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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看到鄭西風,瞬間,全身氣力都消失殆盡,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明明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一個人生活,也都走過來了。
江熠人雙腿抱膝坐在地上,眼淚一直在流。
有人站在她面前,蹲下來滑了一跤,直接摔在了她面前。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腳,笑說:“江醫生,我摔倒了也不扶我。”
江熠人沒抬頭,眼淚順著臉頰滴在地上,那人抱住她,深呼吸後聲音喑啞。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當事故突發那刻,他眼前浮現的只有她的樣子,他甚至開始後悔沒有更早一點告訴她,他愛她,想要陷入骨髓那種,他還想求得她的原諒,原諒他年少無知,原諒他不懂感情,原諒他醒悟的太晚。
江熠人身體顫抖,鄭西風緊緊抱著她,“我……”
他聽到她一聲長嘆,江熠人推開他的懷抱,將他扶起來,“患者不要離開病房,先回去吧。”
她扶著他,忍不住問:“疼不疼?”
“疼又不疼。”
遇到她,再疼也不疼了。
“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她安頓好他,又是一副好好醫生的模樣,有著無盡的疏離感。
鄭西風拉著她的白大褂一角,眼神里委屈巴巴的。
“還有事?”她問。
“別太晚。”他想她早點來。
病房門一關上,他旁邊的病友一個勁的問他,“你們認識啊,那大夫挺美的,沒化妝都漂亮!”
鄭西風老大不樂意了,“你剛才還說投訴她,這麼快就改變看法。”
“還不是因為你,咱能病到住一間房,修來的緣分,那啥,我就不計較了哈,她多來幾次我心情都變好。”
“那我可能就不爽了,兄弟,那是我女朋友。”
“切,她承認了嗎?我看你們也就一般朋友吧,再說了就算是結婚了也有可能啊,這世道玄乎著呢。”
得,不依不饒沒轍了。
鄭西風也在想一個問題,他這樣貿貿然的出現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上天的指示還是命運的安排。
畢竟他們只是前任。
約好的“晚點來看他”,江熠人並沒有來。
鄭西風住了三天,她一天都沒來,他病友都出院了,她還是沒來。
這天中午,吃了飯小憩中,鄭西風隱隱感到身邊有人,睜眼就見到了她。
“熠人,你終於來了。”眼裡是藏不住的喜悅,他也不怕她看出來,他就是想她來。
江熠人放下包,坐在椅子上看他,鄭西風這才注意到她剪了短髮,化了淡妝,一身風衣,敞亮又迷人。
“你不上班?”
“我今天休息,過來看看你。”
回答的自然,鄭西風收起笑,問道:“那天怎麼沒來?”
小心翼翼的姿態讓江熠人看得來氣,“你的紅顏知己沒來看你?”
“我哪有什麼紅顏知己,這些年……”他停住,“你不是來了嘛,你來我就高興。”
“我能跟你的女友相比?鄭西風,你可以出院了,怎麼不回去。”
“回去後還不是一個人,在醫院裡還有你來看我。”
“那我走了,我看你挺好的,能說能笑。”
江熠人起身,鄭西風抓住她的手,低聲乞求,“熠人,別扔下我。”
她眉頭皺起,他是她什麼人,他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要你的人多得是,不差我一個。”
她抽出手,他苦笑著,“熠人,我愛你。”
不合時宜的告白啊。
江熠人給蘇柔柔電話。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鄭西風也在金城,是他不讓我們告訴你,這些年,你一直以為他在國外沒回來,其實你來金城那天,他也回了金城,明明是離你最近的人卻從沒有告訴過你他的存在,可是,熠人,我相信你感受到了,他其實一直在等你的回應。”
如果不是他出了車禍,她可以一直麻痹自己。
每年生日定點送來的香檳玫瑰,賀卡上沒有寫名字。
她每次夜班都有人送來她愛的芋圓,外賣小哥都認得她了。
……
其實有很多次,她都猜到了是誰,但默默否認掉了。
刻意不去打聽他的消息,忽略掉他的存在。
只是,
“鄭西風,我最愛的花是香檳玫瑰,我最喜歡吃的小吃是芋圓,我不喜歡帶傘,以後下雨你要來接我,不管有多遠,你都要來。”
“好,我都來。”
記憶里的少年青春肆意,他有著花不完的時間與衝勁,他嚮往自由,也不喜歡固定的情感,承諾像是一場雨,下完就沒了。
鄭西風終於要出院了。
腿傷還沒好,也沒有人來接他。
江熠人想,怪可憐的。
他們兩家情況類似,父母對子女的感情都不深,在外多年也是一人獨自打拼,吃飽喝足全家不愁,就算是生病受傷也不會向誰透露,好像多了份矯情,不適合他們。
“誒,鄭西風。”她叫住他。
一輛的士等了很久,不見他上車,又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