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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螢看著葉旌被自己踩住的影子,不由出神。
自己已經……剎不住車了了嗎?
藉口要備課,蘇螢好不容易才把葉旌從身邊趕走了,直到獨處,她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來。
明明……那只不過是個比她還小兩歲的傢伙,一副沒長大的孩子脾氣,既有有錢人家小孩的任性,又有少年未脫的稚氣,而且還長了張足夠騙女孩子的面孔。
雖說蘇螢或許從不知道自己喜歡哪種類型,但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玩世不恭的有錢少爺。
就連邱禮源,踏實、穩重而且鍥而不捨,她也依舊忌憚於他過於顯赫的家世,怕他終有一天會因為條件懸殊而及時止損。
在蘇螢心裡,最完美的對象應該是真正成熟的男人,有強大的內心和堅實的臂膀,能和她一起,一磚一瓦地築起安安穩穩的家。
是的,她甚至認為自己不需要談戀愛,也不需要愛情,只要有個家就足夠了。
而這樣的需要,似乎與葉旌完全南轅北轍,他像一個意外,完全在蘇螢的設想之外,卻偏偏霸道地一點點蠶食著她的心。他非但不成熟,還偏偏給了她最不需要的東西——心動。
蘇螢坐在小吃店的桌前,托腮對著資料,兩眼放空,卻看路上走來走去的人群里,哪一個都有葉旌的影子。
淺棕色的短髮,鬢角有一點自然卷。
走路的時候,脊背挺得筆直,即便穿著極為街頭的服飾,也一樣有挺括的儀態。
說話的時候,還沒開口,眉眼都帶著微笑的弧度,宛如五月的陽光,慵懶,醒目。
葉旌。
蘇螢盯著不知道何時被自己寫了一頁紙的兩個字,瞬間紅了耳朵,連忙一頁翻過去。
她真的是……魔怔了。
一向專注的蘇螢,頭一次感覺到滿紙小蝌蚪、注意力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的困擾。
直到有人坐在她面前,蘇螢才茫然抬頭。
是邱禮源。
“怎麼走得那麼快,讓我好找。”
蘇螢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故意躲開他,只好解釋:“因為趕時間備課。”
“備課?備什麼課?”
蘇螢將自己在做家教的事告訴了他,但下意識地沒有提及學生姓名。
邱禮源的第一反應是問:“是經濟上遇見什麼困難了嗎?我可以借給你。”
“不,不用了。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而已,我不缺錢。”
邱禮源壓根沒有把她的拒絕當真,徑直摸出錢夾,取出一疊紅鈔遞給過去:“今天沒怎麼帶現金,明天你咖啡店當班嗎?我送到店裡去。”
鈔票在簡陋的小吃店桌子上紅得刺眼,蘇螢猛地站起身。
邱禮源反倒被嚇了一跳,追著她起身:“怎麼了?”
蘇螢有種被侵犯的憤怒,雖然她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胸口起伏了片刻,她終於緩下語調:“……沒事,到上課的時間了,我要走了。”
“在哪裡上課?我開車送你。”說著拿起那疊錢,就勢要往她的課本里夾。
蘇螢像被燙著一樣,飛快地抽回書本,背起雙肩背包,向邱禮源微微躬身:“學長,我先走了!”
連再見都沒說。
小店的玻璃門哐啷一聲合上了,邱禮源手裡捏著的紙鈔已經被揪得扭曲異常。
*
蘇螢到葉家的時候,剛剛好七點整。
她按響門鈴,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葉少爺本尊,蘇螢頭皮發麻,跟在他身後進門,才發現家裡安安靜靜的。
“雲姨人呢?”
葉旌站在廚房門口,輕描淡寫地說:“她女兒生寶寶了,請了一周假。”
蘇螢消化了幾秒,終於聽懂了——起碼這一周的時間,他們倆在葉家都得獨處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第一個念頭是找個理由,停課一周。
可葉旌似乎對此毫無察覺,又轉身回了廚房。
葉家別墅客廳很大,但也很空,加上家裡沒有人走動,廚房一驚一乍地傳來的響動,時不時嚇得蘇螢回頭去看。
終於,她忍不住放下書本,起身去廚房查看。
廚房整體是白色的,點綴著零星的紅色裝飾,顯得既乾淨又溫暖。
葉旌就站在這寬敞的廚房裡,右手提著菜刀,左手抓著一小捆青菜,面前的案板上還有大小不整的西紅柿塊和東倒西歪的豆腐。
而他那身純黑的T恤,前襟一塊已經沾滿了各種難以辨認的污漬。
他沒注意到蘇螢的出現,正對著滿噹噹的案板,認真地琢磨著應該把青菜放在哪裡切,一手舉著菜刀,一手拎著菜,滿臉困惑,與平時里成竹在握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幅呆萌令蘇螢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清咳了聲。
葉旌這才注意到她站在門口,拿菜刀的那隻手揮了揮:“你等等……我一會就好。”
蘇螢問:“在幹嘛?”
“燒菜啊,”葉旌理所當然地說,“看不出來嗎?”
蘇螢看了看他弄得一團糟的衣裳,又抬起視線,戲謔地打量他沾著西紅柿汁的臉:“確實看不出來。”
葉旌下意識伸手去抹臉,蘇螢被嚇了一跳,連忙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右手——這還握著菜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