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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這麼一說,周紫東找不到任何其它責備她的理由,還得反過來安慰她:”林涼那是運氣好,既然你的業內前輩們都這麼說了。”
“這樣一說,首長們同意我們換組了?”林藝漩問。
“兩邊病人和考生都同意了。我們這邊當然不會有意見。”周紫東知道她這樣急著問,是為了得到王子玉這個主刀,答應了會全力支持她。
454那邊見教研組表達了同意,也就像是勉強應同了這個安排。
於是,整件事鬧到最後的結果,最受益的反而是譚美麗。
回到宿舍內,譚美麗擁抱著室友,高興得快要流下眼淚說:“你這丫的,終於可以和我並肩作戰了。你知道嗎?我被指定為主刀。原先是林藝璇把我嚇死了。”
林涼“額”:感情舍友是把希望都寄望在她一人身上了。她只是個麻醉師,又不能幫她開刀。
第三十九章:套了再套
方書山回到病室,嘆口長氣:“玉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方玉瑩很清楚自己剛剛在會議室里丟了臉,連帶給父親的臉上抹了黑。說到底,並不是她的錯,是林涼有意隱瞞了自己。如果早知道林涼是軍醫大最有名的麻醉系導師胡志修的學生,她怎會懷疑林涼的醫術。
“你還敢說你沒有錯?”方書山圍著病床轉悠,一邊低頭思摸整件事,一邊教育女兒,“一個醫生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醫德。作為醫生最重要的本分,不是把自己吹得有多牛,是自己本來就有多牛,不需要別人宣傳。他們謹守給病人治好病這個最基本的本分,其它無關緊要。這位林涼醫生就是這樣的人,不追求名利,只一心給病人治病。相比之下,你給我拉來的那位林藝璇醫生,在業界內貌似赫赫有名,可是你有在其他病人口裡聽說過她嗎?”
父親這麼一提,的確沒有。可方玉瑩這時在父親面前拉不下臉皮了,辯解:“爸,麻醉師給病人記住的機會本來就不多。一般病人只會記得主刀醫生。”
“對。按你這種說法,能讓病人記住姓名的麻醉師,不代表了技高壓群嗎?”
方書山這句話駁到了點子上,方玉瑩跌到了椅子裡:林涼技術高於林藝璇,林柯怡等人是妒忌故意給林涼抹黑。這個推斷幾乎成了鐵定的事實。只要3組的病人不是被買通了在搬謊。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一個病人願意拿錢讓自己身體冒險的,何況那個3組病人本身不缺錢,也不需賣人情。
看女兒的表情,方書山收住了口,想到女兒本是出於好心,不該再給女兒壓力。但剛剛教育一下女兒是有必要的,女兒過於有主見的性子,不分場合不看人面會很容易變成才晰誤的偏見,是需要改一改了。
方玉瑩一肚子鬱悶,想了一夜都無法釋懷。第二天一早她直接跑去找林涼問個清楚:她是不是故意的,因為知道她和費君臣有關係,故意設圈套讓她踩下去,不給她父親治病?
來到3組病人病房的門前,拳頭剛舉在門板,忽然聽見裡面有說話聲傳出來,是林涼和3組病人李阿姨。
“昨天突然在會議室見到林涼醫生的時候,我大吃一驚。”
3組與1組病人因為不同病類,住在住院樓上下兩層兩個不同的病區,3組病人之前沒有見到林涼,屬於正常。同時李阿姨這話代表了林涼未買通3組病人。方玉瑩悶悶的,眼見不利的跡象全指向了林藝璇那邊。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嗎?
“看見李阿姨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呢。”林涼笑呵呵地應著。
“你這個小鬼,要不是遇到了我,我知道你什麼本事。你要是被另一個病人,也像那個1組病人那樣把你拒了,那怎麼辦?”李阿姨是事後聽說了是這麼一回事後,開始為林涼打抱起了不平,“你適當宣傳自己是有必要的。”
林涼感到冤屈了:“我想說啊,可人家已經認定我是壞蛋了,我再說也無濟於事。”
“你怎麼認為人家一口認定你是壞蛋?”
“我想找她談話解釋,可每次她都藉口忙避開,偷偷瞞著我去找其他醫生請教意見。法院的法官,也沒有像她這樣不讓罪人為自己辯護就判定有罪吧。只能說明她不是一個能聽得進我的話的正常人了,她內心裡的天平已經傾斜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一個病人家屬不信任我,哪怕病人再信任我也不行。一旦出事,不是我的錯,她也會非恨我一輩子不可。我不會背這樣的黑鍋。所以,如果再來一個病人像她這樣,我最多不考試了。”林涼話語漫不經心的,卻透出了看穿人世的處世淡然。
“是。功名利益對你來說無所謂,和你師傅一個性子。”
“李阿姨。一個醫生最重要的是平安治好每個病人,再有名利,也比不過一朝翻船悔恨終生。”
比起一些功利小人妄圖治好某些病人一飛登天,林涼這種戰戰兢兢治好每個病患的心態,不才是一個病人真正需要的良醫嗎?方玉瑩到此,終於知道自己錯了。昨天父親教育的對,她是犯了偏見。因為這個偏見,她連一向最委予信任的費君臣都懷疑了。
父親的命是不能鬧著玩的。這次,她帶了誠懇的悔意找到了費君臣。
費君臣在辦公室里與幾個部下談話,商定考試最終那天如何布置關卡。外邊警衛員進來通報說有人來找。費君臣聽說了來訪的人是方玉瑩,大致知道方玉瑩來訪是為了何事。在散會後,帶了楊科走進接待室。
“對不起,四少,我失禮了。”方玉瑩站著,向費君臣低下頭道歉。
費君臣接受了她這個歉意。的確,她不應該沒有事先打招呼,在會議廳對他們部隊選拔出來的考生正面刁難,讓考生方、主考方以及培養學生的教學醫院及學校,所有人都感到難堪。她這巴掌,其實打的不是考生的臉,打的是對他們部隊和教學方的不信任。況且之前她和病人都是簽了知情同意書才參與這次考試的。如果不是林涼和3組病人的大度和寬容,這場考試說不定會因此而告吹。
“我想你父親應該教育過你了。我想,我也不用再多說了。”費君臣讓她一直站著,自己坐下來,“原想著你在軍隊鍛鍊了這麼多年,人會變得圓通一些。毛毛躁躁的性子如果沒有變,如何在社會上立足呢。何況你還是個記者。一個記者更該懂得如何自保才對,尤其是面對許多複雜問題該不該選擇爆料的情況下。”
方玉瑩看他沒有打算讓自己落座,嘴角拉開了一絲苦笑:“四少,我知道錯了。而且明知是要踢你這塊鐵板,還故意給踢了。”
“是啊。你明知是你乾哥哥的部隊保證之下進行的考試——”
“不是,我意思是我知道她是你的什麼人。”方玉瑩心裡一旦對林涼釋懷,不免動起了捉弄的小心思。
費君臣端茶杯的手一滯,眉頭稍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你是要到我爸爸病房找我幫她借東西吧。”方玉瑩擠擠眼。
“你跟蹤我?”費君臣臉色微沉,沒想到是自己的疏忽導致了媳婦這場劫難。
“誰讓你神神秘秘的,一直不向我和我爸介紹她,我能不好奇嗎?”方玉瑩小侃笑一番。
哪知道費君臣語氣更沉了:“你知道了我和她的關係,所以你才不信任她,是不是?”
方玉瑩心裡一驚,嘆:這個玩笑開不起。乾哥哥竟然在意嫂子到了這個地步。那晚上兩夫婦的恩愛看來不似在做戲了。
“我本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說,就是不想讓她的考試受到任何影響。”費君臣把杯子擱桌上,完全沒有心情與她論事了。
方玉瑩著急了,急忙承認自己小心眼:“哥,你就饒了我這次吧。我這回來,不是不信任嫂子,是後悔了!”
“然後呢,你還是不信任我們挑選出去的考生,是不是?”費君臣沉穩地看著她。
方玉瑩被他銳利的眼神she過來,心裡虛空:“我是擔心。”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是換回了你想要的麻醉師嗎?而且你走訪了那麼多麻醉師不是都肯定了你挑選的這個麻醉師技術嗎?”費君臣一句句斥著她,不是因林涼被她難堪的事,而是她這次再來找,明顯又是為難所有人了。
“我知道事情輕重了,所以我這次不敢在所有人面前提出,只到你這裡來說。”方玉瑩知道自己有錯,吞吞吐吐地說,“可是,哥,你要考慮到這次手術的對象是我爸,對我來說,不是一般人。況且,我覺得整件事,好像林家那邊的人有意要抹黑嫂子,我擔心他們能力不足才出此下流手段,也是正常的吧。”
這些事費君臣自然是有考慮到的。畢竟他們部隊是主考方,一旦考生出什麼差錯,他們這個主考方是要擔負起最主要的責任而不是由考生個人承擔責任。
“你回去吧。這點你不需要擔心。所有組別的考生考試過程,哪怕是你嫂子在手術室里的一舉一動,都有我和我的人在盯著。一旦他們有出錯的傾向,我的人會先阻止錯誤發生。”費君臣說完,指一指身邊的人,“我們部隊麻醉科科長楊科,他這次整整帶了十個人過來,都是資深的麻醉師,會負責監控這次考試所有組別的手術麻醉過程。”
方玉瑩聽他這一說,眼角瞟到他身邊的年輕軍官軍服上的軍銜是校官,而且楊科這個大名她絕對是聽過的。一切,證明自己是多慮了。父親說的對,自己哪怕不信任考生也得信任費君臣。癟癟嘴,她心甘情願認了錯,返身回去。
在她走到門口時,費君臣忽然叫住她,叮囑:“你嫂子的事先不要說出去。就像你說的,有人要害她。如果你說出去,只是給她增添危險。”
方玉瑩回身給他一瞥:“放心吧。知道哥擔心嫂子,要是我會說出去,早說出去了。”繼而朝他促狹地一笑,離開。
費君臣等她離開後,還在檢討自己的疏忽大意。
楊科只得安慰他兩句:“政委,這事可以說是嫂子福大命大。你看,方小姐知道了,不是沒有一直說出去嗎?嫂子遇到危機,不是有那個3組病人突然出來解難嗎?這些都是出乎我們意料的轉折。”
費君臣揪緊的眉頭沒有鬆開,囑咐他:“你的人,盯著點,不僅盯那個林藝璇,還得盯你小師妹那邊。”
“我清楚。政委是擔心偷梁換柱的事情出現吧。”楊科收起吊兒郎當的語調,在正事上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們希望,他們壞是壞,但至少不要把餿主意打到病人的性命安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