冷汗和著礦泉水順著額發流下來,蟄了眼睛,廖景拿袖子擦了擦,又低下頭擼了一把頭髮,只見手上全是水,一甩便在地墊上留下一串水珠。
黑幫火併、警察抄場,大場面他見的多了,但從沒讓他覺得這麼後怕過,這一次,D哥居然完全是衝著內鬼的,半公斤海洛因,一個聯絡站,這代價真是不小。要是海關的人手再狠一點,要是他當時扛不住打,或者沒有王三在場,結果真是不堪設想……
廖景抽完一根煙,把整件事在腦子裡捋了一遍,總覺得這事兒肯定還沒完。
果然,看他的臉色緩過來以後,D哥便問:“腿沒事吧?還能走嗎?”
廖景點頭,D哥若無其事地拍拍他的肩,“那就好,一會還有事做。”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明都會所後門,廖景跟著D哥下了車,走過空無一人的員工停車場,從角門進了大廈,轉個彎便看見一部後勤專用的貨運電梯。
電梯直達頂層,正午兩點,雖然已經入秋,陽光還是頗為毒辣,天台的門一開,便有一股熱浪迎面撲來。
D哥回頭摟住他的肩膀:“聽說你氣槍打的不錯,來,今天給你個實戰的機會。”
廖景踉蹌了一下,被他推到了天台上,那兒站著個人,廖景認識,是管倉的老大,上次聚會時見過的。
“沒事吧阿景?”倉對廖景笑了笑,將手中的鐵棍丟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鐵棍滾了幾圈,落在一灘殷紅的水窪里,停住了。
王三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兒,身上的衣服髒的都看不出顏色了,也不知道是哪裡流出的血,在米色的仿古地磚上暈開了好大一片,太陽一照,散發出濃郁的血腥味。
D哥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手槍,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粒子彈,壓進彈夾,微笑著說:“阿景,我一直很器重你,你年輕有為,膽大心細,身手又好,真是前途無量啊,將來幫里很多大事我都會給你來做。不過在這之前,還有個程序咱們必須過,不是我逼你,規矩就是規矩,大家都要過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