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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景!廖景我不值得你這麼做的。”丁良啞聲道,“你對我的好我都明白,我、我這輩子都記得,你把槍給我,我一把年紀了,又坐過牢,反正已經毀了,大不了再坐幾年,就算槍斃也無所謂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一個殺三個,都是賺了。你還年輕,我不能害你。”

    “你沒有害我,丁良,別爭了。”

    “我求求你廖景,別這麼做,別為了我這麼做!”丁良握著他的胳膊,語氣微微哽咽,“我早就說過,跟我好的人都要倒大霉的,我已經害過一個,不能再害你了。我這輩子有元棠,有你,以後怎麼樣我都知足了,真的,你這份心我到死也會帶到棺材裡,求求你,把槍給我吧。”

    他說著說著眼角又紅了,廖景知道他這個人外柔內剛,是個流血不流淚的,從沒見他一天之內紅過這麼多次眼,聽著他微微顫抖的聲音,心都疼的要碎了,一時間感覺像是把理智放在火上烤,左右為難。

    他知道丁良的脾氣,無論他說什麼丁良都肯定不會乖乖讓自己去頂缸,除了一個理由,但這理由殺傷力太強了,廖景不肯定他能接受的了,他們的感情,能承受得了。  

    丁良見他不鬆口,一個擒拿手握住他的手腕往後一翻,右手繞過他腰部伸進夾克,就要奪槍。

    “你住手!”廖景連忙後退抵擋,倆人來回交了幾個回合的手,不分伯仲,丁良沒法拿到槍,廖景也沒法制住他。

    “好了丁良,你住手,聽我說。”廖景牙一咬,雙手扳住了他的肩膀,認真說,表情嚴肅非常,聲音低沉。

    丁良不由得停止了掙扎,紅著眼睛看著他,廖景默默看他半晌,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勇氣將真相和盤托出,良久狠了狠心,一低頭吻住了他冰涼的唇。

    丁良先是一愣,等廖景的舌頭伸進他齒關,緊繃僵硬的身體才慢慢軟了下來,受傷的雙手不由自主松松攬住他的背,輾轉回應他的吻,苦澀的冰冷的舌尖與他熱烈糾纏,像是徹底宣洩他的愛與感激。

    記憶中他們的吻從來沒有這樣深刻這樣激烈過,抵死纏綿一般,熱烈、絕望,彼此都將對方的口腔不遺餘力地掃蕩、舔舐,一個細小的角落都不放過,像是要將每一絲每一毫都記在心裡,刻在腦海中。

    良久唇分,廖景將他死死摟在懷裡,雙臂緊緊箍著他消瘦的身體,好像生怕一鬆手他就沒了,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丁良你聽著,我愛你,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將來要發生什麼,我都愛你,一直一直,從見到你第一次就是,不管你是茶餐廳的老闆,還是洪江的老大,就算你坐過牢,殺過人,這一點都不會改變,我會一直愛你,愛到我死的那一天。”  

    丁良劇烈地喘息著,也緊緊回抱他,沙啞道:“我也愛你,廖景,真的,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就像是埋在土裡的棺材,活一天算一天,死了也就死了。你就是我的火,抱著你,才叫我知道我是冷的,我還能暖,我還活著。”

    廖景覺得自己眼眶酸的厲害,拼命屏著氣才將眼裡的水汽壓下去。

    然後他說:“丁良,我是警察。”

    一片靜謐,太陽西斜,風吹過樹,樹影斑駁搖晃,不知名的鳥撲稜稜飛過,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遠處的風鈴發出一陣脆響,回聲悠遠。

    丁良還在他懷裡,整個人卻像是僵住了,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似乎屏住了。

    “我隸屬V市緝毒大隊,六年前受上級指派進入世雄臥底,監控對象是世雄的老大,V市頭號毒梟姚永迪,人稱D哥。六年來我從底層打手一直混到D哥的腳,取得了他的絕對信任,開始負責世雄和洪江的毒品買賣。半年多前我無意中發現了你的餐廳,後來在上司的授意下應聘做你的跑堂,接近你,調查你和元深、齊水正、姚永迪之間的關係,以及齊冬冬的真實身份。後來茶餐廳失火,我向上級提出申請,開始對你進行一對一保護。”  

    丁良的手慢慢垂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靠在他胸前,目光空洞。

    “一開始接近你確實是為了工作,但後來就不完全是了,你相信我丁良,幾周前,齊水正曾找過我,要我反水D哥,說服你做齊冬冬的代理人,並和你一起輔佐他的兒子,我沒有答應,因為??因為我知道你的理想,不想拉你下水。那之後我向上司坦白了和你的關係,被勒令暫停所有行動。我想過一切可能的結果,有時候我甚至想過辭職,放棄不幹了,跟你去T市開餐館,真的,幹什麼不是干呢,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廖景乾澀地說著,越說越無力,越說越心慌,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半年多時間裡,他居然利用了丁良這麼多,有那麼一剎那他甚至覺得,換了自己是丁良,也一定不會原諒這麼徹底的欺騙。

    他們所有相知相戀的過程,都和他的工作,都和他的欺騙如此緊密地纏繞在一起,根本分不出那一段是真,哪一段是假,換了他是丁良,一定也會覺得恐懼——和自己睡在一個床上的男人,到底哪一刻才是小混混廖景,哪一刻才是警察廖景。

    和他做愛的到底是一個真實的人,還是僅僅是一個面具?

    第43章 欲蓋彌彰  

    半個多小時後,大韓帶著三個同事趕到了事發現場。

    從廖景和盤托出,到他們趕到,期間丁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一直默默坐在路邊抽菸,廖景把自己想好的供詞給他仔細說了一遍,他沒點頭,也沒搖頭,眯著眼睛看著空虛中的某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跟我過來。”大韓的臉比鍋底還要黑,分派人手勘察現場之後,將廖景叫到了遠處一塊大石頭後面。

    廖景不放心地回頭張望,只見一個師姐正向丁良詢問什麼,他面無表情,間或點一下頭。仿佛感受到了廖景的目光,他忽然扭頭,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起,廖景給他一個“別亂說話”的警告的眼神,他迅速轉過臉去。

    “你還跟他在一起?”大韓語氣不善,廖景硬著頭皮點頭,大韓氣的夠嗆,頓了頓才道:“巡警發現了高速上有你的車子,還有倉和盲蝦,他們都是你傷的?”

    “嗯,齊水正找我的事讓D哥知道了,倉想置我於死地,盲蝦劫持了冬冬,我沒辦法才下的重手??他們怎麼樣了?”

    “倉的腿廢了,肺部重傷,但沒有生命危險,盲蝦還沒醒來,應該是中度腦震盪。”大韓說,“丁良沒有動過手?”  

    “他和盲蝦有過打鬥,但他帶著孩子,又沒有武器,應該沒造成什麼傷害。”

    “那診所里兩個人呢?”大韓又問,“我去的時候當地警察在現場,說兩人都是一槍斃命,但沒找到兇器。”

    廖景從腰上拿下槍遞給他,大韓直接用裝證物的塑膠袋包了,問:“你老實說,誰開的槍?”

    “我。”

    “你自己有槍,為什麼要搶他們的槍?而且那幾槍都是從床底下she出來的,他們勘察過地面痕跡,跟你身高不符。”

    廖景確實比丁良高一些,但當時丁良從床下爬出來的時候痕跡已經被擦的很模糊了,不可能鑑定的那麼準確,最多只能算是輔助證據。

    “丁良的手被盲蝦打傷了,下高速後我背著孩子,怕有人追擊,就把我的槍給了他。”廖景流暢地說著之前想好的託詞,“床底下的人確實是我,當時丁良不在現場,一下衝進來兩個,我怕一個人對付不了,所以打了個伏擊,因為床板擋住視線,他們移動的太快,才失準頭,出了人命。”  

    大韓冷哼一聲:“看來這些年你的槍法是越來越回去了,這麼近都能算錯,把人打死。”

    廖景知道他不信,但他不信也沒辦法,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誰也推翻不了:“之前在高速上太緊張,所以精神有點不受控制,發揮有點失常了。”

    “事發當時丁良在哪?”

    “他去廁所了。”

    大韓陰沉沉瞪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接著問:“那元深是誰殺的?”

    “我。”廖景說,“他劫持了孩子,當時槍口就頂在冬冬額頭,我拿話激怒了他,在他調轉槍頭打我的時候開的槍。”指了指自己左頰,“他的子彈擦著我的臉飛過去,我本來不想殺他,但孩子就躺在他腿上,我怕即使受了重傷他也有餘力傷著孩子,所以打了他的頭。”

    “連續四槍?”大韓追問。

    “是!”

    “你撒謊!”大韓大怒,低聲吼道,“廖景,你居然對我撒謊!”

    “我沒有。”廖景硬著頭皮堅持。

    “你沒有?好,那我問你,如果事發當時你在病房內打伏擊,那丟在診所門外的快餐是怎麼回事?裡面有小票,刷的是你的信用卡,就算你有時間在買回午飯以後回到病房殺人,又為什麼要把東西扔在門外?你明明就是買飯回來聽到槍響才丟下東西衝上樓去的,開槍的人根本就是丁良!還有,元深眉心一共中了四槍,四槍都打在同一個位置,這麼近的距離根本沒必要開這麼多槍,第一槍打過去的時候你就知道他已經死定了,這不是你的風格,你得有多恨他多怕他才會連著把槍里所有的子彈都打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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