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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聰明的初遙,你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爸……”黎初遙鼻尖微酸,眼框裡湧上淚水,她久久不能言語。
她很感謝爸爸,這樣對她說,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忘記黎初晨,真的好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晚她又夢見了黎初晨,
這次,不是在漫天的大火里,而是在學校的操場上,他從操場的另外一頭跑過來,漸漸近了,近了,他還是十四歲時候的樣子,他從她面前跑過,沒有停下,她著急的大聲叫他的名字,他回過頭來,笑著對她揮手,像是在告別一樣。
第二天,黎初遙醒來,躺在床上發了好久的呆才坐了起來,穿好衣服從房間出去,庭院裡陽光正好,她眯著眼睛享受著冬天的暖陽,院門被人推開,那人在她身後說:“姐,你起來了?”
黎初遙轉過身去,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說:“嗯,起來了。”
他望著她笑,好看的不得了。
恍惚間,她想,是誰說過,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早上起來,發現陽光和你都在。
從這一刻起,她真的釋懷了。
三十那晚,林雨約了好多高中時候的朋友一起去河壩上放煙火,同學們都是用塑膠袋從家裡提了一些煙花炮竹出來,只有韓子墨,像個大爺一樣兩手空空的站在河壩上等著他們來。
“韓子墨,你的煙花呢?什麼都沒拿,可別指望我的給你放。”林雨依然是見到韓子墨就掐。
韓子墨眯了眼林雨提著的袋子,嫌棄地說:“你那也叫煙花,切。”
林雨單手叉腰,怒道:“那你說,什麼叫煙花?”
韓子墨伸手一指,沿著河壩開來一輛小型貨車停在他們面前,車上下來兩個工人,打開貨櫃,從裡面搬出一堆一堆的大型煙花。
林雨兩個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尼瑪,這土斃了的暴發戶。
韓子墨說:“看見了吧,知道什麼叫煙花了吧?”
林雨不服氣地說:“我呸,你這哪裡叫煙花,你這叫禮炮。
“哇,韓少,你這火力絕對能把河壩都炸了。”同學們紛紛走過來,嬉笑道。
韓子墨興致正濃,高興地說:“那就炸吧,炸壞了我賠!”
同學們都大笑著叫:“韓少,您還是這般牛氣。”
韓子墨得意的大笑。
“光賠可不行,蓄意破壞國家重要公共設施,可是判十年以上的。”黎初遙帶著黎初晨也不知道從哪走出來,淡定地潑著冷水。
“啊,真的麼?”韓子墨驚道。
“同學,多讀點書吧。”
“初遙!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讓我高興會麼?”
“你的興奮點不就是被我虐麼?”
“……”
“哈哈哈,黎初遙,也就你能收拾這個臭屁的暴發戶。”
“你才暴發戶呢。”
吵鬧聲中,絢麗的煙花衝上天空,在半空"轟"地一聲綻開,然後,接二連三地,衝上去,重重疊疊地綻放在頭頂上方,火樹銀花,照亮半邊夜空。他們都被那美麗的煙火驚艷,可這美麗太過短暫,他們只有不停地點燃一桶桶煙火,才能將它留住。
天空,整個都被照亮了。
太美了……同學們仰著頭看著,煙花將那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孔染上璀璨的色彩,他們停下動作,望著這壯麗的景象,這將是他們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場煙花雨。
黎初遙抬頭看著,不同顏色的煙火從眼前交替著she向空中,然後再依次炸開,七彩斑斕,美不甚收。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她轉頭望去,韓子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邊上,眉眼彎彎的望著她笑:好看嗎?
他的聲音被煙花升空的聲音掩蓋住了,可她卻看懂了,點點頭回答:“好看。”
韓子墨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貼近她的耳邊,大聲說:“以後我每年都放給你看。”
這一刻,黎初遙承認,她心動了,她笑著抬起頭,望著美麗的煙花,任由身邊的人,牽起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
那之後的很多年,一到過年聽到喧鬧鞭炮聲,看見美麗的煙花聲就會想起,她總是會想起這場燦爛華麗的煙花雨,想那個在煙花雨下笑著對她承諾的少年……
可這一切,也就之餘回憶,之餘夢中。
寒假特別短暫,一周的時間瞬間就過去了,黎初遙又踏上了返校的列車,同行的,還有韓子墨。
“你幹嘛坐火車?”黎初遙瞪著坐在對面臥鋪上韓子墨問:“你家不是有專車接送嗎?”
“哦,我沒有坐過火車嘛,哇嘞,這麼窄的臥鋪要怎麼睡啊。電視裡放的臥鋪好像比這個要寬吧?”韓子墨皺著眉頭測量著臥鋪的寬度,擔心地嘀咕:“睡上去會不會掉下來啊。”
黎初遙嘆了口氣問:“你的行李呢?”
“叫我家司機送去學校啦。”韓子墨回答:“我昨天不是給你打電話,讓你把行李給我嗎?”
黎初遙揉了揉太陽穴,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個只知道浪費錢的白痴。
黎初遙脫了外套,蓋上被子,半躺在鋪位上看書,火車一晃一晃的,對面的人,也躺下來,側著身子,傻傻的盯著她看。
黎初遙被他盯著難受,合上書,轉過臉去問:“你老盯著我幹什麼?”
“我怕我睡著了。”
“臥鋪就是拿來睡覺的。”
“可是床太窄,我會掉下來的。”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坐火車!”黎初遙抓狂了!
“坐火車很好啊,我們可以在這么小的車廂里呆上十二個小時呢,而且,為了不被別人打擾,我還把上鋪的兩個座位票都買了,嘿嘿嘿。”韓子墨說著說著jian笑起來,那簡單的腦子裡在想什麼,黎初遙不用猜就清楚明白。
她默默地拿起書,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這種猥瑣的想法放在心裡就好,不然我打斷你的狗腿。”
韓子墨摸著臉頰,委屈地說:“好兇。”
黎初遙哼了聲繼續看書,而他繼續看她,他看著看著就看見了她手腕上的那條水晶手鍊,他一下激動的坐了起來,指著她的手腕問:“你怎麼帶粉色水晶手鍊?”
黎初遙眼也沒抬地反問:“為什麼不能帶?”
“粉水晶是招桃花運的。”韓子墨生氣的說:“你都有我了,還要什麼桃花,快摘下來。”
黎初遙淡定地翻了一頁書:“你們家人就是太迷信,什麼招桃花,帶粉水晶是招桃花,那紫水晶呢?”
“紫水晶是去霉運的。”韓子墨一邊回答一邊起身,踩在鞋子上走過去,親自動手把她的手鍊拿下來。
“別動。”黎初遙用另外一隻手護住手鍊道:“這是我弟親手做給我的,弄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韓子墨頓了頓問:“黎初晨給你做的?”
“嗯,漂亮吧?”黎初遙炫耀般的搖搖手腕。
“漂亮個死,這臭小子從小就看我不順眼,他什麼心思,想給我招情敵麼?”
“得得得,別用你那小肚雞腸想我弟。”黎初遙撇他一眼說:“你以為我弟和你一樣啊,一天到晚不學無術,就知道研究迷信知識啊?”
“這不是迷信,粉水晶招桃花很靈的,我一個小姑姑,40多歲了還嫁不出去,我媽給她一條粉水晶手鍊帶著,不到一年,果然就順利嫁了掉。”韓子墨信誓旦旦地說:“這事你弟也知道的,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招就招唄,招桃花也沒什麼壞處。”黎初遙無所謂的說。
“摘掉摘掉。”
“走開。”
“摘掉嘛!”
“再羅嗦我揍你了啊。”
“……”韓子墨無比委屈的默默閉嘴,蓋上被子睡覺。
火車行駛了幾個小時,已到夜裡,車廂里的大燈全部關上了,黎初遙打開鋪位上的小燈,將書放在枕頭底下,定好起床的鬧鈴才躺下休息,鋪位對面的韓子墨早已經睡著了,他整個人掛在鋪位的最外面,只要再稍微翻一點點身,就會整個掉下來。
兩個鋪位就隔著一臂的距離,黎初遙忍不住伸手過去,將他往裡面推了一下,他又咕嚕地滾進去,繼續呼呼大睡。
黎初遙也困了,閉上眼睛睡了,半夜裡似乎總是聽見有重物掉落的聲音,她迷迷糊糊地想,這傢伙要掉下去幾次才夠?
第二日,陽光剛剛升起的時候,黎初遙就被手機鬧鈴吵醒,她睜開眼睛,轉過頭去,就見韓子墨烏黑著一雙大眼望著她,她抬手墊在後腦勺下面問:“昨天晚上掉下去幾次?”
韓子墨摸著腦袋說:“沒數,到後半夜都不敢睡了,跌的疼死了。”
黎初遙笑了:“看你下次還坐不坐火車。”
韓子墨揉著頭,想了想說:“坐,當然坐,你看,我們的床位隔的這麼近,其實就等於睡一張床上了,我伸手就摸到你的頭……”
一本書飛過去,精準無比的砸在他臉上,某人淡定地甩手道:“跌死你算了。”
因為黎初遙是提前一個星期回校,學校里還沒什麼人氣,女生宿舍空空如野,拎著行李箱走在樓道上,能聽的見回聲。
“要不,你還住我哪吧,這白天都這麼陰沉,晚上可怎麼辦?”韓子墨拎著黎初遙的行李箱跟在她後面走著:“你想想,大晚上的一個人也沒有,要有什麼動靜多可怕,不是說女生寢室最容易鬧鬼麼?”
黎初遙瞪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寢室鑰匙,旋開門鎖,寢室里經過一個寒假落滿灰塵,六張床鋪上的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的用報紙蓋好,黎初遙放下東西,走進最裡面的床位,爬上上鋪掀開報紙,把被子和床墊都抱下來,拉到陽台上去曬,好在火車是清早到的,太陽剛出來,可以好好曬曬被子,不然晚上真沒辦法睡。
“你看,你還要打掃衛生,還要曬被子,我那邊昨天就讓鐘點工去打掃好了,拎包入住哦。”韓子墨還在不菲餘力的說服她。
黎初遙一邊曬著被子一邊說:“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去你那住的。”
“為什麼啊?你前段時間不是去住過了麼?”
“那是和我弟一起住,當然沒問題。”黎初遙轉過身來,指著他說:“和你,當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