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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貪吃。”林涼眨巴著眼珠子,從她表情上看得出是怎麼回事,“但人家請你吃飯,你應該感謝人家,怎麼可以怨人家呢?”
“呸。她之前還對我說了句什麼:是人都會生病。”林柯怡擠擠眼角想擠出顆眼淚來,“等我回去,我要和我爸媽說。”
“這也怪不了人家,是你先得罪了人家。”林涼悠哉地道。
“林涼,你不幫我?”林柯怡在這今生死關頭上必定倒戈,“如果你幫我,我告訴你這傢伙所有的陰謀。”
林涼對於林柯怡所說的林藝璇詭計不感興趣,因為林藝璇詭計多端,會讓林柯怡覺察到嗎。但是,今天的手術關係到她能否拿到畢業證書和學位證,事關重大,至少不能讓林柯怡和林藝璇在她的出科手術過程中故意搗鬼吧。
“行。我幫你。”林涼裝作接受了她的和解協議。
林柯怡大鬆口氣,向著林涼笑一笑:“千萬不要讓她進來!”
這一點,林涼與林柯怡意見一致。
林涼轉身走出去手術室,大眾評委們都集中到有手術室監控鏡頭的會議監控廳裡面。等會兒能呆在手術室裡頭的,除了手術人員,只有兩個評委。
胡老頭在走廊里與兩個評委打招呼,先對著奉書恬說:“奉總參,沒想到這次是你親自出馬,也太賣我和我學生的面子了。”
奉書恬微微一笑:“那是因為胡教授聲譽遠播,周老師名氣更大。我奉書恬,在學校里相比二位,也只能是在底下聽課的份。”
胡老頭聽著這話,吹鬍子瞪眼睛的,心裡暗道:這玉面書生,人稱陰險至極,無極不用,今兒和老子再次對上了,老子這回絕對不像上次吃啞巴虧。心裡頭罵完,向周紫東使個眼色。
周紫東接到,以富含深意的目光回答:胡老,如果這次能成,履行你和我之間的約定,你學生的檔案由我抽走。
胡老頭先在關頭上迷惑一下周紫東,讓周紫東全力以赴:沒問題,這事到時再說。
看著這兩人眉來眼去的,奉書恬始終含著微笑的眼睛移開後,望見了林涼向自己打的手勢。
於是胡老頭也發現了自己的學生鬼鬼祟祟的舉止,喝道:“怎麼了?有話過來說。”
“師父——”林涼咚咚咚跑過來,一副大恩大德的神色抓住胡老頭的手甩一甩,“師父,學生此事,唯有師父能做主了。”
胡老頭掙開她抓得死緊的手,白眉一皺:“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子成什麼體統?”
“師父。師父應該有聽說,這病人是我堂妹。所以剛剛我去探望病人時,因為我堂妹知道師傅是這個醫院裡最厲害的麻醉師教授,病人非要師父你給她做麻醉不可。”林涼喋喋講出事情始末。
胡老頭瞪個白眼:“你胡說什麼?給病人做麻醉的麻醉師另有安排了。”
“可是病人已經認定了師父。如果不是師父給她做麻醉,她不開刀。”林涼暗地裡咬咬牙,死活先把胡老頭賴住,這樣林藝璇和周紫東肯定無話可說。
如果因為這點突然取消這場考試,得罪的可就不少人了,包括奉書恬在內。畢竟,是他們這方挑選好的病人,並且通知到各方深夜前來。胡老頭心中不禁一氣,向周紫東使出不悅的目色:看你找來的病人,怎麼這麼麻煩的?
周紫東一時想不出鞘決的辦法,只因林柯怡不知怎麼回事,對於他竟然不信任起來。當然,如果胡老頭願意給林柯怡打麻醉,倒是對病人對他們主考方都是一件好事。因此他先是歉意地給胡老頭回了個眼色,接著和林涼一起請胡老頭出山。
胡老頭眼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實屬無奈。幸好,這闌尾炎手術甚小,打個椎管麻醉後,他便是可以在一旁休息。因而暫且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學生等人的央求。
林藝璇這邊尚不知情,準備好,想進手術室為林柯怡打麻藥,順帶收拾這兩個欠扁的堂妹,一舉兩得。進到手術室里,忽然發現已有另外一位麻醉師頂替了自己的位置,不禁一絲著火:“你是什麼人?同志,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嗎?”
正好,兩個評委與其他手術人員都去做最後準備了。手術室內僅有胡老頭和病人。胡老頭一聽這沒大沒小的話,心想是哪裡來的鄉下丫頭片子,白眉一抬,斥道:“出去!”
林藝璇生平第一次被人斥罵,腦袋當場一空,雙耳嗡嗡作響,臉蛋漲紅,怒火滾滾。然耳聽這老者語氣很重,似乎是非自己能得罪的人,只得悻悻地轉身走了出去。
林柯怡看著她被罵後灰溜溜離開的背影,心裡樂翻了天。
胡老頭見病人暗地裡笑得渾身打顫,不由有所思慮,問:“這人你認識?”
“我堂姐。”林柯怡坦白無疑。既然都撕破臉了,她再說林藝璇壞話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你和她感情不好?”胡老頭難得打聽病人的事,主要是因這病人是自己學生的親戚吧,即是說,剛剛那個沒教養的丫頭片子也與自己學生有關。
“她做人太缺德。”林柯怡癟癟嘴,“當然,我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胡老頭聽她批評別人又批評自己,忽覺這丫頭有趣,笑道:“你和我學生關係怎樣呢?我之前從沒從我學生口裡聽說過你們。”
“哎。醫生,你可不可以聽我說一句話。”林柯怡想到要報答林涼,尤其在這個攸關自己性命的手術關頭上。
“你說。”胡老頭感到有料,應道。
“我剛剛瞄了眼外頭,你和周紫東關係不錯吧。”
“周紫東不是你們結拜的兄長嗎?”
“對。他還是你剛剛罵走的我那個堂姐的戀人。當年,我那個堂姐把他從林涼的手裡搶了過來。”
胡老頭一愣:這事,他還真是沒有從林涼口裡聽說過。林涼不說,因為是女兒身可能是怕丟面子。但是周紫東貌似完全不當這事為一回事,從對林涼的態度可以見得。於是胡老頭的心頭當即沉了。其實,對於周紫東這人,他的確不怎麼了解,畢竟周紫東剛調來這所軍校不久。只是幾面之緣後,覺得此人談吐不凡,做事穩重,所提建議與他心中謀和,便有意讓他親近。莫非,是自己急於事成,落入小人行徑了?
“此事是真是假?我從沒有聽你堂姐提過?”胡志修沉聲道。
“醫生,我現在是你手術刀下的病人,我還敢和你撒謊嗎?”林柯怡心知對方是動了疑心,才發出這話,撅起嘴道。
胡志修心頭自是一團亂,做完椎管麻醉後,坐到了一邊,沒有說話。
林藝璇被胡老頭罵了以後,走到外頭,問了別人才知道是臨時換的人,而且是兩個堂妹與周紫東的主意。她惱火非常,不僅計劃落空,而且無意中得罪了胡老頭是事大。即使如此,她淡定地走回到大眾評審團所在的辦公室,等著周紫東為她扳回一局。對於周紫東當老師的能力,她向來是十分信任的。
兩個評委先進了手術室,各立一邊準備近距離觀察手術過程。
緊接手術人員進場。林涼穿戴完手術衣和手套,立在病人右側。弟弟王子玉站在了她對面。深吸一口氣後,林涼接過了護士遞來的手術刀,手術正式開始。
這只是個小手術,非常小的外科手術,一般外科醫生都不屑做的小手術。但是,因為主刀是個學了第二專業的麻醉師,助刀是天才外科醫生,又有兩個資深外科教授當評委,這場貌不驚人的手術一下變得十分矚目。
監控手術室情況的小會議廳內,擠滿了胡老頭指定的28名大眾評審團成員,都是這次454徵兵考試晉級的考生。他們對於林涼的感情,也都處在一場矛盾中。一不可非議,林涼是他們的競爭對手,而且是十分可怕的競爭對手。如果林涼在這次出科考試中落敗,意味林涼或許會失去進入454的資格,他們就此將會失去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未免對於自己不是件好事。二憑良心說,他們不能做這樣損人利己的壞事,何況林涼在日常中對於每個人都親切和藹,從沒有得罪過任何人,除了林藝璇。至於與林涼私下關係極好的吳平安和譚美麗,當然是在這關頭上,竭盡所能為好友遊說他人。然而,他們這樣的舉動,未免不是讓一些考生起了反感。
“如果林涼真有本事,需要你們這樣為她私底下說話嗎?”某考生開口。
“哎。我只是說讓你們到時候公平一點,不要做了昧良心的事。”譚美麗立馬與對方叫嘴。
“這個林涼可以放心。我們有眼睛看著呢。”考生們說。
林藝璇見機插口:“我是林涼的堂姐,知道林涼不喜歡這種私底下作弊的小人行徑。所以,林涼如果真的不行,我不會包庇她的。畢竟她拿到畢業證書的話,可以報考外科醫生的執照了,將來是要作為一個外科醫生醫病治人。人命關天,這事不能亂來。”
“林藝璇說的沒錯。”考生們聽她這話,紛紛贊同。
譚美麗氣得要死,擼著袖子準備與她死辯到底,被吳平安給拉住。
吳平安只輕輕一句話出口:“事實勝於雄辯。”
林藝璇見他如此沉定,眸中閃過一抹暗光。
費君臣與自己幾個部下,是坐在了另一間辦公室里,這裡的監視鏡頭,不僅對準了手術室,也對準了大眾評審團的辦公室。看到大眾評審團里議論聲起伏不停,似乎媳婦這事不是那麼容易解決,可見胡老頭出的這主意有多刁鑽。費君臣手指尖在眉宇上輕輕一划,唯有寄望媳婦能沉得住氣,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
他的幾個部下與他一樣全神貫注於手術室內的動靜,看了又看,他們覺得都還好,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知在手術室內的總參什麼想法?”六六比較擔心自己向費君臣推薦的人選有問題,畢竟那個周紫東狡猾著呢。
費君臣掃他一個白眼:“你們不是說只要總參出馬,死馬都能當活馬醫嗎?”
“糟了。”楊科突然對著手術室監視屏幕倒抽口涼氣。
費君臣等人望過去。費君臣當即面色一變。此時病人腹腔打開後,發覺闌尾已經破了,膿液瀰漫在了腹腔裡面。
林涼看見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眨了一下眼睛。
胡老頭在旁觀,也沒想到自己挑選的病例會出現這種嚴重的併發症問題。這樣一來,絕非是自己剛出科的學生能處理的了。他坐不安定,站了起來,有計劃讓這個出科考試暫停,換主刀醫生,畢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這時,他的學生反倒給了他一個鎮定的眼神:老頭,坐著,我還沒開始做手術呢。你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