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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的廚房非常乾淨整潔,以至於那一瞬間蘇螢有種罪惡感,慌張地找抹布去收拾,沒想到剛伸出手,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她愣愣地看著被葉旌握住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手指修長,襯得她的手細白柔軟。
直到葉旌抽走了鍋鏟,又牽著她的手去洗手池用涼水沖,蘇螢才“嘶”地抽了口冷氣——被濺出來的油燙著了。
“疼不疼?”葉旌看著她手上一片紅問。
蘇螢搖頭。比起亂如麻的心緒,這點小燙傷真不算什麼事。
葉旌拉著她就往廚房外面走,蘇螢連忙說:“菜還沒好!”
鍋里的西紅柿炒蛋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伴隨著葉旌關閉爐火的咔噠,漸漸平息。
“隨它去,你重要還是菜重要?”葉旌的口吻里有陌生的強勢。
被他拉著一路穿過客廳,直到往樓上走,蘇螢就停在樓梯拐角不動了。
“怎麼了?”葉旌回頭。
蘇螢不作聲。
樓上是他的房間,今天雲姨不在家,在充斥著他的氣息的地方獨處,與其說她怕他,不如說她怕自己心猿意馬。
葉旌耐心地解釋:“我房間有藥膏,抹一下才不會留疤。”
蘇螢還是沉默,只管搖頭。
葉旌不由分說,直接拉起她往樓上走。
她一掙,他停在樓梯中央,回過身,吊燈剛巧在他頭頂,灑下一片清輝,使得簡衣的少年看起來猶如會發光。
“蘇螢,你到底在彆扭什麼?”葉旌脫口而出,口氣居然有幾分強勢。
話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這還是他們相識以來,葉旌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喚她。他向來要麼故意賣萌叫她小姐姐,要麼自顧自親熱地喊她阿螢——唯獨沒叫過她全名。
在蘇螢的印象里,葉旌這傢伙就像頭懶洋洋的金毛,只差沒搖著大尾巴賣乖。
大金毛忽然變身成藏獒,不光蘇螢不習慣,連葉旌自己都撓了撓頭,鬆開了她的手腕。
空氣凝固了兩秒。
蘇螢說:“……要造反嗎?”
“……”低頭。
“直呼其名,是對待老師應該有的態度嗎?”為了掩飾發虛的內心,蘇螢梗著脖子,態度越發高高在上起來。
只可惜葉旌人比她高,還站在台階上,她只能仰著臉說話,非但氣勢不足,還讓人有點兒撒嬌的錯覺。
“我也沒說什麼啊……”葉旌小小聲地辯解。
“嘀咕什麼呢,”蘇螢蹙眉,“下來說話。”
葉旌老老實實地下了幾級台階,與她站在樓梯平台上,又恢復成挨訓的大金毛,一臉受了委屈的無辜。
蘇螢清了下嗓子:“你在客廳呆著,我去把菜弄好。”
“你的手……”
蘇螢甩了下手腕:“一點小傷。”完全不放在心上地轉頭下樓,回廚房去了。
葉旌目送她的背影,明顯看見她甩完手之後,微微地哆嗦了一下——滾燙的油,細膩的肌膚都燙起了皮,怎麼可能不疼?
剛剛還滿臉委屈的少年,表情已經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眼角微挑,帶著一抹說不清的情緒,像是不解,又像是好奇,矛盾得不像話。
葉旌轉過身,大步上樓去了。
逃回廚房的蘇螢,甚至沒敢回頭去看他有沒有跟來,匆匆忙忙地開了爐火,隨意地翻炒了幾下就打算將菜裝盤。
被燙傷的地方還隱隱約約的疼,可她的注意力卻被手腕處酥麻的感受所吸引,被葉旌握過的地方殘留的溫熱觸感,讓她根本無法忽略。
剛剛,那個偽裝成大金毛的少年,似乎有那麼一秒,露出了危險的大尾巴——其實,他本來就沒那麼溫和好說話吧,蘇螢想。
因為走神,蘇螢端盤子轉身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某人,結結實實地被嚇了一跳,盤子一歪,西紅柿汁潑了一手。
葉旌一臉無辜,從她手裡接過盤子,隨手放在案上,又說:“你出來一下,我給你上藥。”
蘇螢不動。
“要我拉你出來嗎?”葉旌半真半假地朝前跨了一步。
第20章 第20寵
果然,她立刻神色一凜,快步從他身邊走出廚房,順手將藥膏抽走:“我自己來。”
葉家客廳的吊燈很亮,白色的皮質沙發將光線反射得極為柔和,蘇螢坐在那裡,低頭給自己上藥,周身的冷淡疏離被光線弱化得近乎為零,加上髮絲鬆散地遮了她小巧的面頰,看起來有幾分柔弱。
葉旌靠在門邊,怔怔地看著她出了神,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彎下腰,在蘇螢還沒及反應的時候,已經伸手撩過了她耳畔的髮絲,輕輕地別在耳後。
他的手指溫熱,若有似無地碰觸在她的耳垂,那是極其細微的接觸,卻在瞬間捕捉了兩個人全部的感官。
仿佛一道閃電從那一處蔓延,蘇螢連腳趾都悄悄地蜷了起來。而葉旌的臉也倏然紅透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都忘了要挪開。
近在咫尺的面孔,甚至能輕易地察覺對方的吐息,葉旌向前貼近了些許,眸子盯著她的眼睛。
蘇螢的頭腦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是,他的眼仁可真黑,等她意識到對方的唇與自己已經不足一指距離的時候,下意識地朝後一仰,接著猛地站起身,脫口而出:“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