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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南,你這是強詞奪理。”吳劍氣的臉紅脖子粗的,連同志兩個子都沒加上。他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說的還不了嘴,作為工會的人,實在是太丟人了。
“我倒是覺得許南南同志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高礦長道。
其他人看向高礦長。
其實許南南有房子這事情,有人羨慕嫉妒,可真要讓人拿出來,倒是還沒到那份上。
都是文化人,沒那麼不要臉,愣是要把人家的東西拿出來。
許南南這房子要是礦上分的,他們二話不說,把礦委拆了,也要把這房子給要出來。可這房子不是礦上的,誰還能去搶不成?
搶來了也不一定能分自家,沒必要為了這個事情得罪人。
吳劍一聽高礦長都站在許南南這邊了,頓時腦門一黑。
高礦長都快退休的人了,活了這麼多年,從建國前到建國後,看的事情多了去了,還能不知道吳劍的心思?
這就是典型的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吳劍同志這思想還是正確的,大公無私,為咱南江鐵礦奉獻。這是一種高尚的情操,是值得大家學習的精神。我們先為他鼓掌。”
接下來就是一陣響亮的掌聲。
吳劍聽到這些掌聲之後,總算是緩過神來了,臉上還帶著幾分紅暈,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入了礦長的眼了。
掌聲結束,高礦長又看著許南南,“許南南同志的想法也是值得認可的。要努力的解決自身問題,不給礦上增加負擔,這是一種自立自強的精神,正是我們南江鐵礦所有工人所具備的精神。要是所有鐵礦工人都能自己解決個人問題,咱這礦委也就沒什麼發愁的了。”
礦委的同志紛紛點頭。確實啊。每天一堆人來訴苦,說家裡多困難,養多少孩子吃不飽飯,沒房子住,要礦上解決。這麼多人,咋解決啊。解決了這個,那個又要來鬧了。
解決不了!
高礦長道,“所以今天兩位同志的精神,都是值得咱們學習和宣揚的,我建議,把今天的發言整理成稿,放到布告欄讓大夥學習一下。這事情小朱負責的吧。”
“是!”朱芳聲音響亮道,笑的雙下巴都出來了。
“好了,今天的學習到此結束,大家都去忙吧。”高礦長說完,直接走人。
吳劍看這情況,又懵了。礦長這是什麼意思啊,是讓許南南交房子呢,還是不讓她交房子啊。
他不清楚,其他人可都是眼明心亮的,礦長這是明擺著不管這事情呢。也是,人家礦長天天一大攤子的事情要做,你一個房子的事情拿來說,有意思嗎?就算能要到房子,能解決幾個人的問題?有本事,你自己把房子要到了,給人家礦長匯報不就成了。沒準還能給你發個獎狀啥的。
大夥紛紛看了他一眼,搖頭嘆氣,這是個好同志啊,真正為工人著想的工會同志。幸好不是咱礦委的。
這事情經過了吳劍這麼一遭,礦委反而沒什麼人再議論了。
畢竟礦長都沒說什麼,他們這些小幹事操心幹什麼。倒是朱芳整理好了稿子之後,當著大夥的面念了一遭,裡面著重強調了吳劍同志大公無私我,為工人奉獻的精神。鼓勵工會同志都要像吳劍同志學習。
是的,是鼓勵工會同志。誰讓工會有了這麼一個代表人物呢,大家得看齊啊。
礦委的同志們再次鼓掌,各個面帶笑容。
至於許南南的事情,倒是一筆帶過,沒留下什麼讓人注意的地方。
工人們每天也就能通過布告欄知道礦上的情況了,一下工,大夥都要往那邊去食堂,下意識的看一眼,喲,有新東西出來啦。
站著看一會兒,看到上面的內容,都紛紛點頭。
這工會幹事真不錯,這種精神好,以後咱有事情,都可以去找工會解決了。
許梅子也看到了布告欄上的消息了,看到吳劍被通報表揚,心裡就像喝了蜜一樣的。
她已經十五歲了,懂事的年紀了。又經常和許紅待在一起,對感情懂事也懂的比較早。雖然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和她娘劉巧保證,等考大學之後,再考慮個人問題,可現在沒了考大學的希望,她自然也要給自己早做準備了。
這吳劍人長的好,又有學歷,還是城裡戶口。聽說家裡就他這一個兒子,以後啥都是他的。
許梅子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不能考大學了,她現在頂多就是一個農村戶口的姑娘,而且還是礦上的學徒工。沒戶口,不是正式工,也就初中學歷,能找吳劍這樣的,已經是極限了。
她可不學許紅那樣眼高手低的,她娘說了,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兒。所以她覺得吳劍是最合適不過的。
而且吳劍似乎對她也有那麼點兒意思。兩人最近碰面的時候,也能說上幾句話。
等她過兩年大一點了,又轉正了,到時候就能結婚了。
現在看到吳劍這樣出息,她就忍不住覺得自豪。
中午沒回家吃飯,她去食堂找吳劍。還是老位置,果然看到吳劍正坐在那吃著飯。一葷一素,吃著大米飯,一看就是家裡吃得起糧食的人。
已經有好幾個年輕女工朝著他看了。
許梅子也去照著吳劍這樣打了一份菜,挺著胸,端著飯盆往這邊走。
第53章
“吳幹事, 可真巧, 又碰著你了。”
許梅子沒立馬坐著,倒是端著飯盆站在一邊, 看樣子就是巧遇了。
吳劍這次受到了通報表揚, 心裡正美呢, 見到許梅子了,便笑眯眯道, “許梅子同志,真巧,要不一起坐這吃飯?”
許梅子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的坐下。
看到許梅子笑的羞答答的樣子, 吳劍抿嘴微笑了一下, 又看著許梅子的飯菜和自己一模一樣, 自然知道對方的心思。
不過現在還早著,沒必要太早定下來。要是他發展好了,以後礦上好女工多的是,沒必要找個農村戶口的女學徒。
許梅子見他對自己笑, 心裡一喜, 想起了在布告欄上看到的通報表揚,臉上帶著幾分崇拜。
“現在整個礦上,可都知道工會裡面有你這麼一號人物了。可比那些來了不少年,礦上沒幾個人認識的強多了。也就我大伯父平時和工人打交道多,認識的人也多。”
提起這事兒,吳劍自己也覺得挺自豪的。
雖然許南南的房子還沒弄下來,到底也讓自己在礦委和礦長, 乃至整個礦區工人面前長了臉,和自己之前的預想也差不多了。
不過面上,他還是裝作有些不高興,“我受之有愧啊,本來也沒想得這些榮譽名聲的,我就想著為礦上的工人討個公道,為她們謀福利,可惜我人微言輕,某些人太過固執自私。我說破了嘴皮子,都沒用。事情沒辦成,得再多的表揚,我也不好意思接受。”
許梅子道,“你這說的誰啊,有人鬧事?”
“鬧事倒是談不上,就是一個人霸占了小兩間。之前你和我說許南南同志這人特別固執,性子倔,我還不信,這次可算是領教到了。”
許梅子聽的有些雲裡霧裡的,又似乎聽出點什麼來了,“你是說,這事情和許南南有關?她和小兩間是有啥關係?”
“她一個人霸占著小兩間,你說有啥關係。這樣自私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礦上這麼多人沒房子住,她一個人就住那麼寬敞的房子,也不知道讓出來給礦上需要的人,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說起這事兒,吳劍就有些憤慨。覺得礦上有許南南這種人,簡直就是一鍋老鼠屎打壞了一鍋粥。
難怪連她親爹媽都容不下她。這要是他家裡的幾個妹妹像她這樣,也早就趕出家門去了。
許梅子現在眼裡什麼都看不見了,連吳劍這張斯斯文文的臉,也看不到了,她腦袋裡就剩下一件事情。許南南竟然有房子了,而且還是小兩間!
她大伯許建生來礦上這麼多年,還是做的一個主任,管著那麼多的工人,也就分了個小兩間呢。就現在她這麼大的姑娘了,還得跟著她弟弟睡一個屋裡。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一塊工作的女學徒,好多家裡還得跟結了婚的哥嫂睡一個屋裡,晚上哥嫂辦事,就拉個帘子,女學徒還得裝作啥都沒不知道,這日子過的別提多尷尬了。
所以許梅子一直覺得自己還算幸運,好歹自己能和許紅睡一張床,不用跟著老人睡一張床。
可先許南南卻自己睡小兩間。她就帶著四丫一個孩子,姐兩住那樣的房子,都能一人睡一間屋了呢。
許梅子心神恍惚的吃完飯,也沒聽清楚吳劍說了些什麼,腦袋裡就被這些東西給填的滿噹噹的。
下午上工的時候,因為心神恍惚,還挨了師傅的幾頓罵,讓她鬧了個沒臉。
這邊,許南南可沒再把這事情放心上了。反正礦委這邊都沒說什麼,其他人還能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