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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看她的片子的時候,發現她肺部有了感染。傷口沒有好,加上肺部感染,等於本來好點的病情卻突然加重了。
“杜大哥。”看他老半天沒有聲音,宋隨意倒是擔心起他了,問。
“下午要把你送去隔離病房。”
這是他最終最難下的一個決定,但是作為一個醫生他只能做這個艱難的決定。她的身體條件已經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了。
“隔離病房是什麼?”
進了隔離病房,他如果去看她,都得全身遮蓋,穿隔離服,避免傷害到她。想她在手術室里看到他那個樣子那麼害怕,他想也不敢想,接下來她會不會崩潰。如果打麻藥,魯仲平又說有危險。
他作為醫生從來沒有這樣艱難地抉擇過。天知道,他此刻只想當她的老公。這話要是被吳俊澤他們聽見,肯定覺得他瘋了。
“隨意,知道我為什麼當醫生嗎?”
宋隨意眨眨眼,第一次聽他自己主動提起自己的事。她不敢呼吸,屏著氣。
難道他是為了誰,為了哪件事當醫生嗎,和宋思露一樣?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一個叫做宋隨意的女人。”
☆、夫妻第一次
宋思露聽說了自己父母到宋隨意那裡鬧後,趕緊讓吳俊澤帶著她來到宋隨意這邊。
那時候,宋隨意已經準備被送到隔離病房去了。只要那邊騰出病房來。她發著燒,雖然她自己覺得好了一些。
想打電話打給宋二叔,可手機壞了。
宋思露進來的時候,只看她坐在床上找東西,道:“姐。”
宋隨意扭頭一看,見是她,吃驚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都出院了。”出血部位沒有傷及腦部神經,宋思露恢復的快,外部血腫一消沒有發燒的情況下,她自己又是醫生,知道不好白占有需要的病人的病床,教授同意,她馬上出院了。
“你真的好了嗎?”宋隨意讓她坐下來,盯著她的腦袋看。
宋三叔說宋思露腦袋開了個洞,把她嚇死。
宋思露乾脆把自己傷口的地方給宋隨意看:“姐,你自己看吧,這個位置。”
宋隨意瞧了會兒:什麼都沒有呀。
宋思露笑了:“現在科技發達了,醫學也發達。都不用完全剃頭髮,只剃掉了一小塊,教授技術好的話,下刀的部位都像理髮師傅,你根本看不出來有動過刀子,頭髮全蓋住了。”
哦。宋隨意似有所悟:“裡面呢?”
“裡面肯定好了,要是不好,我能在這裡活蹦亂跳?”宋思露說,“對了,姐,你剛才在找什麼?”
“我的手機壞了,我記得你的也壞了。”
“是,我讓我媽重新幫我去了營業廳辦了張卡,買了部新的。”宋思露把自己的新手機拿出來,“姐,你要用你用吧。”
宋隨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拿過她的手機:“我等會兒讓人幫我也弄部新的。”
“找姐夫嗎?”
宋隨意看了她一眼:“你認為能找他嗎?”
宋思露頓悟,想那杜男神聽說確實是在這方面,管病人管的挺嚴的,最討厭需要休息的病人玩手機。
這麼想,宋思露有些後怕了:“姐,你可不可以拿手機的?杜老師同意你拿手機了嗎?”
她都不敢和他開口談手機的事,只知道他每次進她的病房裡,好像把自己的手機都丟到外面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生怕她拿他手機玩。
說真的,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分寸。
見著宋隨意的臉逐漸黯然了下來,宋思露有些不解:“姐,說句實話吧,我爸媽到你這裡鬧不像話,但是,我看他們回來後氣到夠嗆,總覺得杜老師真的很疼你的。”
他是疼她,疼到她心窩口都疼。尤其是聽到他那句話後。
她都影響到他做醫生的心情了。
“我想給我爸打個電話解釋解釋,但是,怕我爸不接我電話。”宋隨意輕輕嘆口氣說。
“如果問二叔的話,我告訴你,姐你別擔心,二叔在奶奶病房裡,我剛出來還看見他。他說要代替你在這裡看護奶奶。”宋思露道。
“奶奶怎麼了?”宋隨意還不知道宋奶奶的事,感覺外面什麼事自己都一概不知。
“奶奶突然病倒了,好像是知道我受傷後突然病倒的。”宋思露對於老人家這事兒也有些內疚。
“還好嗎?”宋隨意問。
“我去看了,也拜託了吳教授去問。吳教授說,好在中風初期,症狀不是很嚴重,有逆轉的可能性。只要好好照顧老人的話,老人以後重新開口說話是有可能的。”宋思露想的是,好像哪裡有些奇怪。總覺得宋家近來發生的事情有點巧合到過頭,都堆積在一起發生的一樣。
別說妹妹有這種感覺,宋隨意也有。現在她每次只要想起那晚上發生的車禍,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車開的那麼慢,宋思露開車都是循規蹈矩的。要不是宋思露有良好的開車歷史,她也不會答應宋思露的主動要求。
“姐,你信我,我知道,所以你才答應讓我幫你開車。這事不是姐的錯。姐不要往心裡去。姐如果往心裡去,我這也難受。”宋思露指了指自己心口,“要不是姐你,我都下定不了決心回醫院。”
宋隨意說:“這件事的責任,肯定有我的一半。如果我再謹慎一點,不該答應你的。畢竟你還是學生。”
“姐,你不是一樣還沒有畢業?”宋思露失笑。
宋隨意啞然。好像她這結婚了以後,她都不當自己是學生了。原來是這樣,他才總是把她當小孩子看嗎?
吳俊澤在醫生辦公室見到了杜玉清和魯仲平,揚個下手:“兩位怎麼樣?”
杜玉清沒理他。
吳俊澤走到了魯仲平旁邊:“他怎麼了?”
老同學這個表情,好像全世界都變成世界末日了一樣。
魯仲平哎一聲:“你不會沒有聽說吧。宋隨意的家人剛來鬧過。”
“我知道。我這不帶她妹妹過來看看她,讓她解悶。”
“發燒。在發燒。結果,被這麼一鬧,病情又加重了。他主刀,主治,是自己的太太,最後把病治成了這樣,你說他心裡能不焦急?我都替他焦急。”
吳俊澤倒是沒有想到他不在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要我說,我還是副刀呢,也有責任。”
杜玉清回頭,瞥他那一下,特痛恨他這時候說什麼風涼話的感覺。
吳俊澤趕緊道歉:“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一個人往身上扛。玉清,要說責任個個都有,不止你一個人的。”
“這個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如果我把主治的位置暫時讓給你。”
吳俊澤驚呼聲,走到他身旁:“你說真的?我早建議你這麼做了,真的!沒有幾個醫生說能治療自己太太的。以後如果我有太太我太太生病,肯定也找你看,我自己不會看的。”
“你太太在我這看婦科病?”
吳俊澤愣了下,手拍住他肩頭:“婦科病我自己給她看,你放心,你太太的婦科病也給你自己看。”
不管怎樣,杜仙人會開一句玩笑話了,雖然依舊冷的半死的玩笑話,讓人想笑都笑不出來。
“我來看看她這幾天的病歷吧。”吳俊澤說著拿過他手裡宋隨意的病歷。
仔細看了一陣,他問:“打算把她送隔離病房?”
“是,燒成這樣,術後免疫力又低,我怕她全身感染,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了。”杜玉清聲音沙啞地說。
吳俊澤看了看他,道:“如果由我接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想怎麼做?”
“看這個情況,應該要做的不是送隔離病房,而是確定感染源。究竟是什麼導致她發燒,是傷口嗎?或是肺部感染?她這個肺部感染從哪裡來的?”
“我有想過這個問題。”
“沒有答案沒有想法嗎?驗過她的小便沒有?還有,她例假是不是要來了?”
過了會兒,吳俊澤和魯仲平都發現,他們這個老同學居然沒有了聲音。
吳俊澤再次靠近魯仲平:“我怎麼覺得他有點奇怪?你知道些什麼嗎?”
魯仲平細聲對他說:“宋隨意的例假是要來了。他知道的。而且,我怎麼覺得他們小兩口一樣都很害羞,對這種事好像難以啟齒。他媳婦也就算了,他自己不是醫生嗎?”
對於這點,吳俊澤深有同感:“上次我也是逼問了老半天,他才肯說出來。”
讓魯仲平把片子拿出來,吳俊澤看完肺部的片子說:“這個程度的肺炎,與她的發燒情況不太符合。應該不是肺炎導致的的。傷口每天有換藥的話,也不至於是這樣。她傷口有化膿紅腫疼痛嗎?”
“應該沒有吧。”身為麻醉師的魯仲平對這點很清楚,因為病人如果因為傷口疼痛會找他拿藥的。
吳俊澤轉頭對杜玉清說:“小便驗了沒有?”
“你認為是尿道感染?”魯仲平問。
“我怕是婦科炎症。”
杜玉清繃著臉不說話。
吳俊澤嘮嘮叨叨的,也不管他愛聽不愛聽:“你想她例假要來,之前有點婦科的小毛病,加上手術,術後留置尿管,麻醉後不醒,不能過量飲水,整天躺床上,綜合因素之下。”
“那就做個婦科檢查。”魯仲平附和。
吳俊澤把病曆本啪打在杜玉清的背上:“婦科你自己給她看。帶她去婦科檢查室,好好檢查清楚,把藥上了。反正你們夫妻,把膜就此破了上藥也沒有關係。”
魯仲平拿拳頭捂著嘴,都覺得某人這話說的太慡快太直白了,是醫生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
杜玉清冷冷地盯向某個肆無忌憚說話的人:“難怪你到現在都找不到媳婦?女人都得被你嚇死。”
“怎麼了,這是?”吳俊澤皺著鼻子,“她的膜還真得在婦科台上破不是嗎?我說的實話。”
魯仲平在旁邊都說不出話來了。
杜玉清的臉冷得不能再冷。
“你就和她說,她夠幸運的,嫁的一個外科醫生,而且是優秀的外科醫生可以給她做這個手術。否則,她的膜不得在手術台上被個不是自己老公的人弄破。哪怕不是男醫生是個女醫生也很怪吧,會留下心理後遺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