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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叔總算聽明白了怎麼回事,慌慌張張從書房裡走出來,對著女兒說:“隨意,你過來。”接著,對著親家母杜母說:“這事是我錯,我給你賠不是,親家,我讓她去給你幫忙的。”
哪裡知道杜母聽了對方道歉的話後,不僅沒有感到舒心,還更忿氣,不依不撓地罵了起來:“哦,她是你女兒,她做錯了事,還得你這個長輩擔著?她是你女兒你當然護著她了。是說我們家對她不好了是不是?”
宋二叔愣了愣,百思不得其解了:“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沒有這個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你到我們家來,不就是為了她出氣的嗎?!”說起來,杜母原先並不知道宋二叔要來,更不知道是自己老公請的宋二叔來。
結果這可想而知了,杜父隨後走出了書房,悶著一張臉,對兒子說:“億封,陪你媽下樓去,到樓下去散散心。”
杜億封馬上應好。
可杜母不讓,攔住小兒子,衝著杜父和其他人叫起來:“我們兩個為什麼要下樓去?我們兩個做錯了什麼事嗎?明明都不是我們兩個做錯的事,為什麼要我們兩個離開家?”
“你夠了沒有!”杜父忍無可忍,拍了桌子,“我什麼時候讓你們離開家了,讓你去散心你都不高興!你講理不講理!”
杜母愣了下,兩腿一軟,坐在了椅子上。
王淑琴趕緊走過來扶著姐姐,不滿地對杜父說:“你嚷你老婆做什麼?她又沒有做錯事。一開始做錯事的從來不是她。”
“就是!”杜母聽著妹妹安慰的話,一股腦兒自覺委屈至極,哭了起來,“我這個倒霉的,懷胎十月才把他生下來,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他倒好了,有了女人忘了媽,忘的一乾二淨,帶著全家人反我就是了。”
“媽!”杜博芮都聽不下去了,“誰反你了?”
“不是嗎?一個又一個吼我!”
誰吼的誰呢,現場每個人都這麼想。什麼叫做惡人先告狀,可以說在杜母身上展現到淋漓盡致。宋隨意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陳思穎那人能入了杜母的眼,因為分明這兩人同一類人,動不動就吼,動不動就說自己委屈極了。對了,她堂姐宋婷婷也是這一類。
杜母接著吼,拉著自己妹妹,指著家裡已經不聽她話的杜仙人:“你們不問問他?他上次怎麼說的?說想把自己的姨媽大義滅親?他這不是寵妾滅國嗎!”
一群人目瞪口呆的。
宋二叔硬是沒有聽明白杜母后面那句話啥意思?寵妾滅國?他女兒明明是妻,怎麼變成妾了?
在杜母眼裡,宋隨意就是個妾,因為都沒有經過她同意嫁的她兒子,不是長輩承認的兒媳婦怎麼能叫做妻,在古代就是不叫做妻!
宋隨意的心頭陣陣心寒。難怪晴姐說,結婚哪裡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永遠,兒媳婦別想能討得婆婆的好。
“阿姨。”宋隨意走了出來,到了杜母面前,“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有關係,但是,不要說他壞話,他終究是你兒子。”
“呵!”杜母沖她冷笑,“你很會做人了,現在,很會做好人了是不是?像你們年輕人說的聖母瑪利亞。”
“我不是聖母瑪利亞。”宋隨意道,“我是一株小糙,而阿姨您高貴上,不是牡丹,就是鬱金香。”
杜母鼻孔里又哼了聲。
王淑琴皺著眉頭罵:“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不知道你婆婆在氣頭上嗎?這時候應該怎麼做你心裡最清楚。你在這裡添油加醋做什麼!”
“因為有些事情今天不說明白,永遠不能說明白。我想說,阿姨你想拆開我和杜大哥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阿姨你私下準備給杜大哥另找老婆,不惜還找到方太太那兒。”
“什麼!”
杜家幾個男人明顯都不知道杜母這個小動作。連杜億封都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母親,哭笑不得的:“媽,二哥他都結婚了,你這是幫二哥找小三?我第一次聽說媽給兒子找小三的。”
杜母惱羞成怒,拍著桌子起來對著宋隨意的鼻頭指:“我今天和你拼了我告訴你!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在家裡當面污衊你婆婆你安的什麼心!”
“我有目擊證人的。”宋隨意說,“那天,很多人在場。我妹妹宋思露也在。我有沒有說錯話污衊人,阿姨心裡最清楚的了。”
杜母於是捂住了心臟口,好像喘不過氣來。
王淑琴用力給姐姐拍背,叫:“玉清,快來看看你媽怎樣了!”
杜母貌似犯急病了,每個人不由都著急。杜家幾個男人幾乎都圍了上去。杜博芮和杜億封一句媽媽媽長短的,一人握著杜母的一隻手。杜母卻只覺得不夠,那個人呢?那個人怎麼不來?
杜父倒是一直站在了後面,看著自己老婆做戲,要是他是兒子杜玉清,都絕對不會過去。
宋二叔很緊張:“這這這,打電話叫醫院的救護車!那個,隨意,你快點打電話啊!”
宋隨意很聽父親的話,開始撥打電話。
“打什麼電話!”王淑琴一看急了,打斷宋隨意的手說。
宋隨意道:“我爸說的沒錯,阿姨如果生病肯定要趕緊送醫院去的。上回,我那堂姐就是阿姨這個狀態,後來送到醫院,哪怕醫院檢查了說沒事,最後確診說是癔症。”
噗!
杜億封一口笑噴出了嘴:“你哪個堂姐?”
“封兒!”杜博芮瞪著這個弟弟,本來以為這個弟弟到了國外經歷了教訓,回國來性子會穩重一些,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笑!
杜母和王淑琴兩個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下不了台。
唐湘憐捂著嘴,別過臉。杜藝雯小朋友一臉驚呆相。
宋二叔再傻,這會兒也聽明白怎麼回事了,回頭瞪起女兒:“這個,能和那個相比嗎?”
“爸,我沒有說阿姨得的癔症啊,我是說,上醫院看最保險。杜大哥哪怕在這裡給阿姨看,肯定看不出個所以然,因為都沒有醫院的儀器檢查準確。”宋隨意頭頭是道地分析著。
杜父點了點頭,指揮兩個兒子:“送你們媽上醫院去吧。這樣,檢查清楚怎麼回事了,我們都能放心。”
杜博芮硬著頭皮搭腔,不敢看杜父,也不敢看杜母:“哎。”
杜億封笑不停嘴,捂住了肚子喊:“好疼,笑死我了!”
杜母起來,一個拳頭打到小兒子身上:“我讓你回國來笑的嗎!”
“鬧夠了沒有?”杜父再次開嘴,“鬧夠了就吃飯了,全家人都餓死了。”
杜母黑著臉,悻悻然地站了起來。
王淑琴扶著她走去廚房,眉頭一直緊皺。
杜父對宋二叔做個歉意的手勢:“對不起,我內人脾氣有些急躁,平常她倒不是這樣的人。”
“看得出來。”宋二叔笑笑擺手,“沒事沒事,看你這幾個兒子一個個都這麼出色,都知道親家母是個很好很能幹的女人。”
杜母哼哼,心裡頭怎麼腹誹宋二叔不說。
宋隨意靜悄悄挪了腳步,是因為看到他早就在眾人吵鬧不休的時候,一個人走到陽台去了。
她的杜大哥,是個仙人,仙人,應該最煩這些吵嘴的人間瑣事。
“杜大哥,開飯了。”宋隨意的腦袋伸出陽台與客廳之間的玻璃門,衝著他的背影小聲提醒。
杜玉清回過頭,只看她那毛躁的短髮貼著她那張剛剛長上點肉的小臉,不由的有一些皺眉頭。
“杜大哥。”她眨眨眼,走到了陽台上,伸手去扶他。
他沒有說話,那手一直撫摸她的臉,慢慢的,無比小心的,仿佛自己摸著是塊玻璃。
宋隨意咋弄起眼睫毛,這時候她也不該自己該怎麼做。
忽然,他的手繞過她的後腦勺,把她的腦袋一帶,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宋隨意一怔,察覺的時候,只聽耳畔是他的心跳聲,好大好響,每一聲好像都要震進她的心口裡去。
他輕輕地在她耳畔邊開了嘴唇:“不准離開我,知道嗎?”
她抬起頭,兩隻眼裡什麼東西在流閃著。
感覺他好壞,憑什麼叫她一個人不准離開他。
什麼事,對他來說,都是不能動搖他的意志的,所以他只怕這個小丫頭自己先承受不住想多了要走。因為別人的話,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用在意。他只在意她離開不離開他。
“以後,我們不會經常來這邊,我向你保證。”
宋隨意對於他這話點點頭。
這些人,說可惡吧,不到論死罪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一個個和這些人糾纏,眼不見為淨最好。他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開飯了,二叔,二嬸!”杜藝雯喊。
他抓緊她的手。她扶著他,走回屋裡。
一頓晚餐,終於在有驚無險的前戲中開飯了。有了前面的教訓,杜母在之後的晚飯里一句話都沒有開嘴。姐姐都不說話,王淑琴心裡琢磨琢磨,也就沒想著鬧場了。
這兩姐妹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吃了這麼鬱悶的一餐。搞到她們想提前離場顧著面子都不可能。
杜父一晚上都在給宋二叔勸酒,可能心裡有些歉意。
宋二叔謙卑,被杜父灌了不少酒,後來有了不少酒勁上來。
看著搖搖晃晃的父親,宋隨意有些緊張了起來:“爸,你是不是還有電話沒有打?”
意思叫父親少喝一點,又不能當著自己公公的面直說。
杜父聽見就問:“親家現在還在開工嗎?晚上都開工?”
“哦,工程隊的,是有打電話催我過去,可我這沒空,我媽病了,我得照顧我媽。”宋二叔說。
“孝子啊!”杜父誇讚,“老太太幾個孩子?”
“連我算一起,五個兒子呢!”宋二叔豎起五根指頭,呵呵笑了起來,“但是,五個裡頭,我混的最差。”
杜父對於大家庭似有感慨:“我那家裡,幾兄弟幾姐妹,那年頭,叫做英雄媽媽,生的越多越光榮。”
“是,和現在只能生兩個孩子不同了。”說著,宋二叔突然望向自己女婿,“你打算讓隨意生幾個?”
杜玉清愣的不是一點兒。
杜家其他人都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