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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承認,在女紅方面自己確實很不合格,畢竟……林錦錦是陪著她一起學的,為了陪她,林錦錦甚至也織了一條黑色的圍巾,而且不出三天就織完了,而她卻在跟一堆毛線剪不斷理還亂,原地踏步。
啊!她究竟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
蘇螢喪氣地把織了一半的圍巾砸在膝頭。為了能趕在聖誕節之前完工,她甚至推掉了便利店的打工,但看這進展狀況,即便如此也未必趕得上。
門忽然被人敲響了,蘇螢以為是救兵林錦錦抵達,就一邊扯著縛住腿的毛線,一邊隨手拉開了門。
於是,葉旌就看到了一個見所未見的小姐姐——
她穿著白色的珊瑚絨家居服,領後垂著毛絨兔耳朵,內搭的灰色絨衣胸前是戴著黑框眼鏡的兔子先生,就連腳下的棉拖鞋也是兩團糯米丸子似的小雪兔。
葉旌這才想起來,蘇螢是屬兔的,可她平日裡黑白灰慣了,根本沒流露過一星半點萌態,誰會料到私底下她竟也有少女心的一面?
他眼角眉梢的笑,讓蘇螢囧得恨不得逃回臥室里去。可是,她逃不掉——因為從手頭上滾落的紅色毛線早已經亂麻似地纏在腳下、手邊。
什麼叫作繭自縛?
這就是。蘇螢沮喪地想,她這大概就是。
葉旌忍著笑,把毛線從她的發梢摘下來,又細緻地捻著線從她的手臂、毛線針之間穿行,終於慢慢將她“解救”出來,這才指著她手裡的半成品,問:“你這是要織一張網,把我困住嗎?”
蘇螢喪氣地把毛乎乎的圍巾揪成一團往小沙發上一扔:“林錦錦的,我嫌礙事,打算替她扔了。”
“她有男朋友了嗎?這種寬度,是給男生織的吧?”
眼看葉旌拾起了圍巾,蘇螢連忙上前一把搶了回來藏在身後:“誰規定女生就不能用寬圍巾?看不出來啊,葉旌,你還大男子主義。”
被胡亂扣了帽子的葉旌也不急不惱地點點頭:“所以這是‘你’織給自己的嗎?”
蘇螢沒注意到他的陷阱,順水推舟地說:“沒錯!給我的。”
“哦——”
葉旌一眼看見了床沿上攤著的編織教程。
書的頁腳已經捲起來了,顯然被翻來翻去了許多次,他幾乎能想像出她跟毛線坐鬥爭的時候,既不肯認輸又無論如何都搞不定的模樣,服輸啊……這件事,他的小姐姐怕是還沒學會呢。
“這裡,應該這樣啊。”葉旌說。
蘇螢狐疑地湊上前,看向他修長手指指向的地方,不由吃驚,那正是她每每出錯的步驟,總是不知道線究竟是怎麼從左下就去了右上,三股就成兩股……一頭包。
“你怎麼知道應該這樣織?”
葉旌挑眉,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靠腦子啊,這個圖示不是很明顯嗎?”說話間,他已經從蘇螢懷裡抽走了亂成麻的圍巾,低下頭蹙著眉,細心地挑開交疊的毛線,目光順著線的走向而動。
窗外是輕暖的冬日午後懶洋洋的陽光,照在他專注的側臉,俊朗得仿佛是日本漫畫裡走出來的秀美少年,讓人連大聲呼吸都怕驚擾了他。
他試著將毛線按照圖示理順,又有模有樣地將木針架在修長的指間。
說也奇怪,在蘇螢手裡比手術刀還難掌握的織針,在葉旌手下卻如同翻飛的精靈,與毛線形成了微妙的牽制,相輔相成,一切井然有序。
“你以前是不是織過?”蘇螢忍不住開口。
葉旌手裡動作都沒停,抬起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你覺得我是那種娘娘腔的人嗎?”
……不是。可他這女紅比她這個真正的女性做得溜多了!
看著蘇螢欲言又止的模樣,葉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拍了下身邊的位置:“過來。”
蘇螢還沉浸在感慨中,問:“幹嘛?”
“教你啊!”葉旌反問,“你該不會要讓我把這一條圍巾都織完吧?”
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終究要給他……腹誹歸腹誹,蘇螢還是勤學好問地坐到床沿,探過身去看他的手法。
葉旌蹙眉:“這樣逆著角度,你能看明白嗎?”
“能……”吧,大概。
“那你試試。”說著,葉旌就要把針線遞過來。
蘇螢連忙往後縮,她哪兒看懂了啊!剛剛視線都被他的手指吸引了好嗎……
可是,等她像葉旌說的那樣,坐到他身前,從“他的視角”出發學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著了某人的道。這哪是什麼“第一視角”的學習?明明是整個人被圈進懷裡了好不好!
“這裡,線卡在指間,就不會跟剛剛的那股弄混了。”他的聲音和別的任何人都不同,比少年音要低沉,又比青年的聲音要清朗,那是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最容易觸動少女心的頻率。
而這聲音就在耳畔,即使說的不是情話,都能讓耳朵懷孕。
蘇螢根本聽不進他到底教了些什麼,所以,當他把針線交還給她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繼續發懵。
葉旌好氣又好笑地扶住她的手背:“線從這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