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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到時他不回來呢?”
“不知道。”
“JOJO,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
“嘿!別說你喜歡我想追我!今天我生日,拒絕你會很不給你面子哎!”
“不是。”程旭笑了起來,他笑著的樣子還挺好看,“我是想說,你願不願意,讓我陪著你一起,等他回來?”
“……”我看著他,完全地愣住了。
這個生日,過得真是奇妙。
一直到過年回家,我也沒和程旭見幾次面。
而且,這是第一個沒和秦理見面的冬天,我竟然有些不習慣。
雖然往年的見面,我們並沒有聊到葉思遠,可是我總覺得秦理是我和他之間的一條線,通過秦理,我能略微地感知到他的情況。
最起碼,我能知道,他沒有死。
是的,我曾經想過,他會不會已經死了,寂寞地死了,大家瞞著我只是不想讓我擔心。
很可笑的想法,在面對秦理時,我知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我不知道葉思遠的任何情況,我甚至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米蘭,但是我知道,他還活著。
像我一樣,活得好好的。
四月時,我心煩氣躁,趁著工作不忙,我請了年休假想出去旅遊。
正糾結去哪兒時,我接到了程旭的電話,隨口就問了問他的意見。
我們已經變成了挺好的朋友。
程旭沉吟片刻,問我:“願不願意去J市逛一圈?我給你做導遊,我們那兒現在春暖花開,風景很好。”
我動心了,答應了他。
我跟著程旭去他的家鄉玩了幾天,他的父母管理著一間社區醫院,一家三口就住在醫院裡,我睡客房。
程旭的父母特別有意思,尤其是他的爸爸,很幽默,很開朗,他是骨科大夫出身,我向他請教我一逢陰雨天就全身酸痛的問題,他搖頭說:“骨折痊癒後的確可能有這個症狀,因人而異,有些人一點事兒都沒有,有些人痛得連床都起不了,阿旭的一個小兄弟就是這個情況,實在也沒辦法,平時做做針灸、熱敷,症狀也許會好一點。”
好吧,我接受這個終身刑罰了。
程旭帶著我去J市的幾個景區玩,還帶我去吃了許多美食,我們甚至去劃了手划船。
小船兒在湖中蕩漾時,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個人,他是沒辦法劃這種船的,他沒辦法做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看著湖堤上陌生的風景,遊人們興致盎然地在拍照留念,孩子們在追逐嬉戲,還有人在放風箏,我突然想起我也曾經和他走過H市的湖邊,看到風箏飛滿天的情景。
彼時,也許我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嚮往,他看了我一眼,說:“你想放嗎?我們去買一個,我陪你玩。”
我的眼睛掠過他身邊的空衣袖,最終沒有答應。
為什麼還是忘不掉他呢?只餘下不足半年了,我是不是應該,做好思想準備?
我把等待唱成了一支歌,等歌唱完了,一切都結束了。
在機場等航班回H市時,程旭碰到了他的老朋友。
那是一對外形特別出眾、個子高挑的男女。
很意外的,程旭對那個女人的口氣非常不好,甚至算是口出惡言,我有些疑惑,這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他們三個人聊了幾句,我沒在意,一直到程旭湊到那個男人耳邊說了些什麼,那個男人笑了一下,說:“一個理由,我愛她。夠不夠?”
那句話就像一記重拳砸在了我的心上。我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有過怎樣的故事,但是我能讀懂他們看著彼此時,眼裡的神情。
那個神情就是——全世界,只有你。
我曾經從一個人的眼中讀到過這種訊息,我相信,我回應給他的,也是一樣的眼神。
可是現在,這一切已經頻臨崩裂的邊境。
世界很大,我們卻那麼渺小,要從這大大的世界找到一個小小的你、唯一的你,並不容易。
我們找到了對方,卻又遺失了。
一個月後,王佳芬生了一個女兒。
我去醫院看她,她剪了一個超丑的短髮,臉龐腫腫的,臉頰上還長出了一些斑,實在是有夠難看,可是她的神情,卻幸福地可以直接把我打到地獄裡去。
我再是美麗,打扮得再是光鮮,也比不過她那樸實的幸福。
我抱起她的小女兒,小東西才出生兩天,真的跟個小貓一樣,腦袋上是稀疏的毛,小手指看著像是透明的似的,她閉著眼睛張著小嘴,嘴裡還吐出幾個小泡泡,手腳蹬啊蹬啊,真是可愛極了。
我把她抱在懷裡,像抱著一塊柔軟易碎的豆腐,渾身做著筋骨,緊張得不得了。
“好可愛哦!她叫什麼名字?”我覺得自己要哭了,“佳芬,你居然做媽媽了。”
王佳芬的眼神里泛著溫煦的光,她笑著說:“大名兒還沒取,小名叫朵朵。”
“哈~朵朵,朵朵。”我逗著懷裡的小東西,樂得合不攏嘴,“我是小桔阿姨哦。”
我用手指戳了戳朵朵的小臉蛋兒,她小嘴動了動,眉頭一皺,突然就“哇——”一聲哭了起來。
“哎呀哎呀!怎麼了這是?”我手忙腳亂地把朵朵交回王佳芬懷裡,她的先生、父母和公婆立刻圍了上來,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大概是餓了,餵奶餵奶。”
“剛餵過呀。”
“是不是要換尿不濕了?”
“不是才換過麼。”
……
我站在一邊,看著這個情景,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轉身跑出了病房。
我在街上快速地奔跑。
撞到一個又一個路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崩潰。
其實,我知道的……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最後期限一天一天地臨近。
我越來越麻木。
八月底,程旭又一次問我:“如果他沒有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看著他,沒有回答。
九月初,我接到一個新的單子,是一家義大利服裝品牌進駐國內,在H市開設第一家旗艦店的開業活動,包括剪彩儀式、明星走秀、和消費者的互動環節,還有晚宴。
我很少做這樣的活動策劃,但是對於義大利的品牌,我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與對方的經辦人關小姐溝通了許久,我了解到這是一個新品牌,成立不足兩年,卻快速地搶占了市場,在義大利20至30歲的年輕消費者中口碑很不錯,介於快消品牌與中端品牌之間,偶爾也有娛樂圈的年輕藝人請這個品牌定做禮服出席活動。
我翻著意版的品牌畫冊,主色調是暖暖的橙色,文字一點兒都看不懂,但是看著展示服裝的設計風格,覺得非常不錯,是我喜歡的范兒。沒有故作深沉的另類,沒有懾人眼球的誇張,有的只是自然、簡單、平和、隨性,又在一些小細節上突出了設計師獨特的理念。
這個品牌的名字叫—— A.R.
展開拼寫是:arancione ragazza,我不認得,也讀不出。
關小姐告訴我,這個公司的老闆就是該品牌的首席設計師,是一個中國人,很年輕,很優秀,但是非常低調。哦……怪不得,這個洋牌子的設計里,還能看出許多東方元素。
我和同事們開始忙得四腳朝天,聯繫晚宴場地,策劃活動布景,聯繫走穴明星,不知不覺就到了葉思遠生日那一天。
那天,我很累很累,回到家已是晚上9點多,踢掉了高跟鞋,我就撲到了床上。
扭過臉看著那幅日出,它已經被我裝在了畫框裡,掛在了牆上,整整1米5乘1米大呀,占據了幾乎半面牆。
在那個太陽中間,最最耀眼的地方,還有一個空缺。
我自欺欺人地認為,我沒有把它拼完,沒有。
我就這麼賴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換,漸漸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程旭的電話吵醒。
“嗨,JOJO。”
“嗨。”我懶懶地回答著他。
“國慶節你放假嗎?”
“不知道啊,我在10月2號有個活動要做,做完了大概能放幾天吧。”
“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什麼事啊?”
“我的一個兄弟,10月6號結婚,我要回J市喝喜酒,想找你做一下臨時女友,行不行?”
“為什麼呀?你一個人去不就得了。”
“幾個大學同學都拖家帶口的了,一個人去忒沒面子,你要是有空,就陪我去走個場吧。”
男人的心思真是簡單易懂,把我帶去公共場合,介紹我是他女朋友,一來二去,假的也變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