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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宏翻白眼,說:“你管得著嗎?”
這是韓曉君送給她的自行車,安宏保養得很仔細,定時擦洗,上油,輪胎壞了換輪胎,車兜壞了換車兜,兩年半下來並沒有什麼大毛病,而且從未被偷。
路雲帆被她一句話頂了回來,半天沒吭聲,一會兒以後,他又開口:“哎,黑豆牙,你男朋友呢?”
安宏一腦袋黑線,很想再回他一句“你管得著嗎”,終究還是沒說,認真回答他:“他在A省讀書,今年高三。”
“要高考了啊,他會考到我們這兒來嗎?”
“不知道……也許吧。”安宏撒
謊了。
“你和他怎麼認識的?”
“從小就認識了。”
“從小是多小啊?”
“3歲。”
“啊?那么小啊!啊啊!!”路雲帆驚呼一聲,沒注意路面,騎上了一個坑,一個顛簸,差點沒把安宏顛下后座。
“你幹什麼呀!想摔死我啊!!”她氣道。
“誰叫你不抓緊的!”
“你叫我抓哪兒呀!”
“你……抱著我腰吧,安全點兒……”他聲音不高,安宏卻聽得很仔細,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她猶猶豫豫地抱上了路雲帆的腰。
他的腰身很細,藏在寬大的羽絨衣里,還是個小男孩子的身體。安宏想到前一年暑假她抱著韓曉君的腰大哭時,手裡的感覺,韓曉君的腰身很有勁,有結實的腹肌,他的肩膀很寬,懷抱也分外溫暖,安宏想起韓曉君在電影院門口說的那句“我就是她男朋友”,臉立刻就紅了起來。
這時,路雲帆又說話了:“你中考真的不填二中?”
“不填。”
“為什麼呀?”
“考不上填它幹什麼,落榜了只能去讀普高,非被我媽罵死不可。”
“沒有那麼難考吧。”
“你是年級第一,當然覺得簡單了。我英語太差了,100分只能考80多,加試卷50分只能考最多30分,總分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英語?平時多聽,多說,很簡單的。”
“……我不喜歡英語。”
“我有一套英語題庫,對考試特別有幫助,你要不要拿去做做看。”
“真的?”
“恩。其實我特別煩這些題庫,但是為了考試成績好,做一下還是有幫助的。”
“那你開學了借我吧。”
“幹嗎要等開學,現在就去我家拿好啦。”
“不用了,我要回家,已經很晚了。”這時已是下午4點左右,安宏覺得這個點去人家家裡不太合適,萬一路雲帆家裡人留她吃飯,那就真是太彆扭了。
“好吧。”路雲帆有些失望,問,“你家在哪兒呀?”
“和平小區。”
“哦,那離我家挺近。”
“你家在哪兒呀?”
“總之離你家不遠,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然後,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會天,路雲帆就騎著自行車帶著安宏拐進了和平小區。到了安宏家樓下,安宏跳下車,看到大冬天裡,路雲帆的一腦袋汗。他扯掉自己的毛線帽,露出雞窩一樣的頭髮,大口喘著氣,說:“累死我啦!你怎麼那麼重啊!”
“你別胡說!我才83斤!”
“啊……哦……那我先走了,你上去吧,拜拜。”
“哎,你家到底在哪兒啊?”安宏又問他。
路雲帆躲不過,說:“在金水苑。”
安宏嚇一跳,金水苑是別墅區啊,離和平小區2公里左右,不算遠,但也絕對不算近。
它所處的位置本來算城郊,但是舊城改造以後,它的地段就變得很好了。
安宏說:“那剛才回來不是路過的嗎?你幹嗎不說,我可以自己騎回家啊。”
路雲帆望著她,認真地說:“你是女生,我是男生,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的。”
安宏傻了,問:“那你現在怎麼回去呢?”
“走回去唄。”路雲帆笑起來,他揉揉自己亂亂的頭髮,重新又戴上毛線帽,說,“我走啦,再見,下回我把英語題庫拿給你啊。”
“哦,謝謝,再見。”看著路雲帆漸漸走遠的紅色身影,安宏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認知,這個臭小孩,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嘛,這是頭一次,他們相安無事地共度半天呢。
寒假裡,安宏沒有再和路雲帆見過面,1月29日,她和韓曉君打電話,祝他18歲生日快樂。
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韓曉君——成年了。
初三下開學第一天,路雲帆就給安宏拿來了英語題庫,安宏在走廊上收下題庫,問:“我什麼時候還你?”
“你不用還我了,我都做過了。裡面我打了五角星的,你著重看,很經典的。”
“哦,好,謝謝你啊。”
“沒事,你……”路雲帆想了想,說,“期中考試的時候,你要是能考進全年級前30名,你能不能考慮下志願填二中?”
安宏張著嘴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路雲帆臉紅了,他說:“我……我不是答應過你,要和你考一個高中,跑400米給你看麼。”
安宏無語,這哪是一個約定啊,在當時,分明是賭氣時說的氣話。
她說:“到時再說吧,現在說還太早呢。”
“哦……好吧。”路雲帆耷拉著腦袋,回了自己教室。
最後一個學期正式拉開帷幕,為了向中考發起衝擊,玉蘭中學的初三年級開始實行晚自習。
學校里並不提供晚餐,安宏的家離學校騎車來回需要30分鐘,她也就懶得回家吃飯,和外婆說明了情況,就拿到了每天的晚餐錢。
秦月也不回家吃飯,她和安宏每天就在學校邊的美食街上覓食,一家家換過來吃,吃得最多的,就是羅立山家的酸辣粉。安宏極喜歡吃香菜,每次都要放好大一把,再加點辣醬,吃得一身汗。
有一天,秦月有事回家吃飯,安宏一個人在羅爸爸店裡吃粉時,碰到了路雲帆。路雲帆並不常參加晚自習,他的成績足以應付中考,加上年紀又太小,回家太晚不安全,學校特批了他可以不參加晚自習。
他在安宏身邊坐下,問她:“你在吃什麼呀?”
安宏像看妖怪似的看他,說:“酸辣粉啊,你沒吃過嗎?”
路雲帆搖搖頭,安宏嘆氣:“這麼美味的東西你都沒吃過,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路雲帆聽她這麼說,立刻向老闆要來了一碗酸辣粉,說:“我要和她一模一樣的!”
他稀里嘩啦地吃著,對安宏說:“還真挺好吃。”
安宏笑道:“不錯吧,這家店是我同學爸爸開的,在這裡開了好多好多年啦,做的粉最好吃了。”
兩個人吃完晚餐,離晚自習開始的時間還早,路雲帆提議在美食街上逛一會兒,安宏想讀了一天書了,是該放鬆放鬆,也就答應了。
路過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攤位時,安宏眨巴著眼睛對著各色糖葫蘆多看了兩眼,路雲帆看在眼裡,馬上問她:“想吃糖葫蘆嗎?我請客。”
安宏搖搖頭。
“真的,你別和我客氣。”他認真地說。
安宏咧開嘴,給他看嘴裡的牙箍,說:“我不能吃甜的東西。”
“你這個鋼牙什麼時候能拿下來啊?難看死了。”路雲帆皺著眉說。
安宏不太高興,回答他:“中考結束以後吧,我得戴滿三年。”
“你一定是糖吃壞了的,你看我的牙多好!”他咧開自己的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就像在做牙膏GG。
安宏真是受不了他的顯擺,說:“晚自習就要開始了,我回教室了。”
“哦……對了,上回給你的題庫,你做了嗎?”
“做了。”
“覺得怎麼樣啊?”
“是挺經典的,不過最近沒考試啊,還不知道效果呢。”
“哦,那考完試你告訴我啊。”
“好……”安宏覺得真奇怪,路雲帆為什麼老是要在意她的成績呀!
四月底,期中考試結束,安宏的成績排名全年級59名,比秦月還要靠前,她的英語成績,破天荒地上了90分,令她無比欣喜。
她想,路雲帆那本題庫,還真是有點用呀。
那些年,全國都在推行素質教育,提倡分數不至上原則。玉蘭中學也不例外,在期中考試結束以後,學校組織了兩項活動,對同學們,尤其是初三年級的畢業班同學來說,相當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