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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頭號馬仔

    一剎那廖景想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悲”之類的,看著齊水正蠟黃蠟黃的面孔,不禁猜測他是要託孤啊交代後事啊還是拉人墊背,半天只說了一句:“哦??好好休養吧。”

    齊水正笑了笑,道:“是啊,只剩下等死了,還好能出來見見兒子。”

    廖景沒有搭話,他這麼大張旗鼓的跟蹤自己,又叫自己來“談談”,應該不是抒發感情這麼簡單。果然,齊水正喝完紅茶,道:“聽說姚永迪帶你去了拉巴斯,你們見了奎恩?”

    他這話雖然是問話,但並沒有詢問的意思,顯然一切已經心知肚明,廖景想了想,答:“我不知道他叫什麼,D哥沒說。”

    齊水正笑笑,說:“你很聰明。”頓了頓,又說:“他想把押金抽出來,是不可能的,他敢動那筆錢,安第斯兄弟百分百跟世雄撕破臉。”

    廖景面無表情,像是不明白他說什麼,但心裡已經緊緊攥了起來,隱隱想到齊水正找自己來的目的。齊水正研判地看了他片刻,道:“廖景,你今年多大?二十五?”  

    “差不多。”

    “按理你這麼年輕就做到這一步,前途無可限量,可惜你跟錯了人。”齊水正收斂神色,正色道,“姚永迪這個人,心不夠狠,手不夠辣,膽子不夠大,運氣也不夠好。他就是個寄居蟹,有朝一日被人剝了殼,就剩下軟趴趴一坨了,你跟著他沒前途,他也撐不起你的未來,別看他現在呼風喚雨,動一動指頭就是上千萬的生意,其實都是海市蜃樓,我釜底抽薪,他就要灰飛煙滅。”

    難不成想拉我入伙?廖景的心咚咚跳了起來,真這樣可是個好機會,如果能得到他的口令,從安第斯取出來那一千萬美金,就什麼都不用愁了。

    齊水正下面的話卻讓他更加吃驚:“你反了他吧,過來跟我,我死了,世雄給你。”

    饒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廖景這一刻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齊水正接著道:“人活百年,糙木一秋,我這輩子什麼都沒有,就這麼一個兒子,天大的家業能交給誰?我這人一點也不大度,所以不會送給姚永迪,我這人也不大高尚,所以也不會捐出去,我得留給冬冬。冬冬雖然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所有的身份手續走的都是丁良的戶口,法律上講他不是我的兒子,而是丁良的養子。我本來想讓丁良接手,他不願意,後來我想了想,他這個人性格太軟,一個人確實也擔不下來。既然他那麼看重你,你又是行內的新秀,跟世雄淵源也深,所以我想跟你談談,讓你說服丁良,接下我的手。”  

    廖景這才知道丁良跟齊水正呆了七天都幹了些什麼,也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要到T市那麼遠的地方去盤店面,依丁良的性子寧可擺路邊攤也不會再踏入黑道的,齊水正臨死都放不下的家業,在他心目中不過是個累贅,甚至於災難。

    但親耳從齊水正口中聽到“他這麼看重你”,心裡還是十分受用的。

    “姚永迪想抽走我在安第斯的押金,沒我的授權根本就不可能。”齊水正道,“相反的,只要我發話,他手裡現在所有的渠道都會被凍結,南美再不會給他供貨,他一毛錢的白粉也拿不到。這麼多年了,我在牢里沒動他,不是因為我寬宏大量或者怕了他了,只是不想世雄內鬥,讓其他幫派撿了便宜,現在我出來了,只要你願意過來幫我理順供銷線,我就把南美的貨源交給你。”

    廖景明知故問:“押金有多少?”

    齊水正猶豫了一下,道:“一千萬美金。”

    廖景冷笑:“無功不受祿,你憑什麼把這麼大一筆錢給我。”

    齊水正微笑搖頭:“我不會給你,授權文書和口令我都會改成冬冬的名字,在他成年之前,由丁良作為他的代理人,你可以替他做事,分世雄的紅利,甚至當世雄的老大,但你無權動那筆押金。”  

    廖景終於明白了他的打算,說來說去這男人還是自私透頂,對丁良再說彌補再說愛,也越不過他的親兒子,何況這些彌補這些愛,說到頭都是情感投資,都是手段,最終目的還是要把丁良拉下水,把自己也拉下水,給他的兒子賣命。

    他和丁良睡一張床整整六年,廖景不信他不明白丁良的想法,丁良的理想,丁良的脾氣,丁良當初付出了多少,才換來了金盆洗手,元棠拿自己的命給他和元深換了個了斷,就算這會兒元深把整個洪江拱手相讓他也絕不想再踏入江湖一步。

    齊水正,就算肝癌晚期,就算一直把情意掛在嘴上,到了這一步仍舊沒為丁良著想過一丁點,還是以愛為名,想捏著他的喉嚨給他灌下去一杯毒藥。

    廖景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眼中像是有火苗閃爍不定,齊水正默默觀察著他的表情,以為他已經為自己的許諾打動,微笑道:“年輕人要有夢想有野心,不然一輩子只能給別人當腳。廖景,你是個聰明人,去勸勸丁良吧,這事,怕也只有你能勸得動他,只要他願意幫冬冬,當他的代理人,我立刻挺你當世雄的老大!”

    廖景徹底懂了,他之所以這麼誠懇地請自己這個情敵來談判,是因為在丁良那裡碰了釘子,他想先拉自己下水,只要丁良放不下,就不得不回來幫冬冬。  

    他大概已經想過了所有辦法,都沒有打動丁良,現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野心,和丁良對自己的感情了。

    話已說透,多留無益,廖景沒有做任何答覆就離開了四川會館,齊水正也明白茲事體大,他需要消化,需要和丁良商量,當下沒有逼迫,叫人送他出了門。

    丁良當晚沒有回來,廖景回家後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想了很多,天暗下來的時候去餵了魚,把下午買來的日用品一一歸納整齊。新買的情侶睡衣有點味兒,他拆了包裝用洗衣液泡了,又打開內褲丟在盆里,袋子裡還有個送的貓耳髮夾,毛茸茸的,他隨手夾在頭上,蹲在衛生間仔細搓洗衣物,然後擰乾鋪平搭在陽台上。

    天黑後他沒胃口,也沒做飯,就趴在陽台上抽菸,這小區人口很雜,有住家也有暗娼,一樓一鳳的GG單貼滿了告示欄,肥師奶提著菜籃子晚歸,抬頭看見廖景,見了鬼似的翻白眼,指指點點,廖景不明所以,半天覺得頭疼,手一摸才發現忘了把貓耳拿下來,立刻落荒而逃縮回家裡,免得讓人以為頂樓住了個人妖。

    翌日他約見了大韓,還是在聯絡站,因為事態嚴重,恐怕要講很長時間。

    廖景給他講了玻利維亞一行的情況,大韓面色凝重,道:“這麼說只有齊水正親自出馬才能拿到那筆押金了?”  

    “或者是他的代理人,但要有口令和授權文書。”

    “這就難辦了??我查了齊水正的病例,他三個月錢發現有肝癌,查出來已經是晚期了,治不了了,這麼短的時間想要派人取得他的信任怕是??”

    “我知道,不過他昨天找了我。”廖景接著把昨天和齊水正見面的事說了一遍,因為要隱去他和丁良的關係,又不能影響事實妨礙大韓做出決策,這些說辭他想了整整一夜。

    “他居然知道了你跟姚永迪去玻利維亞見中間人的事?消息可真靈通。”大韓驚訝極了: “看來他臨死前是一定要搞掉姚永迪的,你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是這行的熟手,姚永迪的親信,但又不像倉他們那樣生死都跟姚永迪綁在一條線上,又年輕,確實是策反的好對象,你答應他過去吧,他讓你坐莊,臨死前肯定要給你授權,這個案子我們跟了這麼久,總算要大功告成了。”

    廖景看著他喜上眉梢的樣子,心裡矛盾了極了,道:“他不想讓我坐莊,他要把莊家的位子給他兒子齊冬。”

    “啊?”大韓一愣,想了想道,“齊冬才幾歲,不可能插手生意,他做了他的頭馬,進出要替他辦事,他應該給你一個代理人的位子。”  

    “他讓丁良做代理人。”廖景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沉的難受,但作為警察的職業操守讓他無法說謊,“他想拉丁良下水,丁良是冬冬的養父,法定監護人。”

    “這樣啊??”大韓皺起眉頭,摸著下巴上的胡茬道,“這麼說要從丁良下手了,還好??你跟他比較熟,要儘量接近他,最好能拿到代理口令,萬一不行,就在他??”

    “他不會答應的,半個月前他就拒絕了齊水正。”廖景打斷了他的話,“丁良已經金盆洗手了,要是他還覬覦黑道上那些風光,當初根本就不會自首坐牢。”

    “半個月前?”大韓的手頓了一下,眼色一沉,問,“既然齊水正那麼早就開始籌劃這個新架構,為什麼昨天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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