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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不算什麼。”安宏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頓一頓,說,“倒是你……”
“我沒事,你別擔心。”還沒等她說完,路雲帆就已經做了回答。
只是,他甚至都不敢抬頭。
安宏笑了,卻比哭還要難看。
在T市機場和路雲帆分別的時候,他依舊是冷冷的表情。
安宏俯身擁抱了他一下,說:“好好照顧自己,別逞強了,腳沒養好不准下地,知道麼?”
“恩。”他微微點頭,然後抬頭看她,說,“再一個多星期,就是清明了,你會回J市嗎?”
“會啊,我早就請好年休假了。”
“哦……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好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巴巴的,連眼神都變得很無辜,充滿了祈求的味道。
“好呀。”安宏笑,心想路雲帆到底還是路雲帆,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他發生了多大的變化,骨子裡的那個他終究還是沒有變。
“那我走了,安安,再見。”
“再見。”
看著小高推著那架黑色輪椅越走越遠,安宏抱著手臂站了很久。
這一趟Y縣的旅行,劇情的發展真是令她措手不及。本來只當是一次潛規則之旅,為公為私都要滿足路雲帆的要求。結果卻……算了,路雲帆這一走,應該和她再沒有什麼牽連了吧,安宏想著,就坐上機場大巴回了市區,到家後才是下午,她關了手機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覺,直睡到半夜兩點,才驚醒過來。
起床抽菸,喝酒,吃了一
碗泡麵,她想起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然後她打開MSN和蕭琳聊天。
蕭琳:你那裡應該是半夜吧,你不睡覺在幹什麼?
安宏:睡不著,想你了
蕭琳:屁!你都幾天沒給我回郵件了,誰信你
安宏:最近心情不好
蕭琳:怎麼了?
安宏:碰到一個故人
蕭琳:路雲帆?
安宏:靠!你怎麼知道
蕭琳:……
安宏:我煩死了
蕭琳: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安宏:NO!
蕭琳:嘴硬吧你~
安宏:……
蕭琳:他要是沒結婚沒女朋友,你們再在一起算了安宏:不可能的
蕭琳:為什麼啊
安宏:有很多事都變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蕭琳:你還喜歡他就一切OK啊,至於他嘛,我從來不信他會移情別戀安宏:你不懂的
蕭琳:我什麼不懂呀,你還把我當小孩,不和你說了,我要去上課了。
安宏:哦,88
蕭琳:88
2分鐘後。
蕭琳:姐,對自己好一點,別讓我擔心。
安宏沉默了。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告急!!!!怎麼辦~~怎麼辦~~~☆、過去讓它過去
周一的早晨,安宏打扮得格外漂亮。
長發別致地挽在腦後,還裝飾了一個小巧的黑色蝴蝶髮簪。內穿一件修身的黑色連衣裙,款式簡潔,長度到膝上,露出一雙曼妙長腿,外穿一件玫紅色的西裝小外套,腳蹬同色系的高跟鞋,整個人顯得高挑挺拔,身材玲瓏有致。她臉上化了精緻的淡妝,一隻豹紋手袋挽在臂上,走在公司里惹得人人側目。
誰都不明白,一向來利落幹練的安經理,什麼時候哈起了那麼大膽的顏色,而且,她膚色並不白,配上玫紅色理應很失敗才對,但是這一身穿在她身上,配上她細膩媚人的五官,竟顯得優雅嫵媚,女人味十足。
辛維看著安宏昂首挺胸地來上班,開早會、匯報工作、作計劃,神色中並未見出異常,心裡也隱隱鬆了口氣,口頭上是絕對不敢去問她的。
怎麼問呢?難道拍拍她的肩膀,說:小安,周末和路總在Y縣,有沒有怎樣怎樣啊?
看著安宏面色平靜地在走廊上來回走過,並交代下屬做事,辛維搖搖頭,回了自己辦公室。
下班的時候,安宏在公司門口碰到倚車而站的趙德生,他見到她的穿著打扮,也是一愣。
安宏說:“你怎麼來了?”
趙德生皺著眉看她,自從上周四晚兩人吵架,安宏憤而離席,四天來,她就沒有和他聯繫過,而他出於男人的尊嚴,也沒有打電話給她,心裡卻經常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場景。
安宏是一個漂亮又能幹的女人,趙德生知道自己並不能很好地駕馭她,她在某些方面固執又倔強,比如在他面前時,她從未流露過小女兒的姿態,總是顯得過分強勢。趙德生想起部門裡新入職的幾個大四女實習生,二十二、三歲的年紀,青澀羞怯,說一句重話就會臉紅難過半天,帶著出門辦事時又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們都是用尊敬、崇拜甚至畏懼的目光仰視自己的。沒有一個女人,曾像安宏這樣,看到他在公司門口等她,一點兒也沒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不冷不熱地說一句:你怎麼來了?
而且,她還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趙德生差點氣吐血。
“一起吃飯吧。”他沉聲說。
“今天不行。”安宏晃一晃手上的車鑰匙和一個大檔案袋,“我今晚要回家加班,積了一些工作,要抓緊完成。”
“安宏,我想和你談一談。”
安宏盯著他的眼睛,嘆口氣:“對不起,德生,我這幾天真的很累,再過幾天,我空一點兒就打電話給你,好不好?”
趙德生瞪著她看了一會兒,板著臉拉開車門上車,“砰”地甩上門,就絕塵而去。
安宏望著他的馬6消失在視野中,只覺得心裡輕鬆許多。在這些天,她實在實在沒有精力來對付趙德生的糾纏,她甚至想,如果趙德生說:安宏,我們分手吧。她也會一口答應。
不想談戀愛了,一點兒都不想,想到她和趙德生在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時,路雲帆只能拖著一條腿坐在輪椅上,她就覺得心裡有一口氣抽不上來。
怎麼又想到路雲帆了?安宏搖搖頭,昨天才和他分開而已,但是他那一雙哀傷的眼神,他沉睡時被子上驟然的凹陷,他壓抑在喉間的哭泣聲,已經變成了安宏腦中的定格畫面。整一晚,她都在做著亂七八糟的夢,夢裡的路雲帆個子高高,眉開眼笑,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孤獨身影。
安宏一次次睡去,又一次次驚醒,早上起床的時候頭痛欲裂。她去晨跑,然後洗澡,找出自己最鮮艷的春裝武裝自己,飽滿的玫紅色能遮掩住滿心的悲傷,讓她以一種精神的姿態出現在同事面前。
之後的一個多星期,安宏瘋狂地加班,還在兩天之內去成都打了個來回。回來以後她安排好部分工作,和辛維確定了年休假的安排,收拾行李就登上了去J市的航班。
她沒有和趙德生聯繫。
而路雲帆,他離開以後,並沒有給她打電話,她也一樣。
雖然思念如影隨形,但是安宏選擇忽視它。
清明3天小長假,外加3天年休假,再加上後面跟著的2天雙休日,安宏有8天的假期。
下了飛機,她先去了提早訂好的酒店,安頓好行李後,就晃去了陳航工作的醫院。
陳醫生正在值班,看到從天而降的安宏,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
“怎麼來了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
“坐機場大巴也是一樣。”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下班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好。”
坐在陳航的車上,安宏額頭抵著車窗看外面的街景。這座她出生、長大的城市,在6年間有了很大的變化,版圖擴張了許多,周邊的縣城都併入了市區,地鐵通了車,高架橋也一環一環地架設起來。原先乾淨整潔,綠意盎然的小城市,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大都會。每一年回來,安宏都覺得它變得陌生了一些,離她的記憶更遙遠了一些。
“那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安宏伸出手指,指著一片居民區說,“這些房子沒造起來之前,這裡還都是平房,叫做幸福村。”
“後來呢?”陳航問。
“後來……後來就拆遷了啊,分給我們一套和平小區的房子,哎,我家你不是還去過的嗎?”
“恩。”
“小時候在幸福村,是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安宏閉上眼睛,似在回憶,嘴裡仍是慢悠悠地說,“有很多一起玩的小朋友,還有一條長長的集市,可以買到好吃的糖葫蘆。”
“安宏。”
“恩?”
“不要想了。”
“……”
“過去已經過去了。”陳航的側面冷冷淡淡的,但是安宏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