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正急的滿頭大汗,場景忽然又變了,成了光影朦朧的酒店包房,一個熱辣的女郎穿著情趣睡衣躺在床上,修長的美腿互相糾纏,貓一樣蜷成性感的S形,正向他發出挑逗的眼波。
廖景迷迷瞪瞪脫衣上床,還沒摸到頭髮邊,女郎卻忽然掙紮起來,一開始還像是欲拒還迎,到後來動了真格的,力氣大的要命,沒提防居然被扇了好幾個耳光。
“喂!廖景……你給我醒醒!”
廖景覺得有人在耳邊叫喊,聲音似曾相識,卻怎麼也醒不過來,蠻勁兒上來只想用武力迫使身下的人就範。
他撕扯著脫了自己衣服,無賴一般扯開對方的領口,隨著布料破裂的脆響,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甜膩氣味飄入鼻端,像醇香的芝士,或者兒時曾垂涎的蜜糖,剎那沖入他的味覺神經,一種妙不可言的平靜而又熱烈的感覺立即充斥了大腦,誘惑的要死。
指間的皮膚微涼,柔滑,不像想像中女人的身體那麼柔軟彈性,但肌肉緊緊的,摸上去特別踏實,甫接觸的那一刻,便讓他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猛的放鬆了下來,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忽然得到了大人的諒解,囚徒忽然得到了神的寬恕,眼淚都涌了上來,想哭。
廖景完全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只緊緊抱著這個身體,埋頭在一片溫馨的甜蜜之中,狠命把眼淚咽下去,把痛楚一起咽下去。
然後他就激動了起來,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幾乎達到了一種吸毒般亢奮的地步,連親帶咬地攻城略地,瘋子一般找到對方的嘴唇,纏著對方的舌頭,用齧咬般的吻將那低沉的喘息和壓抑的呻吟堵在喉嚨深處,手沿著平滑細膩的脊背一路下探……
這蠻橫下流的動作立刻引來一聲驚叫,然後他便遭到了史無前例的頑強阻擊。
一陣銳痛傳來,口腔立刻充斥了血腥的味道,廖景還沒來得及痛呼,那人便狠狠抓住他的頭髮猛地往上一推,接著一腳蹬在他小腹,又一掌劈在他後頸,動作一氣呵成落花流水。
廖景三招全中,馬上昏厥了過去。
彌留之際,只感覺身下的床單軟綿綿的好舒服,被子還泛著一股子奶茶味,甜甜的。
算了,昏就昏吧……
第7章 良家婦男
廖景陷入了時空混亂的酣睡,幾乎可以算是六年來睡的最平靜的一覺,連夢都沒再做,舒暢極了,安逸極了。
醒來的一瞬間他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困惑感,眯著眼,看到橙色的朝霞透過藍白道道的窗簾照在床頭柜上,那兒擺著一張水晶相框,照片裡老爸笑的溫和憨厚,小孩笑的天真爛漫。
靠!良記?!
我怎麼會在這兒?
廖景驚呆了,完全回憶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正搜腸刮肚尋找記憶,忽覺兩道怨念的目光照在自己臉上,揉了揉眼睛,側頭,便看見一張憤怒的小臉。
冬冬小朋友穿著一身黃藍相間的小學校服,歪戴著一頂橙色棒球帽,此刻正坐在他對面的小床上,右手拿著個毛毛蟲麵包,小腿晃啊晃啊,怨毒地盯著廖景。
他的表情太過嫌惡,就像看見的不是海棠春睡的帥哥,而是一坨大便。
幹嘛?廖景也怨念起來,想要擺出個比較兇悍的表情殺殺他的威風,一抽嘴角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抬手一摸,好像是腫了,臉頰跟饅頭似的。
“討厭你!”冬冬狠狠咬了一口麵包,咬牙切齒地嚼啊嚼啊,仿佛廖景正在他牙fèng里呼喚求饒。
“幹嘛?”廖景一開口才發現嗓子也腫了,聲音嘶啞的厲害。
“你自己沒有家嗎?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跑到我家來?”冬冬憤怒地說,“我爸又不是你爸!”
廖景四下看看,天知道他是怎麼摸到這兒來的,醒來時他前一秒的記憶還停留在吉昌街的長椅上,這半天也沒想起那之後發生的事。
完了,夢遊了,他悲哀地想,以後可不敢再抽這麼多煙了,對了,還有大麻。
“那又怎麼樣?”廖景回過神來,蠻橫地瞪一眼小孩,抽的臉又疼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操!誰他媽打我臉?”
“我老爸!”冬冬脆生生回答,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你妹的!”廖景拇指按按破損的嘴角,已經結痂了,但仍舊很疼,一時心中更加憤懣,丁良有病啊,怎麼下這種黑手?!
“你活該。”冬冬繼續大嚼特嚼毛毛蟲麵包,含混不清地說,“誰叫你總是來我家,扯破我爸的衣服,還咬我爸的嘴巴和脖子,你狗變的啊?”
“……”廖景瞬間石化,真是服了自己了,怎麼連瘦成乾柴的老男人都不放過,我還是人嗎?夢遊病得治啊,下次要是換了路口鹵茶葉蛋的阿婆,我下半輩子還怎麼活啊啊啊啊……
“我警告你啊。”冬冬把剩下的毛毛蟲尾巴全都塞進嘴裡,捏著小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臉威脅的表情,抻著舌頭說,“我很厲害的哦,我跆拳道藍帶哦,你敢再欺負我爸試試看,我……”
“我還黑帶呢,你想幹嘛?”廖景伸手撥拉了一把他的小腦袋,真是看見這小子就生氣,你知道咱倆誰是黑社會嗎?
“我就咬你。”冬冬摸頭齜牙,惡狠狠道,“我已經七歲了,換過牙了哦,很厲害的哦。”
廖景翻白眼,再次呻吟一聲。
冬冬感覺自己的威脅好像見了效,拍拍手心滿意足地走了,門沒關緊,廖景聽見他咚咚咚地下了樓,奶聲奶氣跟他爸撒嬌:“爸,包子出鍋沒有哦?趕快給我裝便當哇,我要遲到啦。”
“吃貨!”廖景嘟噥一聲,既來之則安之,翻個身決定再補一覺。
這一覺再睡醒,已經是下午了,廖景打個哈欠睜開眼,只見丁良坐在對面的小床上,怔怔看著自己的臉,像是出了神。
他這是什麼眼神?
看見他醒來,丁良馬上整理好了面部表情,換上了萬年不變的招牌微笑:“你醒啦。”
他這會兒沒穿制服,穿著件半舊的圓領白T恤,細細長長的脖子露在外面,廖景非常囧地發現,上次自己掐出來的指頭印雖然淺了,旁邊卻多出了幾個吻痕和牙印。
想起冬冬的控訴,廖景感覺自己在風月場上飽經風霜的一張老臉居然有點發熱,人畢竟是良家婦男啊……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相比之下丁良淡定的多,站起身將一疊衣服放在他床頭:“要洗漱一下嗎?先換衣服吧。”
廖景抬起身,才發現他說“換”字其實挺含蓄的,自己身上光溜溜的,連個線頭都沒有,根本就沒得換。
丁良見他掀開被子愣了,馬上解釋了一句:“衣服是你自己脫的,因為扯壞了,我送去裁fèng店補了,不曉得能不能補的好,明天才能取回來。”
廖景真不知道該說聲謝謝還是不好意思,揉了揉臉,決定什麼都不說了,沉默地穿上了衣褲,去浴室洗漱。
“那個,我說廖景啊。”丁良跟了過來,站在門口,像是很為難似的,猶豫了一下才說:“你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以後千萬別抽大麻了,你看上次光是昏迷,這次都……”斟酌了一下措辭,道:“都夢遊了。”
廖景刷著牙,聽到他的話牙刷在嘴裡頓了一下,感覺有點臉紅,夢遊這個詞兒用在他身上程度還是輕了點兒,應該叫獸性大發才對吧。
“以後啊,你有什麼不開心的,找朋友聊聊天,現在也有心理醫生不是麼?”丁良苦口婆心地說,“你這樣大半夜的亂闖,就算別人不在乎,傷害自己的身體也不划算啊。”
自打他老媽去世以後,還從來沒人這麼心平氣和地勸過他,廖景心頭浮上一絲久違的溫暖,終於放下臉皮,誠心說:“對不起良記,這次……給你添麻煩了。”
“呃……”丁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頭,“沒事沒事。”
“下次你不妨下手狠點兒。”廖景放下牙刷,認真地說,“最好一擊致命把我打暈,但咱們說好別再打臉,成嗎?”
丁良臉上浮上尷尬的神色,歉疚地說:“對不起,我也是黑燈瞎火的沒看清……”
“不不不,我可不是指責你啊。”廖景掀開馬桶蓋小便,“我知道我是活該。”
丁良馬上尷尬地轉身,隨手幫他掩上門,說:“我,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一會下來吃。”
都是男的他害臊什麼?廖景撓頭,還是我太不要臉了?
廖景下樓的時候,丁良已經在角落的桌子上給他擺好了午飯,干炒河粉和海帶排骨湯。
隔著廚房的玻璃窗,廖景看到他正在麵包爐那邊幹活,雖然廚房裡霧氣蒸騰煙燻火燎,他廚師制服的領口卻一直繫到最上面,小立領完全擋住了脖子上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