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他說話,讓不讓人活的。
顧暖冷靜地吸口氣,繼續問:“我是說,你那個讓張小鏈提來的包是不是放了衣服的。”
“哦,對了,是從酒店裡幫我提過來的吧,裡面是放了衣服。”某人記了起來,卻突然詭秘地一笑,“那號碼,我也忘了。”
顧暖是個有脾氣的姑娘的,轉身回頭走,拋下一句:“你自己搞定吧,我把包放在洗澡間門口了。”
“哎——”小朋友沒有想到她來這招,急了,喊,“我沒有穿衣服可以打開門嗎?”
“怎麼不可以?沒人看見。”
某人於是咕噥了一句:“原來你這麼開放,我以後可以直接穿褲襠。”
顧暖抓起了拳頭,沖他喊道:“我爸在家裡都不穿褲襠的。”
真是情急之下,連遮羞布都忘了。
兩人對話到這裡,頓時,顧暖覺得自己的臉皮像火山要爆發了一樣。
天,她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話,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就不一樣了。讓她這個大姑娘家想找個洞挖了埋了自己。
某小朋友意圖化解尷尬,嘗試著說:“原來岳丈在家不穿褲襠,那穿什麼?”
顧暖想一頭去撞牆了。
她直接奔進了臥室里,躺到床上,拿起被頭往自己腦袋上一蒙,仿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這麼丟臉的事情,她這輩子從沒有試過,讓她感覺要命。
渾渾噩噩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之後,緊接是腳步聲。
顧暖隔著被子,只能看著外面看得很模糊,隱隱約約只覺得那人影的輪廓好像小山一樣,能讓人心跳加速。
蕭夜白走到床前,見到了床中間某人修葺好的隔牆,剎那一愣:“這是三八錢嗎?”
想著她之前說的自己的房間對他永遠敞開著,他這不洗完澡美滋滋走進了她的房間。結果,一條雙人床上用被單修葺起來的三八線,建築的規規整整的,都讓他快誤以為她是做建築出身的。
顧暖在被子裡輕咳一聲:“這麼晚了,睡吧。”
言外之意,要麼你睡要麼你別睡。
其實嘛,要蕭公子說,這個待遇已經算很好了,沒有趕著他去睡客廳沙發,或是在房間裡睡地板。
他解開裹在自己身上的浴袍,往床上一躺。
顧暖在另一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重量像是要壓垮了另一邊床,這種可怕的力量,讓她抓緊了手裡的被頭。
他在床上翻覆,雙人床因此上下震動。
小朋友,睡個覺都不安分。
顧暖忍不住喊了句:“你做什麼?”
“我找被子。”
“被子不是被壓在你身子下面了嗎?”眼睛沒瞧見,顧暖依舊猜得到,只有小朋友會犯下的錯。
於是,他只好離開床,把被子抓起來,再躺回床上,一邊解釋說:“我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家裡的床比這個還大,只睡我一個。”
“你嫌它窄,可以睡地板。”顧姑娘忍無可忍了。
這富豪的兒子,永遠不知道貧窮人家的辛酸。
他們顧家,以前沒有地方放床的時候,都是擠著睡地板的。
蕭夜白說:“你讓我睡床上了,我幹嘛睡地板,這床不窄,我和你睡剛好。”
顧暖再次翻白眼,這是男人說出來的話嗎?
不行了,她再和一個小朋友糾結下去,今晚上不用睡了。
顧暖就此閉緊了嘴巴,說什麼都決定今晚不再說話。
這一招,貌似挺有效的。
蕭夜白把雙手枕在後腦勺,看著天花板老半天,睡不著。
怎麼睡得著?
身邊躺了個女人,而且是他碰了不過敏的女人,是男人都想抱著摟著。
歪了腦袋,越過三八線,看著她面朝外面睡的身子背影。
不說話?
是睡著了嗎?
真行,她怎麼能睡著?
莫非認為自己身旁躺的不是個男人?
蕭夜白懊惱地抓了把頭髮。
生平第一次和女人挨的這麼近,怎麼證明自己是男人不是其他人,沒有經驗。想來想去,明天請教下老四好了。老四年紀比他大,應該比較有經驗。
翻了個身,他對著窗戶另一邊打起了盹兒。
顧暖其實都沒有睡。
哪裡睡得著?
身邊躺了個大男人。她人生第一次,讓她心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要是吳子聰,她絕對不讓他進她屋,可沒有辦法,現在這人是她老公,戲還得演下去。
心頭嘆口氣時,只聽身邊,呼嚕,呼嚕——
媽呀,這不過幾分鐘時間,這男人睡著了。
顧暖陡然發覺,男人的腦袋,男人的神經,男人的念頭果然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他居然這樣就睡著了?
不覺得身邊躺了個陌生人?
一點防備都沒有?
顧暖眯起了眼,慢慢地從被頭裡伸出了腦袋,往後看,看到了他赤條條躺在床上的體格。
天氣熱,屋裡沒有開空調,只開著窗和門對流,他乾脆只穿了褲襠睡覺,睡袍直接扔到地板上面去了。
顧媽常說的男人的那種粗,顧暖這會兒無疑真實體會到了。
可見以前吳子聰在她面前裝的特好,根本從來沒有讓她意識到這些男人的缺點。
屋裡黑漆漆的,只能見他的胸膛起伏,好幾塊好像小山一樣的胸肌伴隨上下。
或許被蚊子咬了有點癢,他一隻手在另一隻手臂上抓了幾下,接著嘴裡頭咕噥:“好熱——”
顧暖無語地拍腦袋。
她這是在照顧一個小屁孩。
掀開被子起床,找到了屋裡擺置的一隻台扇,打開之後,對著他那邊吹。
吹著風,他感覺舒服了,然後,令顧暖不可置信的一幕發生了,他直接越過了三八線,一隻手一隻腳伸展開來,把她另一邊床占了,找到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呼嚕大睡。
他說的沒有錯,以他的大體格,這張一米五的床,最多只能算是剛好容納了他。
顧暖沒有辦法了,只好拿起衣服打算晚上披著,走回客廳里,自己睡起了沙發。
一個人清靜了,肯定是好睡一些。顧暖迷迷糊糊地在義大利真皮沙發上睡著。不知道是什麼時刻的時候,驟然聽見屋裡發出一句呼救的聲音。
她警覺地立馬睜開眼片。
知道這裡安防措施很好,不可能有賊進來。顧暖爬起來,急匆匆走到房間門口。
只見他躺在床上貌似做起了什麼噩夢,整個身體蜷縮起來,像是一絲髮抖,右手抓住了床頭,閉著眼喊著:別走,別走——
顧暖擔心他夢魘了,因為他全身發出的汗好像cháo水一般,隨時可能虛脫的樣子。於是,她趕緊走回浴室里拿了條毛巾出來,走回到他床邊,彎腰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
同時,一隻手安撫地放在了他額頭上,輕聲說:“沒事兒,我在這——”
那一刻,他另一隻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顧暖就此並沒有受到任何驚嚇,只是任著他的手抓住自己。另一隻手依然拿著毛巾給他擦汗。
逐漸了,他身上火燙的體溫慢慢退去了不少,汗也沒有出的那麼多了,整個人煩躁的情緒安靜了下來。
蕭夜白一夜睡醒的時候,模模糊糊睜開的眼fèng里,只覺著一個身影晃過去。
那苗條的身影,仿佛青綠的竹苗一般,婉婉約約,風姿無限。
撩得他心頭一熱。
他再完全張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走出了房間。
感覺自己額頭上貼了什麼東西,他伸手一抓,抓了條毛巾下來。於是,關於昨晚上,貌似一些隱約的東西浮現在他腦海里。
昨晚他是夢魘了嗎?
由於小時候一些意外造成的心理陰影,有時候他會不受控制地做噩夢。每次,都仿佛像現實一樣要他死過去。昨晚上,他能那麼快順利地度過噩夢的劫數,都是因為她吧。
顧暖在廚房裡做著早餐,邊偷偷地打呵欠。
昨晚她可能一共只睡了不到三個鐘頭。
照顧個小朋友果然辛苦,可是她也不會後悔就是了。是人看到他那個狀況都會幫忙。不過,他昨晚夢裡喊著,是讓誰別走呢?
驀然,她心裡頭是隱約浮現出一股酸楚來。
那時候,她無疑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小笙。
小笙那天明顯是察覺到了什麼,對著她說:姐姐別走——
那天她卻一開始什麼都沒有察覺,結果這麼給丟了弟弟。
火爐上煮好的牛奶發出鳴笛聲。顧暖回過神來,熄掉了火,接著見旁邊的烤麵包機把麵包烤好了。她回身,準備到房間裡看他起床沒有。
走到房間門口,見他在穿衣服。
乾淨的條紋襯衫,銀色的高貴線條,像羽毛一樣披在他完美的體格上。他修長美好的手指頭靈活地扣著紐扣,基本上,都不見昨晚上猶如小屁孩夢魘的那個男人的影子了。
看見她,他抬起頭來,輕聲問:“怎麼了?”
顧暖快以為他突然變了個人。
當見著她貌似怔著沒動時,他再次浮現出老貓那樣狡猾的笑容,說:“和我睡了一晚上,就不認得我了?”
顧暖撿起床上的枕頭,沖他那張臭臉扔了過去。
想她昨晚只睡了幾個鐘頭。
他一把抱住了她扔來的枕頭,討饒:“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敢越過三八線。”
顧暖不相信,反正,她算是看明白了,他睡著了也控制不了自己。因為,他連被子都踢。
“以後,這裡換成兩張床吧。”不然,她睡不著,他也不用睡。
小盆友聽見她這話,立馬把臭臉一擺:“不用,我把家裡那張三米的床讓人搬來就行了。”
顧暖不和他較勁了,她趕著要上班呢。
“廚房裡有牛奶和麵包,你自己吃。”扔下這話,她拿起上班的拎包,準備出門。
“你吃什麼?”
“我路上吃。”
他趕緊跟在她後面:“我開車送你。”
“你瘋了嗎?我這是去你家的公司。”她的手指頭點住他的胸口。
那時候,一股電流似乎一瞬間穿過了兩人之間。
兩個人同時僵了下。
顧暖快速回過神來,打開屋門就走,不敢回頭去看他是什麼表情。
路上,蘇逸夏的信息又來了,和她說,今天她正式要到MN上班了,向她支一下第一天上班需要注意什麼。蘇逸夏這樣說:“你知道的,我怕他那人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