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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宏坐起身,摸了摸腦門,望著身邊空蕩蕩的躺椅,心中有些失落。
路雲帆縮著腦袋頂著冷風往寢室走,回到寢室帶起耳機就開始玩遊戲。
程旭和另兩個男生在複習功課準備考試,看到路雲帆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阿路!你可以不看書,拜託你不要在寢室玩遊戲好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這樣刺激我們你好意思嗎!”
路雲帆沒理他,只是冷著臉繼續打打殺殺,一波一波地往怪獸身上攻擊。
程旭走過來摘掉他的耳機,衝著他吼:“明天考試!不要玩了!”
“我考得過。”路雲帆抬頭瞟了眼程旭,搶過耳機又戴上。
“他媽的你個禽獸!”程旭罵罵咧咧地坐回自己的桌子,“活該你要吃壞東西拉肚子!”
路雲帆卻只是板著臉一聲不吭,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電腦屏幕,手指機械地點著,腦子裡已經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一直到考試結束離校,安宏再也沒見過路雲帆。
學生時期的最後一個寒假,安宏繼續回到原公司實習,她打算留下來工作了,雖然和韓曉君見面會比較尷尬,但是安宏知道,一個不錯的公司,一份合適的工作對她來說,遠比承受流言蜚語要來得重要。
2005年的除夕,安宏是一個人過的。
她勸蕭琳去爺爺奶奶家過年,一大家子歡聚一堂才有新春喜慶的氣息,兩個人待在家裡,實在是太過冷清。蕭琳起初不願意,但是蕭爺爺蕭奶奶蕭姑姑輪番來叫她,她只得答應。
蕭姑姑禮節性地叫安宏一起去,安宏婉言謝絕,蕭琳問她:“那你就一個人待在家裡嗎?”
安宏就笑:“你管自己,我會燒一頓豐盛的年夜飯的,我才不會虧待自己呢。”
韓媽打來電話叫安宏去吃年夜飯,想到韓曉君,安宏就拒絕了,騙韓媽說她要陪著蕭琳去蕭爺爺家過年。
最後,她只是給自己煮了一碗速凍水餃,看著中央台的春節聯歡晚會,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了一個年。
正月里,路雲帆開車和江蓓一起去超市大採購。
美國的親戚來J市過年了,家裡每天都有許多客人,路建宇不喜歡去外面吃飯,江蓓就忙了許多,想著要添一些食材就拖路雲帆去當搬運工。
在超市裡邊走邊逛時,江蓓忍不住說路雲帆:“瞧瞧你的頭髮,一會兒紅一會兒黃,黑頭髮不是挺好看的麼,那麼帥一個小伙子搞得像日本人一樣。”
“好像你不染一樣哦!”路雲帆挑眉說。
江蓓拍了他一下:“臭小子,你的腦袋就像雞屁股一樣,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好看嗎?”
路雲帆牽嘴一笑,順便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打算開學了去換個莫西幹頭,你覺得怎樣?”
“莫西幹頭早就過時了!”江蓓搖頭,“失個戀而已,誰像你這樣的,你爸看你這樣子都要愁死了,以後怎麼放心把你送到美國去。”
路雲帆臉黑了,撅起嘴沒有接腔。
轉過一個貨架,江蓓還在邊上嘮嘮叨叨,路雲帆卻突然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著遠處的兩個人,以為自己看錯了。
江蓓從冷櫃裡拿過兩條大黃魚在比較,路雲帆已經鬆開推車往前走去,江蓓叫他:“喂!你到哪兒去?”
路雲帆頭也不回地說:“你自己回去,我有點事先走了。”
“臭小子!你……”江蓓莫名其妙,路雲帆已經大步地走遠了。
他貼著貨架慢慢地走,離那兩個人越來越近。
他沒有走得很近,只是在不遠處觀察他們,越來越驚訝,越來越懷疑。
然後,他開始憤怒。
韓曉君摟著秦月的肩走出超市時,面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
路雲帆幾乎是從角落裡跳出來的,他拔出拳頭狠狠地砸在韓曉君臉上,用盡了渾身力氣。
秦月在邊上尖叫起來,韓曉君手裡的塑膠袋落到地上,袋裡的東西滾了一地。
他被打倒在地,路雲帆紅了雙眼,他一下子就撲了上去,在韓曉君還沒反應過來前就騎在了他身上,一拳一拳地往他臉上揮去,一邊揮,他一邊大吼:“韓曉君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8月9號凌晨還有一更~
☆、回到我身邊吧
韓曉君抬起雙手招架著路雲帆的攻擊,終於緩過氣來後,他用力推路雲帆,發現推不動後,直接一拳也招呼到了路雲帆臉上,趁著路雲帆的身體往邊上倒去,韓曉君趁著空隙翻了個身,坐在了地上。
他已經掛了彩,抹抹嘴邊的血跡,韓曉君喘著氣看那個年輕的男孩,路雲帆半蹲著,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扭過頭來對韓曉君怒目而視,突然之間又撲了上來。
這一次,韓曉君有了提防,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一邊躲閃著路雲帆的拳頭,一邊大吼:“路雲帆!你住手!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我瘋了才會把安宏交給你!你這個混蛋!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路雲帆的拳頭又打中了韓曉君的臉,韓曉君吃痛,胸中的火也燒了起來,他穩了穩腳步,在路雲帆又一次向他襲來時,他握緊拳頭向他臉上揮去。路雲帆中了招,身子一晃,他大吼一聲,一腳向韓曉君踹去。
終於,熱血戰勝了理智,兩個人你來我往,徹底地打了起來。
秦月在邊上邊哭邊叫,想讓他們住手,卻根本近不了身。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看著兩個年輕男人似乎不要命似的對對方拳打腳踢,都看得傻了眼,超市的保安終於跑來,一邊兩個地抱著腰分離開兩人,路雲帆還不肯停歇,被兩個保安拽著胳膊,他還要抬腿去踢韓曉君。
保安大喊:“幹什麼!幹什麼!再打就報警了啊!”
路雲帆大聲地喘著氣,他的頭髮已經亂成一團,眼角一片淤青,顴骨處高高地腫了起來,鼻子也出了血,白色羽絨服上沾上了斑斑血跡,看起來非常狼狽。
韓曉君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樣的鼻青臉腫,他已經冷靜下來,保安鬆開他的手,他理了理衣服,指著路雲帆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秦月快速地跑到他身邊,伸出手去觸他臉上的傷,韓曉君吸了一口氣,秦月心疼極了,回頭朝路雲帆喊:“路雲帆你個變態!瘋子!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路雲帆呸了一聲,冷冷地看著韓曉君,說:“我幹什麼?先問問你們兩個人在幹什麼吧!”
韓曉君皺起眉,他終於搞清楚路雲帆憤怒的緣由了,還沒來得及開口,秦月已經說話了:“我們幹什麼關你什麼事!你是在為安宏打抱不平嗎?我告訴你,曉君和安宏早就分手了!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路雲帆愣住了。
秦月拿出紙巾幫韓曉君擦臉,韓曉君捉住她的手,抬頭對路雲帆說:“真的,我和安宏已經不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的事?”路雲帆問,這個訊息來得太過突然,他有些懵。
“好幾個月了。”秦月瞪他,“原來你還不知道?路雲帆,你真可憐啊,瞧瞧你的樣子,安宏都不要你了,你還要為她出頭,值得麼你!”
“為什麼?”路雲帆沒理會秦月的話,只是盯著韓曉君,他突然鬆開保安的手臂,快走幾步到了韓曉君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一遍遍地問,“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韓曉君沉著臉扳開路雲帆的手,他看了秦月一眼,低聲說:“沒有為什麼。”
“你!”路雲帆氣壞了,他退後幾步,看看韓曉君,又看看秦月,手指指著韓曉君大聲說,“安宏那麼喜歡你,喜歡了你那麼多年!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韓曉君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他低下頭拉住秦月的手,說:“我和安宏現在還是朋友。”
“放屁!”路雲帆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來勢洶洶,他再也不願在這裡和韓曉君糾纏,轉身就大步奔跑起來。
秦月看他突然離開,低聲罵道:“神經病。”回頭又關心起韓曉君的傷。
韓曉君對她說自己沒事,他抬起頭,看著那個已經跑遠的男孩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路雲帆在街上瘋狂地奔跑,間或停下攔計程車,沒有車子停下,他就繼續跑。
不知道跑過了幾條街,路雲帆已經很累,他仰著頭大口地喘氣,身上有許多地方在疼,他卻不願意停下腳步。有些路人被他撞到,他們看著這個滿臉傷痕、飛快跑過身邊的年輕男孩,有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男孩,是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