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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心翼翼地把剃鬚刀遞到他腳上,他屈起左腿,右小腿擱在左腿膝蓋上,腳背繃得直直的,剃鬚刀就已經到了他的下顎位置。

    他說:“現在用腳已經越來越利索了,應該可以用。”

    我突然起了個主意,說:“思遠,我幫你刮吧。”

    “你?”他看看我,眨眨眼睛說,“你會麼?”

    “試試嘛,你教我,反正你剛洗了臉。”

    說著,我就拿起了剃鬚膏,不等他反應,就往他嘴邊噴了過去。

    他嚇了一跳,趕緊閉緊嘴,他的嘴唇周圍,立刻就有了一堆白色泡沫。

    他眨著眼睛看我,又不敢說話,我拿過他腳上的剃鬚刀,就小心地往他下顎處颳了下去。

    過了兩天一夜了,他的鬍子已經長了出來,之前看著就有青青的一片,我體會著刀片碰到他臉頰時,滑滑的感覺,越來越開心,下手也不知輕重起來。刮到他唇邊時,他突然皺起眉,“唔”了一聲,我一慌,手抹開泡沫一看,壞了!他的嘴唇邊上被我刮破了一個小口子,鮮紅的血立刻就滲了出來。  

    “哎呀哎呀哎呀!”我趕緊拿毛巾接水,幫他擦臉,他自己也俯下/身子,把臉湊到了水龍頭邊,右腳接了水往嘴邊抹。

    一通手忙腳亂後,他的睡衣前襟濕了一片,我倆瞪著眼睛看著對方,終於一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疼不?”我摸著他唇邊的小傷口,血已經止了,能看見一個細微的小口子。

    他看著我,輕輕地搖搖頭。

    “對不起,我真是豬腦子。”我懊惱地嘟起了嘴。

    葉思遠笑起來,說:“沒事,小桔,你的耳環還沒戴呢。”

    “啊!是哦,哎,你可別報仇啊,待會兒把我耳朵弄出血,我可饒不了你。”

    他被我一本正經的語氣,逗得大笑起來。

    我們回到臥室,我坐在床上,葉思遠坐在我身邊,我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方式為我戴耳環。

    然後我發現,他是用嘴。

    他用腳把小盒子移到自己面前,腳趾夾起盒子抬到眼前,牙齒輕巧地就銜起了一隻耳墜。  

    他的唇齒舌略微地調整了一下耳墜的方向,就把腦袋湊到了我的右耳邊。

    我已經很久沒戴耳墜了,只覺得耳朵和臉頰上都痒痒的,我知道那是葉思遠垂下來的發,還有他鼻尖的磨蹭和鼻息輕輕地呼到我耳朵上的感覺。

    他很仔細地在我的耳垂處搗鼓了一陣,我就感覺到耳墜的掛鉤正在慢慢地往我耳洞裡鑽,他很小心,很溫柔,似乎怕弄痛我,一點兒一點兒地往裡穿。

    終於,一隻耳墜戴好了。

    他抬起頭來,我看到他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笑著說:“還有一隻!”

    他表情有點不自然,又咬起另一隻耳墜,湊到了我的左耳邊,又過了好一陣功夫,兩隻耳墜終於戴好了。

    我歡喜地跑到洗手間去照鏡子,小墜子在我耳邊晃來晃去,我問葉思遠:“這是什麼石頭?”

    “貓眼石。”

    “它有意義麼?”

    “它代表,勇氣和力量。”

    41、好老公VS小色狼  

    葉思遠被勒令元旦必須回家。

    我扳著指頭算了一下,他竟然有一個半月沒回家了,怪不得他媽媽每天兩個電話來催。

    我好奇地問他:“如果你元旦不回去,會有什麼後果?”

    他靠在床背上,抬頭望著天花板,一字一句地說:“我媽一定會過來。”

    “她之前有沒有說過要來?”

    “有。幾乎每一次打電話都會說。”

    “……”我苦著臉說,“那你趕緊回去吧,有你這樣的兒子麼。”

    葉思遠扭頭看著我笑:“我媽說我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我覺得還真是。”

    “你要不要臉。”我拿腦袋撞他的胸,順勢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晃著下巴磨蹭我的頭頂,說:“我和曹叔叔說了,叫他1號早上再來接我。”

    “恩?為什麼?”通常情況下,他都是在假期前一晚就回家的。  

    他輕聲回答我:“小桔,我想陪你過新年,農曆的新年我們不能一起過,陽曆的新年,我想要陪著你。”

    這話說的真是能甜到我心裡去,我摟著他的腰,美得快要飛起來了。

    我和葉思遠一起過了新年,我們並沒有出去玩,只是像平常一樣在家裡過,當然,我做了幾個特拿手的菜,甚至還煎了家庭牛排。

    牛排很香,葉思遠聞到味道後就走進了廚房,看我拿著鏟子,一邊看包裝袋上的烹飪說明,一邊在平底鍋里搗鼓。

    他就站在邊上看著,一直沒有說話。

    我問他:“怎麼了?”

    “牛排?”他笑了一下,說,“怎麼想到做這個呀?”

    “我們還沒吃過西餐吧,看到超市里有賣這個,好像挺簡單的,就買來試試看唄。”

    “小桔……”他有些猶豫,終於開口,“我能用刀叉,不過我們的餐桌高了點,而且,兩隻腳都擱桌上吃飯,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我的手頓了一下,扭頭朝他笑:“第一,就咱們倆吃飯,你在我面前,甭管任何好看不好看的事,只管東西好不好吃,能不能吃飽肚子就行;第二,誰說吃牛排非得左右開弓呀?”

    他有點楞,說:“這麼大塊肉,難道我要用筷子夾著吃?”

    “哎呦!你就別管了,待會兒保證讓你吃得香噴噴的,行了吧。”我放下鏟子,把他推出廚房,“看電視去,要不擺碗筷也行,馬上就開飯了。”

    他真的去洗了腳,乖乖地擺起了碗筷。我趁空看他一眼,就看到他背靠椅背坐在餐椅上,兩隻腳托著小碗、骨碟,把零零碎碎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從四輪小車移到餐桌上,還仔仔細細地擺放好。他做這些事時,微微低著頭,表情很認真,甚至有點兒嚴肅,我看著卻覺得很舒心。

    現在,葉思遠能做到的比較簡單的家務事,我會叫他幫忙一起做,雖然這些事我只需花幾秒鐘就能做好,讓他來做卻需要花幾分鐘甚至更久,但我知道,他其實很樂意幫我分擔。

    在我們剛開始同居那會兒,我看他做事很費勁,總是想要包攬家務。無奈他的房子太大,我經常會覺得力不從心,我也看出,他心裡很不好受。  

    他並不願意我像個保姆一樣伺候他,特別是經過他生日那天的爭吵,我領悟到,我們是戀人,是平等的。

    我不能用自己的思維邏輯去揣摩葉思遠,我也不能計較在和他的相處中,我做得多或少。有些事,因為他身體的原因,他永遠都無法做到。但是他不能做,不代表他心安理得,我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明白,和他相處,我絕對不能只是給予,我必須也要學會得到。

    我覺得,在葉思遠的思想里,首先,他是一個22歲的男人,除去沒有雙臂,他很健康;其次,他是一個男朋友,即使沒有健全的身體,他仍然有照顧我保護我的義務。直到最後,他才是一個殘疾人,他會在我面前放下偽裝,允許我幫他做些他做不到的事。

    想明白這些,我越發得坦然,有時甚至會指揮他去抹地板,擦家具,洗衣服,他從不拒絕,總是會微笑著點頭,認認真真地去完成我交代給他的每一件事。

    有一次,我自己發懶,賴在沙發上看電視,開玩笑地叫葉思遠去洗碗,他竟然二話不說就屁顛屁顛地就跑去了廚房。

    一直過了大半個小時,他才回到我身邊,笑著說:“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我樂呵呵地跑去看,廚房裡的石英石台面被擦得很乾淨,水槽里也清清慡慡,干、濕洗碗布整齊得疊放在水槽旁,地上一點兒水跡都沒有。  

    我拉開碗欄,看著碼得整整齊齊的碗碟,開心地說:“100分!葉思遠,你很有潛力成為一個新世紀的模範好老公呀!”

    他有點兒害羞,低著頭笑起來,說:“小桔,其實我會做很多事的,以後咱們都一塊兒來做,好麼?”

    “當然好了!”我拍著手笑,“你真乖!一起去看電視吧,我剝小核桃給你吃,當做獎勵!”

    “小核桃啊……”他抬起眼睛看我,眼神突然就柔了起來,人也湊了上來,他把我抵在牆壁上,彎下腰吻我的臉頰和脖頸,最後,他的吻停留在了我的鎖骨上。

    他細細綿綿地吻著我的鎖骨,甚至用牙齒輕輕地咬了它們上面薄薄的皮膚,我漸漸喘起氣來,就聽見他說:“我不要吃小核桃,換個獎勵吧,我要吃你……”

    恩……其實他也挺有潛力成為一個新世紀的典型小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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