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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費老先生扶著下巴,凝視著書頁上的一點,“卻是,鎮南,你真的對你奶奶失望到絕望了嗎?”
“老爺子。”費鎮南深吸上口氣,才按住到口的激動,“我是個晚輩,所以對長輩絕對會是尊敬。只是,爺爺,奶奶這次真的是做錯了。她偏執,聽信一方的話。”
“但你奶奶一直來能獲得眾人的尊重,也是因為她品德性格上的某些優點,像光輝一樣不會消失。沒錯,你奶奶是個性格慡快的人,黑白分明,憎惡分明,或許有時會有魯莽,然而當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慡快地承認。”費老先生扶了扶眼鏡,似在掩蓋眼角處流露的情緒。
“爺爺”費鎮南相當吃驚地看著老人,雖然這兩夫妻之間這麼多年的吵鬧,眾人看的一清二白,但是,似乎中間不是這樣的簡單。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鎮南,你是要結婚的人了,更是要記住這話,婚姻中沒有什麼會比夫妻之間的信任更重要了。”說著費老先生擺擺手。
這場爺孫倆的談話到此結束。費鎮南走了出去,心裡念著老人家的話,心頭仍是亂紛紛的,在想與墨蘭婚事的同時更掛47兩個老人的婚姻。在走廊上遇到了從急診室過來的陸叔。
見他仍滿腹47事的,陸叔不禁問:“三少,老爺子說了什麼嗎?”
“沒有說什麼。只是我擔心奶奶一一”費鎮南稍頓了下後,吐出,“陸叔,你是不知道,今晚奶奶又說要與爺爺離婚了。”
“哈哈。”陸叔聽完後,哈哈大笑,仿佛他是庸人自擾,“三少,你奶奶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她說要和老爺子離婚,這話一年能說上百次,說了幾十年了,有真的實行過嗎?還有啊,你別忘了,她這回說什麼是來看你,其實是為了老爺子才放下北京的所有公務跑過來的。之前在北京,你老爺子開刀的時候,不過是個小手術,她在手術室外的坐立不安,把醫生都給嚇到了。怕老爺子沒有出手術室門,就她先需要急救了。”
費鎮南聽陸叔的說法,整整有一刻的時間只是擰著眉。
“我聽小陸說,裕華要提前回來,是不是?”陸叔的話點到即止,大概是覺得多說無益,而且以費鎮南的能力會想不通的事情嗎,便是關切地問起墨蘭的事。
“是的。今晚十一二點到達機場的飛機。我想去機場接她。”費鎮南道。
“這樣啊。”陸叔點頭,望著表說,“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和你一塊去接她吧。”
“老爺子的病”費鎮南遲疑著。
“小陸在這裡陪著。反正他今晚也得留院口我和醫生都說好了。”陸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說。
費鎮南便與他一塊下樓,坐上前往機場的計程車。一路上,陸叔又與他商議,是將墨蘭和她姐姐暫時安排在哪裡住宿。貌似,蕙蘭的夫家也不會接納蕙蘭回家。提及蕙蘭的事情,費鎮南更迫切與容書記對話。因為肖慶生的問題,直接關涉到政府部門內部的公關問題。然而,所有這些事,在想到要與她相逢後,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為什麼,忽然會有這樣一個強烈的念頭,只要見到她,一切問題都能迎47而解。難道,自己還真的信了她能自如地面對奶奶曼青嗎?
到了機場大廳,大屏幕上閃爍飛機起飛到達的時刻表。費鎮南又望了下表。陸叔比他更急,跑到服務台那裡詢問飛機到達的確切時間,跑回來時與他說:貌似受到天氣影響,會晚點。
因此,兩人是在機場大廳的長條椅子上坐了下來等候。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飛機遇到了氣流,使得蕙蘭的傷口受到顛簸,蕙蘭氣促著,胸部起伏不定。墨蘭摸著她額頭,又幫她將cháo濕的額發拂開,輕輕拍打她的臉,擔心她會失去意識。
身邊那位大叔開始說話了:“是不是病人?”
墨蘭第一次聽他聲音,發覺是低沉醇厚猶如男播音員的嗓音十分悅耳舒適,由是撇過頭朝他看一眼,發現他睜開的雙目如星子一般,既讓人感覺遙遠的仰視又有種親近的舒適。一種敏銳的感覺,在她心裡頭驀然浮起。見他固然是匆忙上機,仍衣冠楚楚,那西裝里打的領帶,絕對是專業的打法,皮鞋擦得黑亮,儼然是個十分習慣於注重衣著禮儀的人,至於那49文包,一直沒有離他身。一切都表明了,這人是個成功人士。但不會是商人,因他手上脖子上,都沒有昂貴飾品,身上沒有香水,所以,很有可能是政府官員。於是那些笑話他寒酸的人,肯定是有眼無珠。
大叔看她一時目不轉睛的,明亮的眼睛笑了笑:“是不是看著覺得我眼熟?”
眼熟,似有一丁點兒的。但墨蘭想不起會是在哪裡見過。不過如果對方真是官員,她在電視或是報紙上見過對方的相片也不奇怪。
“請問先生怎麼稱呼?”出門廣交朋友,既然對方有意提起並露出熱忱幫助的樣子,墨蘭便客氣道。
“鄙人姓羅,單名一個錚字。”他說話倒是慡快,聽她問,馬上答。
“羅先生,有幸認識你。”墨蘭簡單含了下頭。
“兩位小姐怎麼稱呼呢?”羅錚問,有來有往。
“她姓傅,算是我金蘭姐妹名蕙蘭,我姓盧,名裕華。”墨蘭道。
“蕙蘭,裕華。”羅錚念著這兩個名字,仿若嚼了詩句不覺押著韻,”都是很好聽的名字。”
墨蘭因此快要認定了:他就是個播音員,而且是中央電視台的名嘴兒。每說一句話,都能把聲氣語調都恰如其分地拿捏,出口的聲音簡直能令人從頭舒暢到腳。
“你姐姐需要什麼幫助嗎?”羅錚聽著蕙蘭喘息的聲音,肅緊了眉頭問。
墨蘭摸摸蕙蘭的額頭與脈搏,搖搖頭說:“她只是因為飛機的晃動感到不舒適。”
“你是醫生?”羅錚像是對她另眼相看,上上下下打量她。
上機匆忙,又要一路照顧姐姐蕙蘭,墨蘭今天僅一身十分乾淨簡單的褲子與短袖襯衣,鞋子穿的還是那天與費海楠在k城買的便宜球鞋。因而看起來十足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姑娘。她對任何不熟路人答話都是不咸不淡的:“不算是。學過一點皮毛。”
羅錚一刻沒有言語了,只因他感覺得出她一點也不愛說話。
在這個時刻,頭等艙的門挪開條fèng,一雙烏亮狡猾的眼珠子在經濟艙裡頭骨碌碌地旋轉著。
“路米,走路米在看這邊……”某個女孩歡悅地叫著,害羞地低下頭。
墨蘭聽見,眉頭一打結:這小鬼,真是作惡多端。好好的不在頭等艙享受帝王服務,在這裡瞎看什麼。不過,沒想到他真與她。在一起了。如此一來,在報紙上看到的,說是Aida打算與他一起進行環球演出的報導,應該不是訛傳。只是,他與Aida究竟是什麼關係呢?那晚在遊輪,Aida那近乎神跡的一槍,又是怎麼一回事?
路米其實只要一眼,就在眾人中鎖定了她的存在。因此他興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向坐在對面的Aida炫耀似地說:“果然,她是上了這架飛機。老哥,不然,我們把她綁架了吧。”
“我不會做任何勉強她的事情。”Aida靠在椅子裡,手上翻閱的是黑色皮的厚重聖經。他戴著墨鏡,旁人也不能洞察出他有沒有閱讀到聖經里的字樣。
“老哥,你不搶的話,她就要被人家搶走了。我聽說她這次回去,是要與那個人結婚的。”路米用力地慫恿他。
“你不如說是你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Aida不為所動,甚至把慫恿的機會握回自己手裡。
路米眯眯眼,在他胸前的十字架望著,然後目光一飄,向著機艙右側偷窺他們兩人的皇室小羽主習慣地展露一個金燦燦的天使笑容。小羽主激動地紅了臉蛋兒,兩手侷促地撫摸燒辣的臉頰。
Aida不動聲色見到這裡,不得不提醒弟弟:“注意公眾形象。”
因此在瞟到同樣黑色黑褲宛如正經生意人模樣的Fase,路米幾乎在心裡頭扯淡一聲:切,都是殺手,還裝什么正人君子。誰規定殺手就不能釣馬子了。
但是,還真有殺手裝得很像殺手的。眼見在經濟艙那邊,忽然有兩三個男人站了起來。墨蘭就此感覺到身邊的羅錚全身一繃直。她正覺稀奇,羅錚已經低聲與她說:能幫我一個忙嗎?邊說的同時,他已把手中的膠囊暗地裡交到她手裡邊,囑咐:如果我出了事,請務必將這個膠囊交到省政府的容書記。
墨蘭在一怔之後,不知出於什麼47緒,拉住了他袖口:“我不明白。”
是很重要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東西。他的嘴唇無聲地這麼說,眼中那抹堅毅的義無反顧的神色,讓墨蘭一下子聯想到了費鎮南。
那幾個男人走到了羅錚的座位旁邊。空姐見他們幾人在機艙內肆無忌憚地走動,急忙過來詢問並要求:有什麼事嗎?現在飛機遇到氣流,機長要求所有人必須留在自己座位上並系好安全帶,這是為了乘客們的安全著想。
一個人便是粗魯地將空姐推開去,另有一個男人,霍地拔出不知藏在哪裡帶上機的刀子,擱在了羅錚的脖子上,陰森森地說:“這個人,盜了我們的東西。”
於是機內開始有人尖叫。空姐在跌到地上時,立即按了警報到達駕駛艙。
“起來!”對方的頭目大聲叫羅錚起立。
羅錚小心翼翼看著自己脖子上的尖利刀48,一點點伸直膝蓋站立。他剛站穩,馬上有兩個男人搜索他全身上下。搜了十幾遍,幾乎是把羅錚的內衣內褲都掏光了檢查,就是不見有自己想要的物品。
“我想,你們認錯了人。”羅錚淡定從容的臉上甚至浮現出的是一絲無常無聊的笑。
頭目將他臉上的笑臉打量一眼,眼睛在四周環顧一圈,眉毛一挑,對著他身旁坐的墨蘭與蕙蘭:“將這兩個女人拉起來。”
墨蘭在對方動手傷到自己之前,只好扶著姐姐蕙蘭站了起來。
“你們與他是什麼關係?”頭目問。
“沒有任何關係。”墨蘭道。
“我見到你剛剛還和他談話。”頭目不信,是把她一拉,給拽到了機艙內的過道上。
因此,機艙內又有人站了起來。
“你們放開她!”開口的吳梓陽,解開安全帶,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當他快要走到墨蘭這裡時,自然有一個男人擋在他面前,邪惡地挑釁道:“怎麼,想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