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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也是太縱容這丫頭了,都敢嘲笑起他來,“你不是愛笑嗎?我就讓你笑個夠。”
沈青笑得四仰八叉,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邊笑邊求饒,“不笑了、不笑了,住……哈哈,住手……”
正當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聲盤子碎裂在地的聲音。兩人側目一看,就見惜月盯著他們兩人;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慕容逸晨一把推開沈青,看到惜月失了血色的臉,鐵青著臉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誰知,惜月倒是先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來得不是時候。”
不知為何,聽到她的道歉後,慕容逸晨反而更加氣悶,唇邊勾勒出冰涼的笑,“既然知道自己打擾到我們,沒事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惜月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棍一般,顯得有些呆滯,片刻後才愣愣地出聲,“好,我明白了。”而後失神落魄地轉身離開了。
慕容逸晨死死地盯著地面上狼藉的飯菜,胸口燃起火氣,久久不能回神。
沈青看了看他的神色,有些狀況外地開口,“呃,這算不算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慕容逸晨收起情緒,冰冷的聲音傳來,“當然算。”
呃,既然算,那這一臉的煞氣又是什麼啊?沈青聰明地選擇沒有將疑問問出口。
惜月逃離了祠堂後,回到自己房裡,滿腦子卻還是慕容逸晨和那個沈姑娘嬉鬧的畫面。她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他對她那樣笑過了。她似乎越來越不能勸服自己,他說沈姑娘是他的心上人的這件事,只是為了氣她的一個惡劣玩笑。
惜月,你的從容呢?你的淡然呢?別忘了你答應過奶奶的事,即使再難過、再痛苦,你都不可以放棄,一定要撐下去。
心裡傳來的聲音,讓惜月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所執著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奶奶臨終的託付。她的自怨自艾也改變不了什麼,他的氣、他的怨,這些都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早在五年前他離開的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不是嗎?
只是,她真的覺得好疼,心的位置像有一把鈍刀,來回地拉扯著傷口,讓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止痛。
慕容逸晨百無聊賴地和沈青坐在水亭里,對送上來的茶點一點興致都沒有,任由沈青在一旁大快朵頤。
是的,他在生氣,在生一個不在眼前的人的氣。明明是他冷著臉說沒他允許,不許她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可她真的該死的聽話,已經連著三日不曾在他面前出現過了。當真的意識到她在刻意迴避他的時候,他沒來由地煩躁起來。
突然慕容逸晨眼神一閃,有了神采。只見他故意拿起一塊糕點,然後深情款款地遞到沈青的嘴邊,還不忘叮囑道:“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沈青暗自翻了一個白眼,知道又是演戲時間了,倒是很配合地張開了嘴。反正有人伺候吃喝,她又不吃虧,樂得享受。
但兩人演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過來。慕容逸晨忍不住回頭,哪還有惜月的身影。
沈青拉過他,小聲問著:“哪有人啊,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慕容逸晨不信,喚過一旁的小廝,“你說,方才少夫人是不是來了?”
小廝唯唯諾諾的,明顯是被自家少爺的火氣給嚇到了,“沒、沒有啊,少爺。”
聽罷,慕容逸晨俊朗的面上滿是不爽。惜月那該死的女人,居然讓他產生了幻覺。
沈青倒是有些不解,“你很奇怪耶,不是你要她沒事不要出現在你面前的嗎?人家現在主動不出現在你面前,不是正好順了你大少爺的意,你還在這鬧什麼彆扭啊?”
一言中的,恰恰是因為這樣,慕容逸晨才覺得生氣。
其實,慕容逸晨也覺得自己出奇的矛盾。一方面想要刺激惜月,報復她,另一方面卻又生氣自己忍不住對她的在意。
所謂吃人嘴軟,沈青看在這一桌好吃的點心的分上,決定大發慈悲一次,打發走下人,道:“其實照我說,你真的要報復她,要她下堂,不應該避著她,而是應該主動出擊才對啊。”
慕容逸晨倒有了幾分興致,“哦?你倒說說看看我該怎麼主動出擊?”難得的,一向以謀略著稱的隱軍師竟也有要別人出謀劃策的一天。
沈青一臉興奮,故作神秘的樣子,“本來嘛,你讓我假裝你心上人的目的,就是要讓惜月主動下堂求去不是嗎?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避,應該多多地在她面前表現出‘恩愛’的樣子,這樣我們才能達到目的啊。”
慕容逸晨的心裡卻一直有個聲音在反駭著這個提議,但神使鬼差的,他故作瀟灑地開口,“說得有幾分道理,就這麼辦。”
沈青的嘴角偷偷藏匿著笑意。真的答應了?這還是那個謀略勝人的軍師大人嗎?也太好唬弄了吧。
惜月本身就不是豐肢一類的人,可慕容家的下人還是眼尖地發現他們家少夫人最近越發的清瘦了。
其實原因他們都看在眼裡,還不是因為少爺帶回來的那個沈青姑娘嗎?那日休妻的風波雖被老爺壓了下來,兩人卻還是整天出雙入對的,換作任何一個身為正室的女人都會黯然傷神的。哎,少夫人這麼好的女人,怎麼他們少爺就是看不見呢?
惜月最近的確是夜不成眠。這幾日,她都遵從著慕容逸晨的要求,儘可能地迴避著他和那位沈姑娘。她不去聽、不去看,企圖迴避掉有關他的一切流言蜚語,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忍不住去猜測、忍不住去想。
只是,她知道慕容逸晨絕不會就這樣放過她。這一點,在某人大搖大擺地攔去她的去路時得到了印證。
惜月穩住了呼吸,輕淺出聲,打破了某人刻意製造的沉默,“少爺,有什麼吩咐嗎?”慕容逸晨一挑眉,“最近你都在躲著本少爺是嗎?是心裡有愧,還是作賊心虛?”明明是他的要求,他卻指責得理所當然。
慕容逸晨彎下腰,湊近她的臉幾分,與她的視線平行,“本少爺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讓你識相地避開我,其實根本就遂了你的心是吧?”
對於他的惡人先告狀,惜月沒有反駁,只是對兩人之間的距離隱隱覺得有些頭疼。她將腦袋偏向一邊,避開他凌厲的視線,“如果少爺覺得我錯了,就請直言告訴我該怎麼做。”
“很好,你既然這麼說,本少爺要是不做些什麼,豈不是示弱了?”慕容逸晨直起腰,一副大施恩德的模樣,嘴角揚起幾分惡劣的笑,“從現在開始,本少爺要你寸步不離地跟著,隨叫隨到。”
緊接著話鋒一轉,他的語氣中帶露出幾分輕蔑,“想必這要求,對你而言是求之不得吧?畢竟你當年可是費盡心機要嫁給我,不就是為了能纏在我身邊嗎?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別枉費了心機,本少爺對你這張臉可是憎惡至極。”
惜月平靜地聽著,儘管她的心此刻正在抽痛著。她眉眼半斂著,試圖隱藏起自己的落寞,“好,我明白了。”
惜月沒有拒絕,即使她心裡明白這只是他新的出氣方式罷了。這場感情遊戲,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輸的一方,輸在她的貪心,輸在她的奢望。他對她只是兄妹之情,她卻貪心地愛戀著他,奢望他會接受她。他曾對她那麼出於真心的好,那麼傾心的信任,如今她的咬牙堅持,恰恰也源自僅剩的那一點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