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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鏈這分不開身了,一邊給大猴子另擺飯桌,一邊安慰二號小朋友:“別急啊,叔叔馬上給你沖牛奶喝!”
聆信這時抬起了小頭,說:“叔叔,你忙吧,沖牛奶的事我來做就行了。我知道他喜歡喝多甜的牛奶。”
哦!大猴子無論如何都是最乖的。張小鏈笑笑,答:“好。你教我怎麼沖。”
小兒子說要喝媽媽沖的牛奶的聲音,傳入房車內。
顧暖轉過頭看車窗外。
蕭夜白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她肩上,看到她望去哪兒了,和兒子一樣撅嘴:“暖兒,你看看我呀。我在你這裡。”
顧暖回頭,看他:“什麼事?”
“你剛才生氣了是不是?”大白慎重其事地問。
顧暖又別開臉。
“哎,你別這樣。”大白的手把她的臉掰回來,這下看見了她眼裡閃過的一抹水光,那刻把他的心頭都揪起來了,心亂如麻,“你說吧,有什麼不要我做的,你全說,我不做就是了。不騎馬!我這輩子不騎馬了!”
“不是說讓你不騎馬了。”顧暖低聲說。
“可你不開心。”大白咬字道,“你不開心的事,我肯定不做的。”
“我不是不開心,只是——”顧暖嘆口氣,“只是看到了,心裡頭忍不住,慌亂,不知道怎麼辦。”
“你認為我騎在馬上很危險,是嗎?所以我讓你擔心了,我不能做這些事,我知道。”大白現在在努力反省老六說的話。他以前的性子是散漫了,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老六說的是對的,讓老婆擔心的事是不能做了,那就變成不是男子漢了。
老公的性子還是很單純的,顧家的,至少顧及她的感受的,顧暖突然感到是自己過分了,說:“不是你的錯,是我,該信任你的。”
是,只要她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以他的本事絕對不會從馬上摔下來,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而且,這不單止是他騎馬的問題。她終得考慮,他是男人,終究是要出去闖的,去冒險的,這是他的天性,他的興趣。如果她梏桎他,等於說把他的本性給抹殺了,這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愛他,要信任他。
終於是承認了,自己在不知覺中,早已愛上了這個男人,愛到入骨去了。所以,很怕他出事。愛,讓她脆弱了。
大白聽了她這話,手掌心下,感覺到她的肩頭依然在哆嗦不止。他眼睛一眯,轉頭,一個吻輕輕落在她額頭上:“行吧,我等會兒帶你去騎馬。說來說去,這事肯定有我的錯。如果我能讓你明白,這個事根本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危險,或是說風險是我可以控制的,不就不會讓你擔驚受怕了嗎?”
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顧暖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形又俊又長,神秘的黑色,充滿了誘人的魅力,除了這些,現在,她能看到的,還有一種男性的沉穩凝重。
不知何時,他的下巴也會長出一些硬漢子的硬茬。實際上,他一方面英俊依舊,一方面確實當了爸爸以後,收了不少性子,變得更加成熟了。
他的笑容衝著她時,有種沉澱的涵義在裡面,是包容,而不是無限的寵。
顧暖睜了睜眼,仿佛第一次看這個男人一樣。
察覺到她的視線,大白輕輕一笑,笑聲醇厚,說:“再怎麼說都好,我是家裡的男人。這點我早就和你說過了。”言罷,他突然把她身體摟入自己懷裡,環抱住,同時,聲音貼在她耳畔說:“有些事情,必須由我來做決定,你明白嗎?”
感受他兩隻結實有力的長臂,顧暖的心頭輕輕地抖了抖,低聲:“嗯。”
這時候,她只想做個小女人,做個他懷裡的小女人。
她累了。他分明能感覺到。雖然不知道這個變化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但是,讓他聯想起了她弟弟歐亞楠很努力掩蓋的那抹表情。
大白的眼睛眯一眯。
爸爸媽媽走出房車的時候,發現,兩個兒子居然挨坐在一起看書了。
二猴子的性子,基本和讀書是無關的,現在願意安安靜靜地坐在哥哥身旁看書,讓人大跌眼鏡。
張小鏈對他們夫妻倆嘆道:“弟弟其實很粘哥哥的。弟弟手裡那杯牛奶,還是哥哥給沖的。”
顧暖和蕭夜白都有若所思的。
陪老婆吃完飯,蕭夜白宣布:“等會兒大家都去騎馬。”
二猴子抬頭:“爸爸,還騎馬嗎?”
“當然了!”大白說。
“可是麻麻不喜歡,是我撒謊了——”二猴子無比愧疚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沒事。”顧暖連忙對兒子說,“媽媽想去騎馬的。”
“真的?”兩隻猴子一起問,接著一起搖頭,“媽媽不用顧忌我們。”
“真的,是我自己想去騎馬。”顧暖認認真真道,“我想體驗一下,你們爸爸說的,騎馬是一件享受的事,而不是一件看起來很危險的事。相信你們爸爸,好嗎?”
兩猴子立馬互望一眼:哎,變了?發生什麼事了?
張小鏈依舊留在房車這裡看護財物。蕭夜白他們一家四口,又找了戶農家。這回,這戶農家的馬,有大有小,也有教養非常良好的母馬,適合女性用。
因為一個下午都玩馬了,行程再次耽誤,要到明天晚上才到紐約。
娜拉率領團隊,坐的飛機,提前抵達紐約為小白小小白組合鋪路。沒多久,顧暖給她的回覆函到了,選擇了其中一個設計師。娜拉卻看著這封電郵有些發呆。
據她從某個同行得知的一個消息,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她不清楚顧暖知道不知道。
為了確定這個消息真偽,娜拉撥通了那個她好多天都沒有聯繫的號碼了。
過了一會兒,有個老人的聲音從電話對面傳了過來:“你誰呢?”
“你好,我是趙小姐的朋友,我想找趙小姐。”
“聽你口音好像是外國人。你找我外孫女做什麼。”
原來是趙夢瑾的姥姥。娜拉連忙和老人重新打過招呼,接著問:“請問趙小姐在嗎?”
“她不在,她有事。等會兒她回來我讓她給你打電話。”
“趙小姐有什麼事忙嗎?”娜拉吃驚的是,趙夢瑾做什麼事居然不帶手機的。
老人不高興的口氣傳過來:“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想說,我外孫女做什麼,需要都一一向你匯報嗎?”
娜拉趕緊道歉:“不,老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趙小姐的經紀人,所以——”
“你是她經紀人?拉琴的?”
“是。”
“她不是請假了嗎?暫時她不會拉琴的了。你別再打電話過來。”說完這話,老太太那邊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這當然是讓娜拉心頭更起疑心了。剛好,她團隊中有個人,拿了份報紙衝進她辦公室里,說:“不好了,爆了。”
娜拉跳起身,接過對方手裡遞過來的報紙,一眼掃過那醒目的大標題,寫著:天才音樂家遭遇不幸意外,從此音樂的命運要夭折?
桌上的電話開始響個不停。
娜拉一屁股坐回椅子裡,無力地擺擺手:“什麼電話先不要接。”
顧暖是在晚上要睡覺前,無意中瀏覽國內外的新聞時才發現這個重磅消息的。她看著先愣了下。
回頭,看猴子們睡在她身後的床上,兩隻一模一樣的小臉明顯什麼都不知道。二猴子邊睡邊嘀咕:我不可以吃馬肉。
下午瘋玩了一天,兩猴子和馬之間建立了良好的情感。所以二猴子說什麼都不願意吃肉了,最少不肯吃馬肉。
對於二猴子的說法,張小鏈這個叔叔較為實際,告訴二猴子:“你想吃馬肉,也吃不到啊。”
一般馬肉,都不會在市面上流通出售。
猴子們,和趙夢瑾之間的感情是有一點的。再說兩猴子都知道娜拉是趙夢瑾的經紀人。
擔心兒子遭受打擊,畢竟這新聞可真的是,基本有可能斷送了趙夢瑾的音樂生涯了。
顧暖移開電腦,走下床,走到房車外。
孩子們早睡,男人們玩睡。大白和兄弟在車外面的戶外,拿了啤酒,邊看夜晚的星星邊小酌一杯,聊點兄弟間的感情。
張小鏈喝多了點,微微有點醉意,眼眶緊接紅了,道:“二哥,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麼?”大白摟住他肩膀,問。
“我那時候不該,不該按照他說的話——”
到現在小九心頭的疙瘩都沒有除去。
大白心裡明白,倘若不把那個人抓住的話,什麼都沒有用。
喝了一口悶酒,轉頭,見老婆從車裡走出來了,問:“他們鬧你了?”
“不,他們睡著了。”顧暖輕聲道,依舊生怕吵醒睡夢中的孩子。
“那你是想出來陪我喝杯酒?”大白笑著,向她舉起手裡的啤酒罐。
顧暖不敢喝,怕自己一喝,他喝的更多,明天大家要開車呢。
張小鏈這時身體一歪,歪在坐著的板凳另一邊。聽他呼嚕聲,大白把自己的外套蓋在小兄弟身上。
自己起身,走過去老婆坐的沙灘椅邊,問:“怎麼了?”
顧暖吸了口氣:“新聞你看了沒有?唐教授有給你打過電話嗎?”
唐思禮在國內,對趙夢瑾受傷的事肯定知道的。按照習慣,唐思禮應該第一時間向老闆稟告這事了。再說哪怕唐思禮不說,明新醫院裡,大白的眼線那麼多,大白不可能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只聽她這話吐了出來以後,蕭夜白目光朦朧,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深的緣故,顧暖只覺他眼前這雙眼好像無底洞一樣,看不到底。
“嗯。”他終於輕輕應了聲。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顧暖問。
“剛出事那天吧。高院長先打的電話。那時候整件事沒有確定原因結果,而且,那時候在四姐家裡,一切很亂,不適合談這件事。”大白淡淡地說。
顧暖又問:“怎麼樣?我看新聞里說的很嚴重,唐教授怎麼說?”
蕭夜白道:“和報紙里說的大概差不多。”
聽他這個口氣,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心疼的感覺。顧暖就覺得奇怪了。本來以他挺疼愛趙夢瑾這個外甥女這層感情為基礎,他如今這個態度明顯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