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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雲帆瞪著眼睛皺著眉,聽完安宏噼里啪啦的一段話,臉色越來越沉。
安宏胸口起伏著,她拿起酒瓶又猛喝了一口酒,“砰”一下把酒瓶砸在桌子上,突然拉過Tom的手往酒吧門口走,說:“Let's go.”
“Where to go?”Tom驚得大喊。
“Just follow me.”
就快走到酒吧門口時,路雲帆大步地追了上來,他的步態很不穩,走路姿勢顯得特別狼狽。
他從身後一把拉住安宏的手臂,叫道:“安安!站住!”
安宏沒吭聲,想抽出手,路雲帆的手就像鐵鉗一樣鉗住了她的小臂。
“放開我!”她身子後仰,死命地掙扎。
Tom急了,一手抓住路雲帆扣住安宏的手,一手推了一把路雲帆的胸,他操/著不標準的中文喊:“放開她!”
西方男人的力量不容小視,巨大的衝力令路雲帆一下子就鬆了手,身子因為慣性而向後倒去。
周圍人發出了一陣驚呼。
往後倒的瞬間,路雲帆閉上了眼睛。真是不錯,一天之內的第二次。
沒想到的是,身後有人扶住了他
。路雲帆穩了穩身子,彎下腰扶住了左腿膝蓋,回頭看去,是個健壯的中年人,他把路雲帆丟在地上的肘拐遞給他:“年輕人,腿不好,要小心一點。”
路雲帆的臉有些燒了起來,他搖搖擺擺站立不穩的樣子完全落在酒吧顧客們的眼裡,令他覺得無比挫敗和難堪。他輕聲說:“謝謝。”
“不客氣,嘿,Tom。”中年人搭住Tom的肩,笑道,“讓他們談談吧,我請你喝酒。”
Tom的眼角餘光不由地往路雲帆腿上瞄去,剛才只是稍微用了點力氣去推他,他就完全站不住了,他心裡有些愧疚,回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安宏,走過路雲帆身邊時,說:“Sorry,are you ok?”
“I'm fine.”路雲帆站直身子,右手握住肘拐,有了支撐的感覺真的好了許多,他看了眼Tom,那男人沖他努嘴笑笑,就跟著中年人往吧檯走去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靠近酒吧門口的小空地處,只剩下了安宏和路雲帆面對面站著。
安宏偏過頭,嗤笑一聲,說:“這次又是什麼?苦肉計啊?”
路雲帆淡淡地說:“跟我出去,我有話和你說。”
“對不起,我累了,你剛剛打擾到我有可能發生的一段美好異國戀,所以現在我心情很不好,我要回家睡覺。”
說完她就轉身走出了酒吧大門。
路雲帆跟著她走了出去。
天依舊在下雨,安宏忘了拿自己的傘,她在嘩啦啦的雨中大步走著,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還有肘拐落在地上的輕叩聲。
安宏心頭的火“蹭蹭”地冒了起來,一下子就燒得無邊無際,她突然站住腳步,回過身指著路雲帆大聲地喊:“路雲帆!別再跟著我了!你他媽給我滾!滾!滾得越遠越好!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感謝某人的英文指導,鞠躬!大半夜的還和我演練對話……英語呆表示感激涕零。姑娘們不需要中文翻譯吧?有困難找度娘,都是挺簡單的對話……啊啊啊啊————安安你好兇啊!!!!
抱歉,說了周六更,貌似現在是周日,天都快亮了……囧下一次更新:5月26日,周六。
是有原因的,對不起~
☆、安安,我腿疼
漫天大雨落下,時空仿佛已靜止。
全世界只剩下相隔數米,面對面站著的兩個人。
安宏的長髮已被雨澆得濕透,絲絲縷縷地貼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眼神透著迷茫,還有些絕望。
她指著路雲帆大喊:“你為什麼還要出現?!為什麼?!路雲帆!我沒有力氣陪你玩了!這個遊戲他媽的一點兒也不好玩!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我究竟要怎麼做啊!你告訴我吧!告訴我啊——————————”
她丟下手裡的包,緩緩地蹲下了身,雙手抱肩在雨中縮成一團。
路雲帆沉默地看著她,慢慢地向她走近。
站在安宏面前時,他微微彎腰,手撫上了她的頭頂。
安宏身子一抖,突然像觸電般地彈了起來,她轉身想跑,路雲帆已經一把拉住她手臂,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
“安安!”他丟掉了肘拐,雙臂緊緊地擁著她,用足了十分力氣,手掌重重地摩挲著她的背脊,他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頭,體會到她身體劇烈的顫抖。
安宏閉上眼睛,腦子裡突然就混沌起來,他的懷抱很溫暖,很熟悉,卻又透著冰涼的濕意,她並沒有回抱他,只是雙手握拳垂在身側,任由他一遍一遍地在耳邊叫著她的名字。
“安安……安安……安安……”
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
安宏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想到這是什麼時候,這是在哪裡,想到面前的人究竟是誰!絕望的感覺霎時籠罩住了她的心,她開始尖叫,開始掙扎,開始發了瘋般地想逃離。
記憶中也曾有過這樣一個雨天,他說:安安,不管你跑到哪兒,我都能追上你。
那也是個晚上,安宏背著斜挎包在街上狂奔,雨水打在身上,她卻毫不在意,心裡只有一種莫名的衝動。
身後是從未停歇的腳步聲,節奏清晰,力量十足,那是17歲少年特有的腳步聲,他一直與她保持著數米的距離,沒有追上她,也沒有開口叫她,只是在瓢潑的雨中陪著她跑過幾條街。
那些年少輕狂的時光啊!再也回不去了!
曾經的他們都有著清澈純真的眼神,坐在教室里,回頭看去,總能看到男孩子笑嘻嘻的臉。
他在公車上向她大力招手;他張開雙臂騎在自行車上,黑髮飄揚,迎著風大聲地笑;他從身後變戲法似的變出來一串糙莓糖葫蘆;他牽著她的手在混混們面前狂奔;他在非常時期給予她的依靠;他在噴水池邊抱著她瘋狂地轉圈,他和她在月光下、海水中的擁吻……他們有過那麼快樂的少年時光,後來,卻經歷了慘烈的傷,讓他們回過頭去,再也找不見彼此的身影。青春就是一列單程火車,一路往前,永遠沒有回程的車票。
安宏在雨中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狠狠地推著面前的男人,打他,咬他,抓他,踢他,眼淚混著雨水糊滿了臉,幾日來的忍耐終於在此刻爆發,安宏只希望能從他身邊逃開,逃開,用盡全身的力氣,逃得遠遠的!
路雲帆卻一直都沒有撒手,不管她打得他有多疼,他只是牢牢地抓著她,像是抓著最後的希望。
他只知道,不能讓她走掉,絕對不能讓她走掉!如果她走掉了,他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安宏掙脫不掉,突然就發起狠來,她一腳踩到了路雲帆的左腳上,膝蓋還頂了下他的左膝蓋。
路雲帆的腳踝處還纏著紗布,這一踩,劇烈的痛即刻傳來,他再也堅持不住,左腿一軟,身子就往地上倒去。
但是他的手還是緊緊地扣著安宏的手臂,兩個人一下子就糾纏在一起,倒在了泥濘的雨地中。
路雲帆左腿膝蓋著了地,痛得他腦中一片空白,他悶哼一聲,終於鬆開了抓住安宏的手,雙手按住了左膝蓋。
他蜷著身子側躺在地上,身下是污濁的水,他的臉色慘白,雙目緊閉,濃眉緊鎖,咬著牙堅持著沒有喊出聲來。
安宏也側著身子,和路雲帆一起面對面地躺在地上,絲毫不管地有多髒,雨依舊打在他們身上。她看著面前男人痛苦的表情,聽著自己劇烈的喘氣聲,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抖個不停。
她越笑越大聲,笑聲在這雨夜顯得格外淒涼,笑著笑著,眼淚就順著臉頰緩緩滑下。
過了好一陣子,路雲帆才緩過勁來,他的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和雨水混在了一起,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已經止住了笑的安宏,心裡做著深呼吸,強忍著左腿的痛,慢慢地坐起了身。
“安安……”他叫著她,左手撐在地上,右手撫上了她的手臂。
安宏沒有動,她的目光直直地望著前方,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她躺在雨地里,姿勢慵懶,好像睡在舒服的床上。
“安安,別躺著了,快起來,地上髒。”路雲帆拉著她的手臂,安宏還是一動不動。
路雲帆試著想站起來,他擺好了右腿假肢的位置,雙手用力撐地,左腿才用了點力,就一陣抽痛,令他又一次跌坐回地上。
他看著不遠處的肘拐,伸了伸手臂發現夠不到,只好對安宏說:“安安,幫我撿一下拐杖,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