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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哪兒能啊,瞎跳的,累得夠嗆。”
他說:“今天我特地開了輛商務車來,順便送你們回去,這兩天你們也辛苦了。”
女孩子們都擠上了車,我和婉心還是打算去學校附近的網吧。
這時,有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陳桔。”
我回頭,在幽暗的路燈下,就看到葉思遠筆挺地站在那裡。他等了我3個多小時了。
我向水手哥打了聲招呼,走到他面前。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看到他身後不遠處是百無聊賴的馮嘯海。
“什麼事?”我問他。
我已經卸了妝,此時素麵朝天,連著跳了兩天,睡眠又不足,使我有了兩個大黑眼圈。
“你在這裡跳舞?”他說。我不知道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我理解成疑問句。
我回答:“是啊,跳了好幾個月了,每周來兩、三回。”
“為什麼?”他又問。
“什麼為什麼?”我奇怪。
“為什麼要跳舞。”
“廢話!當然是為了賺錢了,難道還是為了好玩嗎?”
“賺錢,有很多種方法,你不是還在做家教嗎,超市促銷也可以啊。”
我笑了,我說:“葉思遠,我那是逗你呢,我從來沒有做過家教,一個小時15塊錢,這錢我還懶得賺。”
這時,身後的婉心朝我喊:“小桔,快點,等你呢!”
我回頭:“馬上!”
葉思遠朝她們看看,他壓低聲音,說:“陳桔,不要再跳舞了,這樣不好。”
我挑眉看他,問:“葉先生,我跳舞,關你什麼事了?”
“這種地方龍蛇混雜,你還是那么小一個女孩子,很容易吃虧的。”
“哈!你是在擔心我嗎?”我笑起來,說,“葉思遠,我懂得怎麼保護自己,也懂得怎麼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而且,別忘了,是你拒絕的我。”
“陳桔,你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呢?”
我徹底火了,我說:“葉思遠,你是誰啊!你管得著我嗎?今天別說我是在這裡跳舞,老子他媽就是在這裡賣,也與你無關!!”
“陳桔,不要亂說話!”他朝我走了兩步,兩道劍眉高高揚起,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那架勢,他要有手,早把我拉他懷裡去了。
我有點心軟了,放柔聲音說:“葉思遠,咱們就這麼算了吧,我是說過我喜歡你,不過,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和你,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的黑眼睛就那麼深地看著我,嘴唇抿著,沒有再說話。
我說:“我得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門禁時間都過了,你們怎麼進門呢?”
“我在附近開了個房間,和嘯海一起。”他聲音很低,突然又問我,“那你呢,門禁過了,你現在去哪裡?”
我立刻就撒了謊:“我和婉心去她大姑家,早就說好了的。”
他看起來放心了,我說了聲“再見”,就轉頭上了車。
在車上,幾個女孩子起先還興奮,嘰嘰喳喳地聊著八卦,漸漸地,大家都陷入了夢鄉。
我靠著窗玻璃,閉上眼睛,腦袋裡又浮起了葉思遠那深幽的眼神。
我的小秘密被他發現了,我再也不是青春漂亮純潔可愛的大一女生陳桔了,現在的我,是一個在夜店裡撩撥大腿,搔首弄姿的鋼管舞女郎。
我想起我和葉思遠的第一次見面,我的打扮純得要死,人說第一印象很容易給人先入為主的誤導,看來,我是真的誤導葉思遠了。
管他呢!我想,從今往後,我和葉思遠,應該是真的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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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1月底的期末考試,我和葉思遠都沒有任何聯繫。
期間,我只見過他一次,是在男生寢室樓附近的第三食堂。那天王佳芬發大興要吃第三食堂的炸雞柳,我就陪著她去了,我們坐著吃飯時,斜背著包的葉思遠和劉一峰一起走進了食堂。
劉一峰在排隊買飯,葉思遠在一邊等他。
食堂買飯這個事對他來說,的確太困難。那窗台很高,他的腳很難擱上去,即使擱了上去,他遞卡、拿飯盒的速度也太慢,會影響整個隊伍的速度,而且很容易引起關注。所以,他的飯菜,基本都是劉一峰幫他打包了,拿回寢室吃的。
葉思遠當然可以在食堂吃飯,可是,學校每年都有新生入學,他基本上天天都在接受異樣目光的注視。他在食堂用右腳吃飯時,被許多好奇或是別有用心的人偷偷拍下了照片,甚至傳到了網上,這不可能令他自在。
要在眾目睽睽下用腳吃飯,被參觀,被驚嘆,被議論,換做是誰都會不舒服,如果我是葉思遠,我也會躲到寢室去吃。
吃個飯都這麼憋屈,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啊!
葉思遠等劉一峰的時候也看到了我。我也就朝他看了兩眼,就繼續低下頭吃飯了。
只是我開始心不在焉,心裡總是有小貓爪子在撓撓,讓我想要抬起頭再看他一眼。
可是我的自尊心又在作怪,我思來想去,糾結迷惑,終於下了狠心又抬起了頭,結果,劉一峰已經買好了飯,正和葉思遠並排走出食堂。那個男人,只留給了我一個瘦高的背影。
我在心裡嘆氣,覺得好失落。
我不得不承認,我一直都惦記著葉思遠,很惦記,很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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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前2個星期,我結束了所有的兼職,一門心思地開始複習功課。我沒打算拿獎學金,但也絕對不允許自己掛科。我讀書還算認真,雜七雜八的課都去上,沒有特別理由從不逃課。
其實是因為我也沒有其他事做,寢室里的小妞兒還能上上網看看連續劇,我回到寢室就啥事都沒有了,只能洗衣服打掃衛生做作業。
我在存錢買電腦,我每個月的平均收入有1500多塊,除去日常開銷和偶爾添點衣服化妝品,我能存1000塊。幾個月下來,我已經存了4000多塊錢了,計劃等春節過完回學校,就給自己添一台台式機。
婉心的期末考試比我早結束4天,她想要等我一起回家,我勸她先走。
她是打算買臥鋪票的,說28個小時的硬座實在吃不消坐,骨頭都要散架了。我還是打算買硬座,硬座票可以用學生證打對摺,臥鋪不打折,一來一去相差200塊錢呢。
婉心也不和我客氣,提前就回家了。
我的火車票是婉心幫我買好了的,考試結束以後,我去超市商場給老爹、美阿姨和陳諾買了些禮物,回寢室打包了行李就準備回家。
我沒有帶拉杆箱,我幾乎沒帶自己的東西回去。我的大雙肩包里是送給老爹的2瓶白酒,一條煙,送給美阿姨的一套化妝品,還有買給陳諾的一身新衣服。
我手裡還提著個塑膠袋,裡面是礦泉水和方便麵,是我一路上的食物。
在學校門口等公交車的時候,我覺得有點冷,鼻子一癢,突然就“哈啾哈啾”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靠!誰那麼想我呀!”我小聲嘀咕,這時,一輛黑色奔馳商務車忽然就靠邊停在了我的面前。
後排車窗緩緩降下,我看到了葉思遠的臉。
他坐在那裡,只露出腦袋、脖子和肩膀,一點兒也看不出異樣。
但是我能想像他肩膀以下的身體,心裡就開始難受。
葉思遠說:“陳桔,去哪兒?”
我說:“火車站。”
他說:“上車吧,我送你去。”
公交站有很多同學都在等車,一個個都是大包小包的,這麼一個大奔里的帥哥對我發出上車邀請,那些同學都忍不住打量了我一下。
看到我的臉後,他們臉上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想了想,知道去火車站的公交車一定是擠得不像話,幹啥要和自己過不去呢?於是我開了後車門,背著大包就上了車。
10、因為你
我坐在葉思遠身邊,他身上繫著安全帶,我知道,是為了防止他倒下來。
他英俊得要死,穿著菸灰色的呢大衣,清清慡慡的黑髮下,那雙眼睛看得我發慌。
他的袖子沒有塞在口袋裡,而是空癟癟地掛在身體兩側,搭在座椅上,估計是要回家了吧,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我看看他,說:“謝了啊。”
他搖搖頭,說:“沒事,也是順路。”
我問他:“你回家啊?”
“恩。”
“你家哪兒的呀?”
“D市。”
“哦,本省的啊,那挺近,3個多小時就到了。”
“是,你呢?家哪兒的?我看你行李也不多,挺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