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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夢瑾之所以被人稱之為天才,不僅僅因為她是個拉琴的,更因為,她會自己編曲。她做的曲子,不像年輕人那樣輕浮,而是屬於世界上罕見的,年紀輕輕,已經能踏入大師的殿堂,每一首音樂,都能讓人聽出一種回味。
是關於人生的洗禮曲。
顧暖聽著聽著,都不由眼眶一絲酸。真如那些粉絲說的一樣,以前不知道,現在一聽,方才悔痛。
大白以前是聽過這個外甥女的樂聲的,因此沒有像老婆的震動這麼大,只道:“變成熟了些。雖然,她從小就這樣。”
“嗯?”
“她從小,想的東西都比同齡人多很多。我第一次去到她學校學習聽她練琴,都被她嚇了一跳。想她才多大年紀,拉的什麼悲哀的送葬曲。結果,她拉的那麼投入。把我活活嚇死了。”
這樣的趣事,別說外面的媒體,恐怕趙家人都不知道。顧暖聽了大白的話,不由嘴角一勾,說:“人家那叫做音樂。不分什麼送葬曲。”
“不對呀。你說小姑娘不就愛唱那個采蘑菇的小姑娘,或是歡歡跳跳的舞曲,她非要去研究什麼送葬曲。”大白向老婆辯解著。
“她這些曲子,我聽來,是沉重了些,但是,裡面有不少輕鬆的調子。”顧暖分析一首曲子下來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之所以趙夢瑾的樂曲得到很多人喜歡,觸動人心,但是不會讓人感覺到完全的壓抑,是因為趙夢瑾的樂曲聽起來,很分明的能分為三段。開頭溫馨,中間沉凝,最後那段激昂升華。
“對了。”大白倒是贊同老婆這個分析,一拍手,說,“她是個愛做夢的,什麼梁山伯祝英台,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
說到底,這個音樂人做出什麼音樂,和音樂人的心態直接聯繫。趙夢瑾是把自己梏桎在小姐和明星身份里這個籠子裡的*,全發泄在音樂上了,更準確地說,是全發泄在唐思禮的身上了。
唐思禮那麼聰明的人,怎麼能不知道這個趙小姐心裡是在渴望什麼想什麼?因此,他才說她只是個任性的小女孩。唐思禮本身是個務實的,不會喜歡這種在家裡只會談談音樂的女人,那相當於在家裡供個花瓶。要他供,他也絕對供不起。
他當醫生,又是平民出身,憑技術有點財力,但是他的興趣全撲在工作上。病人一通電話,他馬上到位,有時候連夜開工。
婚前浪漫點可以,要是婚後,她整天要他陪著怎麼辦,說他晚上經常不歸怎麼辦。他做實驗,每天不知道碰多少老鼠。她看見不暈?
只能說相遇的那剎那是美好的,實際中的現實遠比人想像中殘酷無情。
深夜打開電腦,滿屏幕都是有關她音樂生涯就此夭折的聲音。甚至有粉絲提議,眾籌請私家偵探徹查這個事,一定要讓兇犯繩之於法。
唐思禮看著這些,只是嘴角微微一勾。
他真沒有覺得怎樣,麻木了。哪怕現在警察上門到他這兒來抓他,他都沒有任何感覺了。問題在於,警察真不會來抓他。按法律層面來講,他這是救人,人家都得燒香來感激他。
可是,那會兒知道她的手骨斷了的時候,他的心頭真的一震,到現在那種餘悸都不能消化殆盡。
他的學生歐亞楠,倒是後來有打過電話來問他怎麼樣了。一方面擔心他,一方面也擔心她。歐亞楠口裡流露出來的,有提到自己聽過她的音樂,知道她是個天才。
天才這個名號,對他們師徒倆來說,評價的標準遠比常人苛責。沒有辦法,因為他們本身也是天才。所以,能得到他們口裡認同的天才的人,可謂寥寥無幾。說明趙夢瑾真的是個天才。
他第一次聽她的音樂,肯定遠比自己學生來的早。實際上肯定沒有人想到。早在她年輕的時候,第一次被媒體抓住,第一次出道音樂,尚未在樂壇上一炮而紅只在小圈子裡出名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她了。
沒有幾個人知道他酷愛音樂,除了手術,不,就是做手術的時候,他有時候腦海里都會盤旋一點音樂,讓自己放鬆。
她的樂聲之所以吸引到他,正如大白口裡說的那種非人類的特質,年紀輕輕卻研究起了送葬曲。可偏偏,當醫生的,和送葬曲這三個字是經常掛鉤的。因為做醫生見得最多的是人死亡的那一刻了。
是命運吧。在街頭看到她被幾個街頭混混戲弄的時候,要不是因為他早注意到她的音樂,知道她這人,他定不會出手挽救她的生命。因此他說她任性,說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他喜歡她的,是她的音樂,沒有其它。可她可笑的,以為是自己的美色把他勾引到了。結果在他診室里做出一連串讓他啼笑皆非的舉動。
如果早知道會釀成這樣的後果,或許,那天,他不會出手救她。因為,他比誰都更不願意,是自己做兇手毀了她的音樂生涯。他情願她是被其他人殺死了。如此看來,他真是一個自私自利冷酷無情到無可救藥的男人。
冷笑聲,從他嘴角里溢出來。
現在,事情的結果如此了。他除了對老太太承諾,會想盡辦法治好她的手,似乎沒有其它路可以走了。
可以的話,他此刻真的都想掐住她的脖子和她同歸於盡了!因為現在再聽她的音樂,知道以後都聽不見了,讓他猶如一個患了絕症的晚期患者一樣,只剩下無望。
趙夢瑾躺在病房裡睡不著,腦海里總是盤旋那天他說的話。這令她心頭莫名地閃過了一抹不安。她要的,她要的什麼?為什麼他要那樣說?不,她不認為她那明智的舅舅會不分青紅皂白對他作出什麼。
咿呀的一聲,有個人打開她病房的門。她立馬睜開眼坐了起來,只見走進門口的那個人,身影有些熟悉,她擰開床頭的檯燈一看,才看清楚了原來是歐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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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肥媽到點要去醫院複查,回來如果有時間二更,麼麼親們
☆、【201】小兄弟倆
歐春華半夜三更到她病房裡做什麼?趙夢瑾不是不知道歐春華住在這裡,因為之前陪奶奶過來看病時,是看到歐春華到過唐思禮的診室。
趙夢瑾沒受傷的手掀開被子,走下床。
她住的是單獨病房,病室里沒有其他人,她走到門口,站在門口歐春華的身邊,往門外醫院的走廊看了兩下,沒有看到人,畢竟是深夜了。
歐春華轉頭看她,說:“沒人的。”
趙夢瑾回頭:“你找我?”
“我不找你,我會到這裡來?”歐春華邊這麼說,邊嘴角掛了個冷笑。耳聽趙夢瑾都沒有像以前那樣叫她夫人或是阿姨,直接省略了稱呼。
趙夢瑾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了,叫不出口。因為一種討厭的情緒一直埋在她心裡,尤其在知道對方都幹了些什麼事以後。叫這人長輩?真是感覺侮辱了長輩這兩個字。
“有什麼事?”趙夢瑾涼涼的口氣問。
歐春華目不斜視,走進病房裡面找張凳子坐,說:“我累了,讓我歇歇。你該知道,我身體不好的。還有,你和我兒子又見過面了吧?”
幾年沒有見,趙夢瑾現在是看出她身體確實不太好的,畢竟以前的歐春華養尊處優身體也是吃得圓圓的有福氣,現在的歐春華,身體瘦到像根竹竿,難看得很。
見她眸光落在自己身上,歐春華嘆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可憐?不!只要想這人幹的那些事,為何可憐一個壞人。
趙夢瑾眼睛裡冷冷的。
或許是感覺到她眼底的冷意,歐春華挑眉表示吃驚:“感覺你這人,原來比顧暖更沒有心嗎?”
趙夢瑾別過臉去。她的心是不是比顧暖冷?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但是,她是孤寂的,尤其在母親離開之後,一直背負的沉重的包袱,讓她更為寒冷孤寂。
沒有人責怪她,不意味她可以不責怪她自己。更何況從小她的心靈就是孤寂的。雖然她成為了舉世矚目的大明星,在全世界擁有無數的粉絲,可誰能知道她心頭的寥寂。
天才註定孤寂。
歐春華看著她側過去的臉,說的卻是另一件事:“你奶奶到唐教授這裡看病的事,讓我既驚訝又欣慰。”
“你這話什麼意思?”趙夢瑾掉頭目光在她臉上像刀子颳了一下。
“就我這話里的意思。”歐春華笑著張開牙齒,“你看看,是不是這個病,不會分什麼好人壞人的。只要是人,都能病上。”
趙夢瑾直接打開門,意圖把這人趕出去。如果她不走,她會叫護士過來。
歐春華看她這個動作,卻無動於衷,只說:“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意思是說,那個男人,既然做醫生的,早知道這回事了。”
她在說唐思禮?那怎麼不說她自己兒子?歐亞楠不也是醫生嗎?
看出對方的想法,歐春華說:“我兒子也一樣。所以你看,他都沒有嫌棄我,在所有人拋棄我的時候,唯獨他沒有嫌棄。”
“你究竟想說什麼?”趙夢瑾冷道,“時間太晚了,如果你只想繼續說這些廢話的話——”
歐春華點頭:“我只問你,你之前和我兒子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裝的?你不是喜歡我兒子,對吧?”
趙夢瑾挑了下眉頭:“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了。這事兒我兒子知道不知道呢?如果他是知道的,明知道但是這樣做了,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的話,你是在騙他在傷害他。”
“你到現在還真心關心他嗎?他不是你親兒子。你不要忘了,當時你得知你親兒子沒有死以後,當著他的面,沒有當他是兒子了。”
趙夢瑾清楚地記得三年前那一幕,以及這一幕帶來的直接後果。實際上她到今天都沒有辦法理解歐亞楠的做法。要是她,直接把這女人扔到河裡自生自滅了。
歐春華抬頭,銳利的視線掃過對方的表情:“所以我說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那個男人。你不要以為你很了解。你遠不如我。”
趙夢瑾才不會被她這話挑釁到,笑笑說:“你到這裡就為了和我說這些話,刷你的存在感嗎?畢竟你現在不是歐太太了,只是個老太婆,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姓歐。老公沒有了,兒子沒有了。”
對方這樣一番尖銳的話相當於剝了她的皮沒有半點保留,歐春華的臉色果然有點難看了起來,道:“你是個比顧暖更惡毒的人。不知道什麼人教出來的?是你母親嗎?聽說你母親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