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頁
他們拿著錢,養著這些幹活的人,結果這些幹活的人,反而得到比他們更大的重視,他們投資者的權利被對方是擱到了哪裡去了。
陳家銘回到自己長達的辦公室,書桌上的電話因此響個不停。
他看著都沒有接。站在他旁邊的蔡姐,伸手幫他接起話筒:“是,這裡是陳董的辦公室,陳董他不在——是范董嗎?好,我到時候把您的話轉述給陳董。”
掛了電話的蔡姐,對著陳家銘剛要再說什麼,電話又響了,她只好伸手再去接。
一個電話接著一個。
蔡姐幾乎手忙腳亂。
李常智敲門走了進來,因為她現在都不是長達的員工了,只能是給陳家銘做些最基本的文秘工作。
走進來見蔡姐忙得滿頭大汗,李常智嘴角一彎,有些不屑。
陳家銘終於開了口,問蔡姐:“都來過電話了嗎?”
“是。”蔡姐抓著話筒,說,“幾乎所有董事局裡,和陳董有過關係,沒有關係的,都打了電話來問候。”
問候,而不是問詢。這事情算是夠耐人尋味了。是想必都想著他陳家銘恐怕是未來的新主子了,有套近乎的意思先。
陳家銘手裡抓著簽署文字的金色鋼筆,頓了頓筆頭。
李常智把手裡的,根據他吩咐的文件遞了上去,然後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陳董,我們長達的主營業務,莫非要變了嗎?”
蔡姐嚇了一跳。
長達什麼業務要變?
到現在為止,都是長達的地產集團在給長達創造價值,長達到現今的根基,都是由地產打下來的。再說了,長達那些公司里的老一輩,有經驗的員工也好,董事也好,都是搞地產的人。如果說要變,豈不是不僅僅是長達業務的問題,是——
對此,陳家銘很明顯沒有準備對她們做出任何解釋。
李常智觀察到了他微揪的眉宇,都知道這些主意,肯定都不是他自個兒的主意,是顧暖出的。
這個顧暖,究竟想幹什麼。想到顧暖這麼一個聾子都能對著他們指手畫腳的,李常智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
顧暖回蕭家之後,睡了足足三個鐘頭,到傍晚快五點鐘了,才稍微醒了過來。
因此,那個蕭家慈善基金會自稱自己像總統一樣忙碌的洪主席,在蕭家裡整整等了將近三個小時。
等到要吃晚飯的時間了,洪主席肚子裡飢腸轆轆。
管家從屋裡面走出來對他說:“稍等會兒,少奶奶就過來見你。”
終於是醒了嗎?洪主席想,想著這個節點,是不是對方會邀請自己留在這裡吃飯,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算壞事。
再等了半個多鐘頭的樣子,他再次快等到沒有信息的時候,終於從客廳連接其它地方的出入口裡,看見了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洪主席確實是不曾想到,曾經,會有這樣一個女人,來掌管蕭家。畢竟看之前蕭鑒明的態度,都是沒有準備讓女人來接管蕭家的。因此,或許之前蕭淑梅或是蕭淑蘭打過電話給他,但是他都藉口沒有去見人。
只能說,眼前這個女人,和蕭淑蘭她們完全不一樣,做事遠比外表狠辣多了,突然一句斷了他基金會的資金來源,直接讓他喝西北風的話,真不是什麼人能做出來的。
顧暖依舊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出來見客。只看客廳里從沙發中站起來的男人,中等身材,矮胖,像只厚墩子,一看圓圓臉是油光滿面的。
做慈善的,都是長得像彌勒佛的身材面孔嗎?
“讓你久等了。”顧暖走到客廳,說。
洪主席聽見她這話馬上一笑,道:“不會久等。少奶奶請坐吧。”
對方後面那句話,倒是讓蕭管家立馬皺了眉頭,這人以為自己誰呢。
是誰呢?這麼一個人,竟然能掌管蕭家舉足輕重的,能幫蕭鑒明把名聲傳宗接代流芳百世的重要人物,遠比公司的掌門人更來的重要。
因為一家公司有可能會倒閉,但是慈善基金,可就不一定了,活的,恐怕勢必要比一家公司的壽命要長。
顧暖本來對慈善基金這個東西,是沒有怎麼關注的,一切的注意點,源於她老公那時候在山上突然對她父母說的那番話。
她老公肯定不是平白無故這麼做的。說大白是由於繼承了父母的傳統,可能正是如此。
基於此,他所關注的東西,她肯定要幫他留意。
洪主席在顧暖沒有坐下之前,已經屁股先挨上了沙發,他的體重,甚至讓支撐的沙發腿發出咯吱的聲音。
顧暖初步推測,他的體重,至少一百五十斤以上。
洪主席沒有等她說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因為顧暖讓他在這裡等著等得太久,幾乎磨去了他的耐性,現在可以打開話匣子吐出滿肚子鬱悶了。
“少奶奶,我可以明白少奶奶為什麼急於找我說話,是生怕慈善資金出了什麼意外,這點少奶奶儘管放心,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我們蕭氏的慈善基金會從來都沒有出過問題。”
蕭氏慈善基金會?顧暖的眸子裡掠過一抹不留痕跡的光。
她倒真不是找對方過來一開口就打算問這個。對方卻急於給她說明了什麼了?
原來這個慈善基金會,不是蕭鑒明和太太創立的。是在阮汝珍去世後,由蕭鑒明,大概是為了孝敬自己老母親的緣故,為了留住自己老母親的名,於是給創立了這樣一個慈善基金會。那麼,明新醫院,是蕭鑒明在太太過世之後才建立起來的。
這些,顧暖之前真的沒有仔細去調查過,因此可以說是毫不知情。她突然想到找這個洪主席來說話,當然只是像之前說的那樣,因為自己老公關注慈善資金的事兒。
“現在,蕭氏的慈善基金會,是都做了些什麼,有哪些支出?”顧暖問了個最基本的問題。
洪主席聽她這個問題立馬一笑,很顯然把她當成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說教了,說道:“這個少奶奶不知情真是不應該呢。董事長可是一個非常愛做慈善的生意人,一直享有在慈善界的美名。我們基金會,造福蒼生的事,可就多了。我一時肯定也沒有辦法給少奶奶講全了,要不,少奶奶看哪天有空,上我們那裡看看。”
顧暖對此搖了下頭,道:“我身體不太方便,家中又要照顧病人,醫生讓我不要隨便亂走。我找你來,除了問問,沒有其它。”
只是問問,卻讓他在這裡苦等了四個鐘頭。洪主席心裡那是什麼樣的想法,可想而知。洪主席的嘴角微沉著,說:“那這樣吧,如果少奶奶想更具體了解些什麼,我讓我底下的人,打成報告給少奶奶過目。”
“這個倒不用。”顧暖依舊一幅好像不用對方麻煩的口氣說,“專門打份報告不得大費周章的。這樣,你現在打個電話,讓你們財務的人,把所有基金會建立以來的財務報表存儲的電腦硬碟,拿過來。我會派人幫手去搬電腦。”
洪主席聽她左一句不用麻煩右一句不用麻煩,本來還得意地勾著嘴的,再聽到她最後那些話,直接是嘴巴半張,目瞪口呆。
“少,少奶奶——”洪主席把打結的舌頭打開,猛地咽了下口水,隨之沉降臉色,幾乎變成黑臉包公,聲音凌厲地說,“少奶奶說的恐怕我是辦不到的。”
“嗯,基金會的財務狀況有什麼問題嗎?”顧暖像是不解。
洪主席說:“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少奶奶並沒有這個權利命令我做這個事。”
“我沒有這個權利?”顧暖微眯起一雙眸子。
“是。”對方斬釘截鐵,那股吃了不知道什麼的氣勢,竟然比老鱷魚更甚的樣子。
“那好吧。”顧暖說。
洪主席遲疑的眸光落到她臉上。
果然,顧暖對身邊的人說:“從現在開始,一分錢都不能給基金會了,同時,廣而傳之之前那些蕭家的朋友們給基金會捐過款的這個事情。”
“少奶奶!”洪主席蹦地跳起來,氣勢洶洶的,仿佛自己才是這家裡的主人吼道,“你要知道你現在做的是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從現在開始,這個家裡的每分錢都是我掙的,我要捐到哪裡,不都得找個安心踏實的,能捐給一個連捐出去的錢到哪裡去都不給我看的地方嗎?”
“你——”洪主席伸出的一隻手指幾乎指到了她臉上,“你說這家的錢你掙的?”
“我收購了長達集團,所有資產都屬於我的了。因此,不是我掙的,誰掙的?”話畢,顧暖接過蕭管家遞過來的那杯茶水,示意對方可以按照她剛才說的話去做的了。
洪主席是站在原地,杵了老半天。
顧暖眼角瞄了瞄他臉上,只知道這人,固然和明新醫院的那個高院長,是形象類似,但很顯然,骨子裡是兩種人。
“既然少奶奶沒有其它事兒,容許我先走一步。”洪主席道。
說完,他也不準備再看顧暖的臉色,轉頭就走,直接走出蕭家大門口。
這等氣勢,連從樓上下來的蕭淑jú一看,都吃著莫大的驚。怎麼,現在一個代替他們掌管蕭家基金的人,都能如此趾高氣揚,氣焰囂張到壓過主人的頭頂了。
蕭管家對著顧暖說:“這人,其實幾乎都沒有來過蕭家。上次,老太太讓我打電話給他詢問事情的時候,他的態度也不怎樣。”
顧暖只知道一點,這人,連她放出的話都不怕了,說明,她要的那個慈善基金財務狀況,是個命根子。
蕭淑jú是看不明白的,走下樓來之後,開始發起牢騷:“這人是怎麼了?弟媳,這個慈善基金,有什麼問題嗎?”
顧暖聽到這,更是有對這個傻老三翻白眼的衝動,不過終究沒有,口風稍微一轉,道:“三姐知道之前嫁給林家時帶去的嫁妝去了哪裡嗎?”
“哪裡?”蕭淑jú其實不太想提起林家樂的事,那是她心裡的痛。
可顧暖見她傻到這個地步了,倒是終究不得不提點下她:“三姐再仔細回憶一下,林先生,真的從來沒有提起過諸如此類,說可以以兩個人名義捐款的事嗎?”
啊?!蕭淑jú大吃一驚:“你,你意思是說,他把我的錢,都轉到他名下的基金會了嗎?他拿我的錢去做慈善了?這麼奇怪的?”
一點都不奇怪好不好。根本,就沒有做什麼慈善。按照林家樂這種自私自利的生意人,慈善基金,是最好的避稅手段不說,而且是極好的轉移資產,傳給後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