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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意識裡,他似乎還不怎麼想當爸。當爸的話,等於不能像孩子一樣對老婆撒嬌了。
話說回來,事已如此,他怎麼都得當好這個爸。
那可是擁有老婆基因的孩子,他大白還美美地想著抱個和老婆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閨女。
尼奧抓到他臉上眯著眼仿佛在幻想什麼的表情,給愣了下,似乎能猜到他在想的什麼。
警車從遠方駛來的聲音,說明了有人故意報案,在這個地方製造混亂。
獨眼龍派出的搜索部隊只能暫時撤退。
聽說一個人影都沒有抓到,獨眼龍拿起自己落到地上的拐杖,拄著在狼藉的屋裡走了兩步。
他一個眼光,緊接直she到躺在地上像只老鼠瑟瑟發抖的蘇逸夏。
這個該死的女人,是把他的好事全毀了,全毀了!
而且沒有想到是真的,這個女人居然吃了豹子膽,該背著他做出這種事!
他救了她,結果她是恩將仇報,背著他幹些窩裡反的勾當嗎?
蘇逸夏在對方she來的厲光下,努力閉著本就看不見的眼睛裝死。
哼,哼!
獨眼龍冷哼兩聲。
穆的手指頭玩弄著兩張撲克牌,對他說:“狐狸那邊的事,恐怕也是該結束了。既然警察都出動了,這個地方肯定不能久留,先和洛克匯合之後再說。”
獨眼龍聽他這話,嗯了一聲。
蘇逸夏因此可緊張了。他們要拋棄這個地方的話,那麼她要怎麼辦?
他們是要把她一起拋棄在這裡嗎?
獨眼龍一掃旁邊站著的等候命令的人,道:“帶她一起走。”
要把她帶走?
蘇逸夏心裡沒有半點輕鬆。因為這話同時等於說,獨眼龍不打算放過她之前她瞞著他幹的那些事。
“乾爸,乾爸,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我其實早就想和乾爸說的了,只是不到時機——”
“不到時機?”獨眼龍冷冷地笑一聲,看著她,“你要什麼時候才到時機,背後捅了我一刀才算是不是?”
“不,乾爸,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敢這麼做!”
對於她這話,獨眼龍似乎都沒有聽進去一個字了,只是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我本來就該想到的。因為,全世界哪兒都找不到他的時候,他的敵人總共就那麼幾個。不是我們動手,能有誰動手?而且把他藏的這麼深,原來都藏在我們自己的窩裡,莫怪我們到其它地方找都找不到——”
穆貌似很贊同他這話,揚了揚怪異的尖銳的嗓子道:“這個女人,很有腦子。知道在我們的地方藏人,這樣的話我們一開始是絕對想不到的。”
蘇逸夏自然不敢說自己比他們厲害,拼命地往地上磕頭,說:“我這是小聰明,怎能比得上乾爸和穆先生的大智慧。”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根本不像獨眼龍開始說的那樣,他們是剛好路過這裡來她這裡歇腳的,是分明都知道了她這裡藏著人,故意上她這兒,不動聲色地來抓人的。
而這一切,既然她之前都能把獨眼龍瞞到了一頭霧水,不用說,肯定不是獨眼龍算出來的,是這個叫穆的男人算出來的。
據說,這男人,眼睛一直雙目緊閉,好像和她一樣是瞎子,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也有人說了,他不是看不見東西,只是,能看到的東西太多了,為了避免泄漏太多天機,因此一直閉著雙眼。
不管怎樣,她的小聰明,似乎已經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而且,真的是自作的聰明,根本無法徹底瞞住眼前這些人。
她的全身,像只毛毛蟲縮成了一團。
獨眼龍的人,把她抓了起來,毫不憐香惜玉的,抓起她扔進了好像囚籠一樣的貨車箱。
穆和獨眼龍則坐上了已經準備好的車,駛離了盧森堡。
蘇逸夏感覺是坐上了飛機,又好像是坐上了船隻,一路顛簸,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時間的漫長。對於她這個瞎子而言,這些黑暗裡的動靜,處處就像伺機的野獸,要撲上來把她四分五裂。
“到了——”
當外面這麼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時,蘇逸夏感覺自己已經得精神分裂症了。
她被扔到了一個冰涼的地磚上。她的雙手往地上摸了下,感覺到粗糙的地表磨蹭著她的掌心,足以說明這個地方環境的惡劣。
同時,前方she來的一雙眼,像是沉默不說話的眼睛,卻能讓她感受到一股遠比面對獨眼龍和穆來的更深的恐懼感。
液體,在男人握著的酒杯里輕輕地搖曳著。
嘭的一聲響,一個男人撞開了房間的門,沖了進來。樣子似乎有些狼狽,戴著狐狸面具,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瓶紅酒,拔掉酒瓶的木塞後,咕嚕嚕地往自己嘴巴里灌了一大口,直到嘴角流出一把鮮血一樣的液體。
其他屋裡的男人,看著他這個動作,有的挑眉,有的微微眯眼,有的神情里閃現出不悅。
“狐狸王——”獨眼龍第一個開聲,手裡拄著的拐杖頭,在地上敲打。
聽到聲音,莊浩雄把手裡的紅酒瓶子放回到了桌上。神態自是優雅貴族化,抽出了上衣口袋裡的一條真絲手帕,擦拭了下嘴角,接著,走回到桌邊的沙發裡頭,坐下翹起了一條二郎腿,手指仿佛吊兒郎當地玩弄起身旁矮几上擺放著的一朵小花,說:“那個老太婆把金庫的鑰匙給了他。”
在場所有人,聽見他這話,登時全身凜了下。
獨眼龍道:“你意思是說,那個城堡里的金庫?”
“說是我們家的金庫,但是,這個金庫究竟藏在哪裡,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因為只有金庫的鑰匙上寫著這個金庫在那裡。只有繼承人拿到了家傳的金庫鑰匙,才能知道。”莊浩雄道。
於是,獨眼龍犯悶了,質問:“你不是一晚上都在追蹤那人嗎?都沒有抓到?”
見對方竟然指責起他來,莊浩雄幾乎是怒不可抑,沖他吼了起來:“你不說你自己?!本來我都快抓住他了,你知道是誰把他放走的嗎?”
“誰?”獨眼龍鬱悶時,見對方的目光she到了在地上趴著的蘇逸夏。
蘇逸夏聽到這裡,方才知道自己那會兒上當了,上了顧暖的當。和顧暖一起跑的那個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和孩子,是身上帶了重要的東西的目標人物!
這個該死的顧暖!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要是知道那人是乾爸要找的重要的人,我怎麼會把他放跑了呢?”蘇逸夏抬起的頭,哭泣的那張臉,梨花帶淚,顯得那樣美麗和無辜。
這卻是讓莊浩雄看得一肚子惱火,隨手在桌上操起的酒杯直接沖她臉上砸了過去。
蘇逸夏聽見呼的一聲避開,接著聽見了玻璃在她身後牆面破碎的聲音,後怕讓她放聲尖叫。
“夠了。”
很顯然,有人早已經被眼前這麼吵吵鬧鬧的聲音搞到很頭疼。
洛克扶著腦袋出了這句聲音後,令在場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蘇逸夏知道是那個最可怕的男人開口之後,趕緊用拉鏈拉上自己的嘴巴。
“洛克,你的身體——”坐在邊角一直像隱身人一樣,戴著狼面具的男人,不由好像擔心地問了一句。
獨眼龍宛如沉思狀的,接上對方的話,幫洛克說一樣:“他上回,突然胸口發悶,呼吸困難,後來一直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因此看向穆。
穆似乎神通廣大,無所不知,可如今他也只是搖了搖頭,貌似有些無奈,說:“他這是過敏。至於為什麼過敏,龍說因為他看見了那個女人,所以過敏。剛好那天,我看到了那個女人了。發現,蕭夜白,那個碰任何女人都過敏的蕭夜白,抱了她但是不過敏。洛克見到她就過敏,蕭夜白抱著她反而不過敏,天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在場的人聽了穆這話的,無疑都有些目瞪口呆。
有人拿拳頭捂住了嘴邊。
洛克狠狠地咬一口牙:“誰說我看到她就過敏了!有本事你們把她抓過來,我天天和她在一起,能過敏?”
蘇逸夏偷偷聽著他們說的話,眼珠骨嚕骨碌轉著。
似乎察覺到了她像賊一樣的表情,洛克眯了下白眼,道:“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收下來做麻煩用的嗎?”
獨眼龍連忙澄清:“我看她是有利用的地方,才把她收過來的。”
“結果呢?她瞞著你做了一些讓我們最終得不償失的事,還把重要的人都給放跑了。你覺得要怎麼辦?”
洛克的話,得到了莊浩雄的點頭贊成。
莊浩然得以跑了,都是這個女人的錯!
蘇逸夏這會兒靈機一動,說:“我不是什麼用處都沒有的,至少,我知道了一件對你們來說,絕對是至關重要的消息。你們一直很想要的某樣東西,我知道它在誰手裡了。”
“什麼東西?”
“阮家的古宅。”
幾個男人露出神情各異的眼神。
洛克的手指尖輕輕滑過自己下巴:“你說你知道阮家古宅落在誰手裡。”
“是的,在顧暖手裡,她親口對我說的。我不認為她在撒謊。因為她那個時候別無選擇,她想用這個消息,換到讓那個男人逃脫。”
聽了蘇逸夏這話,似乎沒有人會再質疑這個事實。
穆拋起了手中的那張撲克牌,仿佛若有所思道:“這個女人,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她本來就不簡單。所以我一直說,要把她殺了!”莊浩雄道。
其餘人從他那張狐狸面具下看得出他暴露殺機的眼神。
他真的是想殺了顧暖。
莊浩雄就此一眼,突然she到穆的面具上:“聽說你本來有這個機會——”
“我是動手了。不過我那時候只是很想看看蕭夜白和老五的表情。沒有想到,蕭夜白真的發瘋了。”穆聳聳肩頭,“我只好避開。”
對於他這話,在場的人,似乎沒有人相信。
穆似乎也不打算再做任何解釋下去,只是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洛克對眼前的女瞎子做了決定:“把她關押在牢房裡,總之,不能再讓她出去給我們添亂了。”
蘇逸夏全身抖動著,被兩雙手拉了起來,接著,像沒用的包袱一樣,一路被人拖拉,直到了一個陰冷cháo濕的地方。
這大概是那男人口裡說的地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