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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劍眉猶如華山論劍的兩支寶劍,英姿颯慡。筆直佇立的鼻樑意氣風發。
更別說那身身板,經常鍛鍊的緣故,肚皮不僅沒有發福,腹部好像還練出了些肌肉,胖瘦適中,健康強勢。
哪有什麼退休老大爺的形象。
成功的事業,長達帝國的輝煌,無疑讓這個七十歲的男人延緩了衰老,看起來至多五十歲。在女性眼裡,更像是一個優質大叔,一點都不顯得老。吸引女性的魅力,在蕭鑒明的身體和外貌身上,並沒有半點衰退。
男人比女人更能藏年齡這點,在蕭鑒明身上,似乎表現到淋漓盡致。
父親如此,兒子是否也如此?
顧暖腦袋裡突然瞎想了下哪天她那假老公老的那一天。
或許是以前參過軍,出身於部隊,在部隊多年鍛鍊的原因,蕭鑒明的言行舉止輕微流露之間,已經表現出大山壓進,千軍萬馬的雄姿。
顧暖記得,有篇官方報導曾經採訪過蕭鑒明,蕭鑒明坦言,自己人生歷練之中,如果缺少了部隊這一塊,成就不了他今天輝煌的事業。
這個王座上的男人,是一個雷厲風行,喜歡以治軍理念統治自己公司的男人,並且以這種鐵血手腕卓有成效地打造了今天的長達帝國。
對這種部隊理念,蕭鑒明從來沒有更改過,像是鑄造進了他的骨血里。
這使得他那張面孔,五官,都是嚴謹到一絲不苟的表情。一雙深邃的眼瞳里,蘊藏著咄咄逼人的王者氣勢。
顧暖回想著,自己老公,以及昨晚上見到的蕭二姐,似乎都與這個男人長得真有點兒像呢。
只是,蕭二姐像這個男人可能更多一些。蕭夜白可能長得偏像母親,五官更為精緻一些。
“你出去吧。”蕭鑒明突然出了句聲。
顧暖知道他不是說她,卻也暗自詫異他會親自開嘴讓小柳走。
小柳貌似是進來後一直給杵在原地了,可能都忘了自己只是來帶著顧暖來問話的,根本沒有在董事局會議廳里逗留的資格。
那瞬間,之前還看不起顧暖的她臉上頓時閃現出一抹難言的尷尬。
顧暖被審問也好,可是,比起她小柳,誠然是有了機會和董事們董事長面對面說話。
要知道,有的人,在長達做了十年以上,都沒有能親自和蕭鑒明對上一句話。
小柳悻然地轉身離開。
當她拉上門時,由於裡頭安靜,那聲輕微的砰,顯得無比大聲。猶如開賽的鐘聲一樣,登時讓會議室里的空氣緊張起來了。
氣氛瞬間有種要爆開的趨向。
顧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再次加快。
座上有人問:“陳董沒有來嗎?”
陳家銘昨晚去看過方永興了解過情況,是這裡唯一第一個最近接觸此次事件的高層。理應是在這裡的,要對董事局和董事長回復相關消息。
說曹操曹操就到。
那會議廳的門再次被人在外面敲打兩聲之後,咿呀一聲之後打開。
陳家銘帶著蔡姐出現在了現場。
這是顧暖在這裡見到的唯一兩個見過面的人。當然,她不以為,以他們和她基本上什麼都算不上的關係會讓他們接下來在這裡為她顧暖說一句話。
陳家銘對座上其他長輩鞠了個躬,表示出遲到的歉意。
常務董事會裡,陳家銘的年紀是最年輕的。
隨之,在蕭鑒明的點頭示意之下,陳家銘帶著蔡姐,在比較末端的位置坐了下來。
顧暖依然站在會議廳的末側,離那些長達頂層的人很遠,尤其離那個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此刻,她倒是開始忘了,這是她和自己公公第一次見面。
蕭鑒明問:“她就是來回話的人,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
別看蕭鑒明好像平常沒有和底層員工接觸過,但是好歹部隊出身,只要在長達做過一年以上工作的員工,蕭鑒明都能有個初步印象。或許是聽人說,或許是他哪天突然在公司里走瀏覽過對方一眼。
這是人事部的工作了,蔡姐起身回答蕭鑒明的問題:“剛進長達兩天的新人。”
蕭鑒明和座上其他董事明顯詫異:“怎麼讓個新人過來?”
新人能懂什麼?
蔡姐只好盡力地解釋:“方組長住院了。他們組一共只有三個人。另外一個唐專員因為工作的緣故不能前來回話。昨晚出事的時候,她一直在場,也經歷過受困的意外。”
聽事實已經如此了,蕭鑒明似乎對方永興印象蠻深,說道:“方組長是個血氣方剛的,做事易於衝動,如果在部隊裡的話,等於說是一個衝鋒戰士,勇氣可嘉,正義感十足。但是,不能說他沒腦筋。”
說完這話的時候,他的眸光在顧暖臉上再次打量時。顧暖知道,他這是看在方永興推薦的份上,給她一次機會。
不管是不是過來回答問題的,能站在董事局面前,能和董事長面對面說話,都是長達大部分人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員工沒有這個機會。更何況是剛進公司兩天的新人。
她顧暖多好多糟的運氣,由於一次意外,有了這樣一次他人求之若渴的機會。
“你給我們描述一下,昨晚你們組,方組長和你們發生的事情。”蕭鑒明慢聲地說,怕新人聽不清楚。
很顯然,他貌似並不知道顧暖是聾子。
蔡姐只好再斗膽出了一句聲音:“董事長,她聽不見——”
座上的董事們果然是,驟然一片喧譁。
聽不見都能招進公司里幹活?
當然了,公司出於公益形象,不能歧視殘疾人。
董事們不悅的眼神在蔡姐臉上掃著。
蔡姐頭頂上的壓力像要爆炸的氣球。
陳家銘此刻的出聲,像是在為蔡姐解圍,也在為自己解困,說:“是我拍板讓她進來的。她成績優秀,而且有過人的才華。我認為她工作能力不比一般人差。而且我們的人調查過了,她確實曾經通過MN公司的面試,只是她當時要考研,所以拒絕了。”
聽了陳家銘這番解釋之後,董事們的情緒似乎有所緩解。
蕭鑒明突然朗聲一笑,說:“不就是聽不見嗎?有什麼關係?手腳能動不是嗎?我們部隊特種兵,聾子一樣可以發揮得比普通士兵更好,說出去好像沒人相信。但是,正因為他們人生里有殘缺的那份,因此,更有種常人沒有的專注讓他們比普通人優秀的多。”
這話似乎是在說,顧暖有百分百的可能性超越常人。
其餘的人,似乎都在琢磨蕭鑒明這話里幾分真幾分假。
蕭鑒明莫非就這樣對一個新人另眼相看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
換做她顧暖,都絕對不會。
漂亮話誰不會說,何況是一個成熟的生意人,這種公關話,早練得滾瓜爛熟了。
顧暖只覺得王座上的男人看她的目光一點都沒有變:冷漠,高傲,俯視的姿態。
由於顧暖聽不見,蔡姐親自擔任翻譯,把他人要問顧暖的話,寫在題本上給顧暖看。
蕭鑒明的第一個問題,顧暖早已聽明白了,因此,在蔡姐寫出來之後,她可以毫不費力地作答,說:“關於昨晚上發生的意外,可能陳董和董事長,各位董事,都有所了解。但是,有關這個意外發生前發生的事,可能董事長和董事們並不太知情。”
話一下子給說到了重點上了。
座上一些人,開始感覺到眼前這個新人有點不一樣。
一般新人,哪有顧暖表現的這樣鎮定和冷靜,居然懂得分辨問題,自己轉過來掌控住問題的主動權來作答。通常是看到董事長和董事以後,已經嚇得手腳發涼,直接問什麼答什麼。
“好,你按你知道的情況說。”蕭鑒明允了顧暖回復前情的要求,或許,之前他們那點三組的皮毛事兒和意外完全沒有關係。
可顧暖,和方永興、唐慶中已經認定了其中肯定有關係。
顧暖說:“我們去一家公司,想找他們的銷售總監說話。但是,去到那裡發現,他們總監明顯是知道我們要過去的,提前半小時避開的。我們懷疑有人在路上跟蹤我們的行蹤。這可能是導致方組長最終出車禍的原因。”
“你說有人跟蹤你們的車,有證據嗎?”有人立馬發出質問。
顧暖搖頭:“暫時沒有相關證據,但是,公司的車上裝有行車記錄儀。本來,組長打算回去後好好研究研究。可沒有想到那突如其來的車禍,把記錄儀都撞毀了。”
言外之意,有人故意毀壞證據?
只因為有人發現了,他們三組的人貌似察覺出了一些什麼。
“是我們長達的對手公司乾的嗎?”明顯,座上有人已經開始傾向於顧暖他們三組一樣的想法和猜測,發出疑問。
馬上有人反駁:“那會是哪一家公司?”
沒有聽說過,有哪家公司對於長達正在施工中的明悅項目有非比尋常的興趣。
明悅這個項目,說起來,投資額也不算很大,地理位置又位於郊區,影響力有限,無論資金或是對於公司的品牌名聲擴展,都不能算是個大項目。
和長達爭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項目,有必要嗎?
顧暖暗地裡掃了一圈這裡的人,發現其各自的表情又有些不同。貌似不是所有的人只是困惑而已。
很顯然,方永興推測的,以及她顧暖猜測的,都是對的。
這是一起內部爭鬥,而不是外部引起的爭鬥。
換句話說,顧暖繼續說:“聽說我們被困的工地,昨天下午突然被人查封,理由是有人舉報說工地出現不合格的鋼材。剛好我們進入工地的時候,有一輛裝有鋼材的貨車尾隨我們進入。或許工地里有人故意放了這輛車進來的,據說有人是這樣猜測的。”
話不能往死里說,不能一下子靠自己說是人家裡應外合。那樣會有誣告栽贓的嫌疑。
“誰猜測的?”老鱷魚們,可不會被一個新人的幌子給糊弄過去了,開口追問。
顧暖早有準備,道:“事後,我們打電話去問,工地里的工人發牢騷說的。他們已經經歷過好多次了,包括上次一個工人墜樓的事件,他們認為那個工人是故意自己跳下去想敲詐工傷。”
工人只告訴她顧暖後面的話,她顧暖撒了個小謊拿工人的話充當前面。但是,沒有關係,相信這些牢騷工人絕對發過。況且,那些高層只想著抓自己公司里多嘴的人,哪有可能去管到不是自己管轄範圍內的工地工人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