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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那些青春,與愛有關
作者:含胭
劇情版文案:
路雲帆從7歲那年起,一直追著安宏跑,追得很苦很苦,眼見著美好未來展現在眼前,他卻犯了一個悔恨終身的錯。
他們的青春終結在那年的一個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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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回憶
安宏走在陰濕的石板路上,曲折的弄堂里,兩邊都是普通人家住的平房,衣服亂糟糟地晾曬在窗外,簡易的灶台和一些生活家當都擺在屋檐下,正是晚飯時間,安宏似乎聞到了陣陣炒菜的香氣,還有幾位阿姨在公用的洗衣台上賣力地揉搓衣服,安宏不自覺地微笑,這些熟悉的生活氣息總是會令她動容。
走著走著,沿途有許多模糊的面孔向自己打招呼,安宏不知道該叫他們什麼,於是只得笑著點頭,腳下卻不停,沿著熟悉的小徑一直往裡走。
她終於見到那個蹲在沙堆邊的小女孩,3歲左右的年紀,穿一身短袖短褲,又黃又糙的頭髮剪得毛茸茸的,整個人黑黑瘦瘦,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低著頭只顧著一個人玩泥巴。
安宏站在離她5、6米遠處,靜靜地看著她,小女孩兒將雙手全部插入沙土中,然後用力揉抓,嘴裡還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
安宏抬頭看向遠處,那個弄堂的拐角,開始等待。果然,只一會兒功夫,那裡就轉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小人兒斜背著一個小書包,邊走邊調皮地踢著腳下的石頭,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玩沙土的小女孩一下子就站起來回頭看,然後就撒歡兒地飛奔過去。
“曉君!!曉君!!你回來啦~~~”
走過來的是一個小男孩兒,看起來不比小女孩大多少,但是安宏卻總是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說:“你怎麼又在玩泥啦,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多髒啊。”
“我要造房子!”小女孩兒咧開一個笑,細細的眼睛,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小牙。
“別造啦,來,我們回家。”
“好。”
小女孩兒將小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就乖乖地拉住了小男孩伸出的手,她當然擦不乾淨,但是小男孩卻毫不猶豫地握緊了她的手。
他們倆搖搖擺擺地從安宏面前走過,安宏突然就覺得眼眶cháo濕,忍不住叫了一聲:“曉君。”
小男孩回頭,她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怎麼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臉,想伸手去抓,可是什麼也抓不到,小男孩拉起小女孩就歡快地跑起來。安宏想追,卻覺得腳下如踩棉花,怎麼也邁不開步。她急得哭起來,大聲地喚著:
“曉君!曉君!!韓曉君————”
腳下一空,如墜懸崖,她驚悚莫名,身邊的景物突然千變萬化。
安宏睜開眼睛,原來是一個夢。
看過時間,已經是中午11點,安宏穿著寬大的睡衣去洗手間洗臉刷牙。鏡子裡的人披頭散髮,眼圈發黑,眼角還留著夢裡的淚痕。因為宿醉,安宏覺得頭有些痛,於是就雙手捧水潑到臉上。想起中午和趙德生的午餐之約,開始抓緊時間洗漱。
12點整,安宏下樓的時候已經神
清氣慡。正是三月初,鶯飛糙長的季節,天氣還有些涼,她穿著菸灰色的毛線開衫,□就是普通的牛仔褲,長頭髮懶懶地扎在腦後。
趙德生已經在樓下等她,看到她下來就幫她打開車門。
“你休息日的裝束果然和平時大不同,顯得休閒很多。”
“平時工作要求穿套裝,那是沒辦法。”她笑一下,一口亮晶晶的白牙,“中午吃什麼?”
“雲南菜,我已經定了位置。”他專注開車。
“好,雲南菜夠辣,我喜歡。”
這就是趙德生的好處,也是安宏的好處,他總是很有主意,而她,也是毫不做作。
趙德生是安宏的舊同事劉艷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32歲的年紀,是一家合資公司的部門經理,論年紀、長相、家境、學歷都和安宏相當。
安宏已經28歲了,比她小一歲的劉艷已是一個2歲小孩的媽媽,她總是憂心著安宏的終身大事,認識那麼多年,也不見安宏身邊有個男人,於是不時替她介紹對象。安宏倒也不拒絕,只是前面幾個,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直到趙德生出現。安宏覺得,如果要和這個人過一輩子,倒也可以接受。
兩人交往了三個多月,一周見2到3面,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情人節時趙德生送了安宏一束玫瑰花,安宏欣然接受,並且任由他拉起了她的手。
如果交往順利,接下來,就是接吻、上床、準備婚禮了吧。快的話,到秋天就可以結婚了。
吃午餐的時候,安宏接到了直系上司辛維的電話。他叮囑安宏第二天上班時一定要注意穿著,並且不能遲到,然後要求安宏通知自己手下的幾個小兵這些事項。
“明天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安宏詫異,辛維很少會在周末打擾她。
“是,明天業務一部的小王負責的那個項目,創意大廈的業主,要派人過來考察公司情況,聽說是去看幾個工地和幾個已完的項目,待個3、4天最多,再過一個月要投標了,這個考察也比較重要。”
“我知道了。”安宏掛了電話,又打給手下的幾個人,細細叮囑了一遍。說完了才發現趙德生正在看她。
他的眼神很溫和,和記憶里的那個人有些像。他說:“你可真忙。”
安宏搖搖頭:“沒辦法,給人做牛馬,總是這樣的。”
他微微沉吟,少頃開口:“如果,將來我們結了婚,你有沒有考慮過,不再工作?”
安宏一愣,抬頭看他,覺得他不像在開玩笑,問:“德生,你是覺得女人不用上班麼?”
“不,我尊重女性有自己的事業。我的前提是,男人有足夠能力養家的時候。你知道,我很忙,你的工作也常要加班,而我母親身體又不好,我是很希望我們結婚了以後你能多些時間照顧家裡。”
安宏心裡不是滋味,卻又不想和他繼續探討這個話題,只得說:“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早啦!”見他還要張口,急忙夾一塊雞肉到他碗裡,“快吃吧,菜都涼了,一會兒還要去看電影呢。”
結束了約會回到家,已經是晚上8點,安宏踢掉鞋子進屋就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發現有一封新郵件,是蕭琳發來的。信里寫了最近的學習和生活,參加了派對,新認識了朋友,和同學參加了露營,還附了幾張露營時的照片,濕漉漉的頭髮,燦爛的笑臉,頰邊有兩個大酒窩,最後寫著:“Miss you~ Hong~”
安宏欣慰地笑起來。洗了澡,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拿了一盒綠愛喜就窩在了沙發里,看煽情的電影,混亂的球賽,莫名其妙的偶像劇。
她燃一支煙,細細的白色在指尖燃燒,就好像默默消逝的青春,但是,她卻沒什麼好怕的。
晚上,安宏又做了夢,夢裡依然是韓曉君小小的身影,卻在走向她的時候漸漸長大,最終幻化成一張少年的臉,安宏辨不清他的五官,只模糊地看到他面色蒼白,一臉憂傷。他站在那裡,茫然地四下張望,待看到她後,就伸出了手,說:“安安,你在哪裡?”
安宏在滿頭大汗中驚醒,重新洗了個澡後,再也睡不著,索性倒了杯紅酒斜靠在床頭聽音樂,舒緩的旋律,將她的記憶拉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童年的記憶如果有顏色,那麼對於安宏來說,絕對不是鮮艷美好的顏色,不至於是黑,但起碼也是灰。
2歲以前,安宏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坦。爸爸做工廠小工,媽媽做護士。媽媽人漂亮,收入又比爸爸高,不免要說爸爸幾句,說得多了,爸爸就開始喝酒,喝了酒,就拔出拳頭打媽媽,媽媽嚇得抱著安宏跑回娘家,爸爸酒醒了就哭著跪在外婆門前求媽媽原諒。媽媽看著懷裡小小的安宏,心一軟,就跟著爸爸回了家。
可是,噩夢還是會循環發生。
其實,爸爸清醒的時候還是很疼愛安宏的,他會給她做竹蜻蜓,做風箏,會給她買各式各樣的小零嘴,安宏有幾張爸爸抱著她的相片,絕大多數是黑白的,像豆腐乾一樣小,只有兩張是彩色的5寸照。照片上的爸爸很年輕,皮膚黑黑的,有一雙細長的眼睛,安宏長得像爸爸多點,只有臉型和嘴巴像媽媽。
爺爺奶奶不喜歡安宏,因為是女孩。媽媽生下安宏的時候,爺爺奶奶一看是個女孩,就直接回家了,只剩下爸爸和外婆在醫院裡照顧母女兩個。
爺爺說,女孩子就叫安紅吧,以後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媽媽不樂意了,這個年代出生的孩子,還有幾個叫紅啊綠啊的,以後長大了叫聲小紅,不知道有多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