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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俊澤聽到這話立馬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等等,不要急於做決定。”
“怎麼了?”杜玉清回頭看他有些不解。
“我先和你說件事,不是說你的判斷有誤。是說,你來做不合適。”說著,吳俊澤把他拉到了一旁,“你耐心點,先聽我把話說完。宋思露出車禍的時候,有個人和她坐在同一輛車上。”
杜玉清把臉刷的朝向他,一雙從來沉靜美麗的眸子驟然發出強烈的光:“你說的誰?”
吳俊澤一時都語噎了起來:“你太太。”
☆、找到她
“你再說一遍!”杜玉清的臉上晃過一絲白。
李謙鋒走了上來,臉色相當的愧疚:“杜教授,對不起,我,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把她帶上救護車一塊帶回來的,而不是任著她自己打車。”
杜玉清抿緊著嘴唇,好像憤怒地看著李謙鋒,又好像根本聽不見其他人說話,目中沒有了焦距,拄著拐杖往前走。
其他人緊張地跟在他後面。
吳俊澤上前準備攔他的時候,聽到他說:“趕緊把病人送上手術室做腦部引流,還愣著做什麼?想讓她死嗎?”
所有人聽見他這話以後,心底里震了下。
李謙鋒愧到想挖個地洞。
吳俊澤看著老同學的背影,許久無語。
杜玉清走出檢查室。
在外面等候的三嬸看見他,一路撲了上來,張牙舞爪似的抓住了他一隻手臂,眼珠睜的大大的:“思露怎麼樣了?”
杜玉清清冷的眼神望著三嬸這張臉。
三嬸見他不說話,幾乎尖叫:“你不可以不救思露的!要不是宋隨意,她本來可以成為你老婆!”
都不知道三嬸是不是發瘋了,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出這話。
三嬸繼續喊:“你快點回去救她!宋隨意哪配得上你,我們家思露是高材生,為了你才讀的醫,你怎麼可以對她見死不救?還有,宋隨意那個死傢伙賤骨頭,她都快把思露害死了!”
死傢伙?!她現在都生死不明,失蹤了。竟然有人當著他的面喊她死傢伙賤骨頭!
一抹狂瀾在青玉的眸子裡掠過。
三嬸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他的手臂要往宋思露所在的地方里拽。
其他人看著這場鬧劇,一時怔住了。反應較快的吳俊澤剛想帶著人上前去分開胡鬧的三嬸。
忽然間,啪的一響,極其響亮的聲音。
三嬸整個兒仿佛被一陣颶風颳過,手指拉著杜玉清的白大褂,坐在了地上,目光一時呆滯,愣愣地仰頭看著這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她的左臉浮現出了紅腫的指頭印子。
“你打我?”三嬸的聲音在發抖,不知道氣得還是怕的。
杜玉清的手指拉開被她抓住的袖管,轉頭,沒有準備做任何回應。
“你打我!”三嬸尖叫,坐在地上拼命地捶打地磚,“你打我,你怎麼可以打我!宋隨意,你去死,我告訴你,我一定詛咒到你去死!”
所有人吃驚地看著三嬸在地上撒潑,大喊大叫。
杜玉清的眼角銳利地往後一掃,落在三嬸的臉上。
三嬸見他望回來的那抹目光,心頭像是被嚇到,但是,很快,她露出一抹詭異的表情:“隨意她不在?難道不是躲起來了?是到哪裡去了?”
這回杜玉清沒有反應前,吳俊澤先氣得不行了,看不下去了,對著三嬸吼:“你還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三嬸尖笑,“我是不是人,你問宋隨意!宋隨意才叫做不是人,她要把我女兒害死了,把我女兒的乘龍快婿奪走了,以為她是誰,她能是誰!她就是把賤骨頭,就是不是人!”
一群人驚恐地看著三嬸這幅發瘋狀。
三嬸既瘋又哭,一串眼淚說掉就掉,鬼哭狼嚎:“望我之前,我女兒之前和她一直那麼好。她就不是人,不是個人!她狗肺狼心。以前她大嬸說她不好時,我還為她說話,現在終於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她的真面目。——我可憐的女兒思露!”
哭得好像驚天動地堪比竇娥冤的三嬸,忽然抓住自己胸口仰頭倒下。
這幕被後面趕來的三叔看見,三叔紅了眼往前沖:“怎麼回事!”
現場一片混亂。
杜玉清皺緊眉宇往前走,只知道剛才三嬸的話,一句一個字都要把他的心撕裂了,為了她撕開。她怎麼能生在這樣一個家?
比起殘疾的他,比起被眾人寵愛的他而言,她四肢齊全得到的是什麼?不是他生性悲憫天下,只是,事實擺在面前而已。
三叔扶起三嬸。
三嬸睜開眼,看見老公,伸手抓住老公的胸前:“快,快救思露。我們只有這個女兒,還有,宋隨意,是宋隨意要把我們思露害死了。”
“什麼!”三叔咆哮的聲音響斥整個醫院,他站起來大吼,“杜玉清呢!給我出來!”
在場沒有人敢回應三叔的話。
三叔轉頭一看,看見了某人拄著拐杖特別顯眼的身影正往門口走,他跳了起來:“你往哪裡跑!”
只看情形特別緊急,吳俊澤讓人打電話叫保安的同時,衝上去阻止三叔。三叔一隻手拽住了杜玉清的衣服。幾個人於是在門口拉扯。
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在了醫院急診門口,喊:“你們抓我兒子幹什麼!”
吼的人正是杜母王淑琴。
原來王淑琴囑咐妹妹打電話給兒子讓兒子回家。聽說兒子在手術台回不來家。杜母生性多疑,馬上懷疑起兒子難道是讓人說謊,肯定是被宋隨意迷到了鬼迷心竅。於是,帶著妹妹直接奔兒子的醫院來了,勢必是要把今天的事情說清楚,說清楚自己的委屈,說清楚宋隨意的胡作非為。
哪裡知道到了門口,只見好像宋家的人要打她的兒子。
杜母火冒三丈,轉頭對妹妹說:“給我打安局長的電話!國家不是嚴懲傷害醫務人員罪犯嗎?讓安局長把這些人抓了。”
聽見這話,三嬸三叔驚醒了過來。三嬸急速跑過來向杜母道歉:“你弄錯了,杜太太。事情不是這樣子的。是你們家的媳婦宋隨意快把我們女兒弄死了,我們是在求杜醫生救我們的女兒?”
杜母眯下眼。
陪姐姐來的王淑芬仿佛驚訝地張開嘴:“宋隨意做了什麼事要害死你女兒?”
“她讓我女兒開車幫她送花結果出了車禍!”
所以說,瞧她兒子娶了個什么女人,真是鬼迷心竅了,完全的鬼迷心竅了!這樣的女人能當人家媳婦嗎?簡直是個禍害,害人精,把自己家的人都害慘了。
杜母哼哼:“她不是你們家的人嗎?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進了我們杜家的門。”
三嬸和三叔臉上一抹驚詫以後,無疑狂喜,但是絕對不會顯示在自己臉上。三嬸還嘟嘟囔囔著:“這怎麼可能?你兒子到我們家親口說的。”
“他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和她在一起了。按照中國的傳統,這意味什麼,用得著說嗎?”杜母得意地這麼說時,突然被身旁的妹妹拉一把。
王淑芬使得一個眼神,讓杜母和三叔三嬸驚覺,在他們你來我去誹謗宋隨意的不是時,某人已經趁機走出醫院大門了。
杜母急速轉身,衝著兒子的背影大怒:“你敢去找她?!”
似乎風聲很大,截斷了杜母的聲音。
杜母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誰?快幫我去攔住他!”
醫院裡的人沒人動。杜母氣起來,發話:“杜玉清我告訴你,如果你去找她,你永遠不要回來我面前喊我媽!”
王淑芬聽見杜母這個聲音後臉色驟然一變。
可惜來不及了。
整個杜家,連老爺子都害怕這個孫子杜玉清。只因杜玉清這個脾氣,真真如神仙似的。
杜玉清沒有回頭,坐上讓人開出停車場的車,這似乎意味著他打算遵循杜母的話了,永遠不回杜家喊她媽。
杜母的心掉入了深淵,腳步不穩。王淑芬扶著姐姐哭急:“你這說的什麼呀。雖然他媳婦不是人,但我不是已經提醒過你了嗎?”
坐在車裡的杜玉清,卻因為王淑芬這話陡然轉過了臉:“你給我再說一遍。”
王淑芬愣了愣:“外甥——”
“別喊我外甥,我不是不知道你一直在煽風點火。她好不好我自己最清楚,用不著你們說!”
三叔三嬸臉色呈現出了一股不可思議。
只見杜母和王淑芬對著發脾氣的杜玉清居然一點反應反抗都沒有。
杜母最終歇斯底里地急了:“她是你姨媽,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外人說她!”
“因為我是個曾經大義滅親過的人。”
杜玉清這話落地,不止杜母和王淑芬,連同三叔三嬸以及在場其他人,都被他的氣勢嚇住了。
他這個老同學老同學,平常斯文得要命,不懂的人還以為是個溫柔的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那絕對要輸的一乾二淨。吳俊澤眯眯著眼,把身上白大褂脫了交給李謙鋒,囑咐:“我和李教授通過電話了,他會回來給宋思露做腦部引流,你看著。”
“吳教授,你要去哪?”李謙鋒詫異地問。
“我去陪你們杜老師。”吳俊澤心裡輕輕嘆氣。別看他這老同學表面還算冷靜,應付杜母他們有聲有氣,但是,實際上心裡應該快崩潰了。他不看著難道讓老同學跟著出車禍?
吳俊澤強行打開了杜玉清另一邊車門,上了車。
兩人開車快速離開了醫院,是沿路去找宋隨意了。
留在門口的杜母頭一暈,王淑芬扶住她,趕緊打了電話:“博芮,你趕緊到你弟弟的醫院來。你媽被氣暈了!”
醫院裡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醫院裡面尊貴的VIP病房。
秦臻側耳,仿佛從風聲里聽到了些什麼,停下了手裡翻了一半的書。
有個人走進了他的病房,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陣,緊接退後一步。
秦臻完美無瑕的眸子裡閃了閃:“是嗎?”
“是的。”
“你一樣幫我打個電話給安局長,讓他別瞎忙活了。”
聽見秦臻這話,那人拿起手機。
秦臻翻著手裡的書,忽然側頭,看了下自己桌子上擺放的空花瓶。杜玉清說她的花很奇特,他都沒有看見呢,如果她這樣出了事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