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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體重很標準,不用增肥不用減肥。你每天晚上看著我,都不知道?”
宋隨意再次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只見他修長美麗的手指頭放到了自己衣服的扣子上:“需不需要我現在再次脫給你看,你自己檢查檢查是不是夠標準?”
不用!宋隨意高八度叫。連忙四處找地洞鑽。心裡罵著,奶奶的,她嫁了個絕對的腹黑!
靈機一動,她趕緊切換話題:“杜大哥,佳佳說她想見你。”
他的眉宇挑了下,表情清淡:“她不是定時到了主任那裡複診嗎?複診如果有問題,需要外科會診,會診單會送過來外科,我們會安排人過去的。”
“杜大哥?”宋隨意不太敢相信他忽然說出這話來,感覺好冷漠,之前他不是對柳佳佳挺好的嗎?
他對柳佳佳好不好,那是其他人的錯覺,他對每個病人都這樣,一視同仁。
“杜大哥你見見佳佳吧。你知道的,她——”
“你都知道她怎麼回事。我去見她有什麼意義。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不是我,是她媽媽。”
宋隨意皺著眉頭:“晴姐她——”
“如果她女兒體恤母親,就該知道怎麼做。如果不懂,非要鬧,做媽的要怎麼做,做媽的自己要衡量。”
“杜大哥你說話真是!”
“那是他們的家事,你讓我插進去做什麼?”
“晴姐是朋友,不是嗎?”
“朋友也是其他人。插手就是不對。”
看來柳晴的話是對的,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宋隨意嘆口氣。
他的眼神在她的臉上瞟了過去:“她都知道我不會答應,你就這麼喜歡把自己老公往外面推?”
“沒有!”宋隨意無比冤枉地喊道,“我以為你對小朋友特別好。”
實際上證明了,杜大醫生對小朋友那樣的一般般。
她以為投了他所好,結果踢了他的鐵板。
這丫頭,對他的感覺,還沒有旁觀的人清楚。杜家長毫無辦法了,只能說:“多做交流吧。”
“嗯嗯。”她也認為,或許他們兩個之間該多做點溝通。
夫妻之間本就該多溝通。
當然,男的和女的想的不一樣。宋隨意想的,應該兩個人一塊多逛街多看電影多談文學。杜家長想的是,應該在身體方面多做交流,身體溝通流暢了,心靈自然而然不用溝通都順暢了,這是基於唯物主義的醫學科學家想法,沒有錯的。
晚上太陽不曬,他終於答應了帶她到醫院去看秦臻。
來到秦臻住的那個特殊病區,只聽裡面嘰嘰喳喳的女人的聲音,很是呱噪。宋隨意幾乎不用仔細聽對方說話的內容,都可以辨認出那是自己堂姐宋婷婷的聲音。
“副市長,你真愛說笑。”宋婷婷嬌滴滴的嗓音說。
“我們宋大記者就是美,我怎麼說笑了?不止人美,心靈更美。有宋大記者到我這裡來,我這病不好的快都難。”
“這麼說,副市長要出院了?”只聽宋婷婷這聲驚訝,好像驚訝多於驚喜。
“沒有辦法,醫生讓出院,組織也說了,工作崗位不能少了我。”副市長的眉頭皺了幾下,貌似也不是很想快點出院。
想想也是,不是大病,每天在這裡像皇帝一樣被服侍著,醫藥費都有報銷,算工傷,多好的事,誰想早點回去工作?
宋婷婷小聲說:“不如,我去和院長談談。”
“你能嗎?”副市長發出疑問。
“我上回做採訪的時候認識院長,院長對我的印象還不錯。”
“要麼宋大記者試試?”
“副市長想住多久?”
嗯咳。隔壁一聲咳嗽。
副市長不高興,轉過身:“隔壁住的那個人不知道是誰,像死了一樣,偶爾夜裡咳嗽嚇死人。你和院長說說,給我換個病房。”
宋隨意聽著眉頭大皺,再看自己身旁的杜大醫生,臉上淡淡的好比清冷的月光,分不清情緒。
他是怎麼想的這事呢?
不想被宋婷婷看見,避免節外生枝,他們兩個靜悄悄地走,走到了秦臻的病房裡。
秦臻看見他們來,很是高興,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杜醫生來了。杜太太也來了。”
“秦先生,你好。”宋隨意打了招呼。
杜玉清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則一掃,掃到了秦臻旁邊的床頭柜上。
秦臻興致勃勃地說:“我買了個花瓶,因為聽說要送花給我,所以精心準備了下,結果沒有想到,完全用不上。杜太太的心思讓人實在捉摸不著,但確實是,看著杜太太送的花,我晚上睡眠情況好了很多。”
花瓶,是用來插花的。是人一般都想著,來探病,買的都是一束一束的花,拆開了包裝,插進花瓶里,可以養上幾天半個月。再其次,秦臻也想過,因為宋隨意說是自己種的,可能會給他送盆小盆栽什麼的,他因此都騰出了個空位專門擺盆栽。怎麼都沒有想到,宋隨意送的,是自己種的沒有錯,但是,這個種的意思老長了,叫養的比較妥當。
對,宋隨意送的睡蓮,養在水盆里的。
睡蓮一般人養在水缸裡頭,水要夠深。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來的奇思異想,用了個玻璃碗,當然是比較大而深的玻璃碗,給秦臻挑了兩朵比較小的睡蓮養了上去。一朵白色,一朵黃色。看起來好像一對兒姐妹。
問題是這白的睡蓮,在玻璃碗的折she下,如果照著光,漂亮得好像仙境裡養出來的花,五彩繽紛,騰雲駕霧似的,根本分不清顏色。
“我整天琢磨它是什麼顏色,琢磨老半天,都想不透。因為想不通,乾脆不去想了,只是看著。後來就想,杜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為了教會我這個道理,想,不如不想。有些事,你欣賞就好,別把自己的手伸得太長。”秦臻這樣說的時候,帶著笑意一直看著宋隨意。
宋隨意被對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輕咳聲嗓子介紹道:“花的顏色,不是說你看著什麼顏色就是什麼顏色。在園藝世界裡,如何擺放花,讓花在光she下回歸它另一種顏色,是園藝師的基本功之一。我做的只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天賦吧。我看很多園藝師擺出來的花就是死板死板的,遠沒有杜太太擺出來的作品的境界。況且,杜太太很會看人,很會針對人的心思來擺作品。”
對於秦臻這話,杜玉清似乎有點頭的意味。這丫頭在這方面的天賦,只看上次陳思穎的氣急敗壞,足以看出來了。
“你怎麼想我這個人的?”秦臻用討教的口吻問起宋隨意大師,“沒關係,怎麼評價都沒有關係。”
聽對方如此真誠,宋隨意也就實話實說了:“秦先生給我的感覺,很矛盾。”
“矛盾?”
“我猜,秦先生是建築設計師工程師。”
秦臻訝異,轉頭看向杜玉清:你有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嗎?
杜玉清搖搖頭。
宋隨意道:“對不起,有可能我猜錯。”
“不,你沒有猜錯,可是——”秦臻笑了起來,“你怎麼能知道呢?沒人和你說的情況下,你怎麼看出來的?”
“先說說我為什麼送秦先生這花吧。”宋隨意道,“因為我上次來,看秦先生你拿著一本書,你拿著書,看書的時候,又不怎麼看。說明,你心裡矛盾,你專注於某件事,琢磨了好久,但是,越琢磨越深,深到把自己套了進去。這是你的心靈里的想法。我要做的事,就是把你被自己催眠套進的心靈拉出來,睡蓮,顧名思義,睡著的蓮花幻想,是佛花之一。你需要的是一面鏡子,睡蓮剛好像佛祖一樣,將成為秦先生的一面鏡子,讓秦先生明白,萬事萬物,皆為幻象,不必深究。”
一席話,將室內兩個男人同時一震。兩個男人同樣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掠起了一道刺目的芒光,專注地落在這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種花女身上。
只是一個種花女,這本事也太!
秦臻欣嘆:“聽汝一席話,勝讀百年書。”
宋隨意連道:“秦先生過誇了。”
“不,你是個奇人,杜太太。”秦臻用很深的眼神說道。
宋隨意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她極少被人夸,實際上,她在學校里擺出來的作品,經常毀譽參半。有人很喜歡,有人很討厭。有一次,她和其他學生一樣,擺了副作品送給學校里的某位老教授慶生。
老教授看起來很喜歡,但是,班主任給她掛了一副黑臉。
“杜太太還在學校里學習嗎?”秦臻問。
宋隨意,經過那次被誣陷的事後是想明白了,為什麼人家輔導員什麼的都不喜歡她。她搖搖頭:“沒有,出來和朋友一起單幹。”
“你不適合在單位里工作。”秦臻一眼敲定。
宋隨意不語,心裡卻知道這個男人說的話沒有錯。看起來,這個男人閱歷很深,年紀輕輕閱歷卻很深,像她的杜大哥。
“我幫秦先生把花弄一下吧。”宋隨意走過去,捧起那碗睡蓮走去洗手台。
杜玉清走到了秦臻旁邊,說:“吳教授來看過了嗎?”
“有,他天天來看我。剛才還才走。”秦臻點頭,“吳教授很負責任,我挺信任他的。當然,如果杜醫生能來看我,我會更高興。”
杜玉清淡淡的口吻說:“有需要的話,吳教授會聯繫我。”
秦臻道:“我明白。杜醫生醫治我有顧慮。如果醫的不好,以杜家與秦家的友情而言,平心而論,我個人也認為,不適合由杜醫生來幫我做這個手術。”
“手術的事你先不要想。如果控制的好,不用手術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覺得你是在安慰我。現在,我不這樣認為了。”秦臻微笑的眼神,似乎望在角落裡的那個背影上,“我現在仿佛抓到了一絲希望。”
杜玉清對於他的話不予置評。
秦臻低下了聲音:“局長的話,我不知道杜醫生聽說了沒有?”
杜玉清的眼裡閃過一抹凌厲。
“看來是聽說了。”秦臻抓到了他的表情,道,“天眼系統出現漏洞,遲遲抓不到那個車禍肇事者。杜太太這是有敵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