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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遠岫不喜歡他這副模樣,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學心理學的人就是有這種讓人討厭的氣質。
Jack徐微微歪頭,露出個瞭然的笑容:“鍾先生,你總是這樣嫌棄地看著我,我會很傷心的。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心理醫生啊,在你孤獨煩惱的時候,是我安撫了你那些難以控制的情緒啊。”
Jack徐看著書本上的手寫字搖搖頭,“你這個人就是太克制,過於克制情緒反而讓克制奴役了自我。”
“我並沒有覺得克制有什麼不好。”鍾遠岫反駁道。
“是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很累。”
“心理治療可以開始了。”鍾遠岫不想廢話。
“還是一樣急性子。”Jack徐笑著搖頭,開始播放舒緩的白噪音,讓鍾遠岫儘快進入夢境。
Jack徐望著睡著了的鐘遠岫,陷入了往事。
鍾遠岫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在一次飛機事故中失蹤了,他是唯一的倖存者,一個人在荒島里呆了一天,一天之後才有救援隊路過把他救了起來,沒有人知道一個小男孩是怎麼在一個島上活下來的。之後他被送到祖父母家裡,祖父母把他教養成一個完美的紳士,雖然物質富裕,受盡寵愛,但是那次事故讓他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十分缺乏安全感,不再信任他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會做噩夢,夢到飛機墜落,他被推進海里。
鍾遠岫睡得很沉。他耳邊可以清晰地聽見父母激烈的爭吵。
“你難道從來沒有愛過我嗎?”他聽見父親失望的聲音。
“沒有,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我愛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我嫁給你就是為了報復你。”母親一改往日的溫柔可人,聲音里竟然有幾分悽厲。
然後是一陣東西碎裂的聲音。
“你放下刀!可心,你想想遠岫,我們的孩子?”
“那個孩子是我的恥辱,如果不是你給我下藥,我怎麼會因為他嫁給你?今天是他的忌日,我要讓你們給他陪葬!”
耳邊是飛機的轟鳴聲,他感覺渾身都散架般的疼痛,然後身子急速地下落,整顆心好像要裂開一般。
校門開了。
“鍾同學,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林端端笑著問他。
“我今天有事回家了一下,你為什麼在這裡?”
“哦,宿舍11點熄燈,但是我功課不太好,要多複習一下,所以借了崗亭阿姨的燈。”
無數個夜裡,校園的燈火明明暗暗,那是林端端為楊澤點的燈。
在夢裡,他站在遠處,看著他們手牽著手。
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你還是原諒不了你的母親嗎?”
“我無法原諒我的父親。如果不是他強求我母親的愛,我母親不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心理學雖然說愛是有條件的,但是愛誰卻是無法選擇的。”
“誰規定不可以選擇?這個世界上誰離開誰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但是那會快樂嗎?”Jack徐嘆息道。
“總比死了好。”
“不說這個,說說輕鬆的,聽說小醫生已經入住一個月了,有什麼進展?”Jack徐打趣說。
“你想多了,沒有這種事,也沒有這個人。”
“不要自欺欺人了,‘林端端’那是你催眠夢裡唯一出現的女孩名字。每一次你陷入噩夢無法自拔的時候,只要輕輕說這個名字,你馬上就能平靜下來。”
“你想多了。”
“你在夢裡可只叫過她的名字。”Jack徐試探道。“以前那麼多女孩跟你表白,你什麼時候記得過她們的名字。”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鍾遠岫煩躁地開著車子回家,正好看見林端端一個人帶著一個大箱子在路邊被淋的渾身濕透,瑟瑟發抖,整個人看起來我見猶憐。
“上車。”林端端覺得這個時候能碰上鍾遠岫簡直是太走運了,前幾天她填錯快遞地址,自己跑到老遠的地方拿快遞,誰想到這麼重,又打不到車,只好自己一路拖了回來,沒想到這麼倒霉居然還下雨。
鍾遠岫把毛巾拋了過去,林端端說了聲謝謝,開始擦頭髮。鍾遠岫開了空調,林端端才覺得身子慢慢暖起來。
現在是夏天,衣服穿得本來就比較少,濕漉漉的衣服完全貼在林端端的身上,曲線畢露,鍾遠岫看了一眼。
林端端下意識地捂住身體,鍾遠岫看了眼臉色微紅的林端端,脫下自己的外套給林端端。
“不用了,我不是很冷。”
鍾遠岫又看了一眼林端端的身體。
林端端忽然覺得他好像在說:你不穿上,我就會看的更多。
一時又快速地接了過來,林端端穿了半天沒有穿上,鍾遠岫伸出一隻手幫她穿好。
“謝謝。”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氣氛忽然有些曖昧。
車子轉過一個路口,“哐當”一聲有什麼東西掉了,是鍾遠岫的手機。正好掉到林端端的腳邊,林端端彎腰撿了起來,同時又看見一個黑乎乎的盒子。
“這個好像是巧克力?”
鍾遠岫瞟了一眼,微微蹙眉,想了想道,“可能是客戶送的,落在車上了。”
“咦,怎麼是這麼老的牌子。居然是菲菲牌。”林端端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記得那年情人節,我幫很多女生送個這個牌子的巧克力。”
“幫女生送巧克力”鍾遠岫開始努力的回想那天的情況。
高中的生活是很枯燥的,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但是像情人節這樣的日子,每個少男少女都會期望著這一天發生
一些浪漫的事情再自己的身上。即使是鍾遠岫也不例外,雖然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收到很多巧克力和情書,但是今年他突然有些期盼,他一直隱隱地在期盼,林端端會不會是因為害羞,所以才一直不敢靠近,自己今天要不要多對她笑笑,也許她也會很快喜歡上他,跟他表白。
但是他今天等了一天,她都沒有半點反應。他想她肯定會送巧克力給楊澤,但是他們今天也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放學之前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不出所料,有很多女生跑到男生的換衣間來送巧克力,他和楊澤的柜子都被塞滿了,還得應付這些女生期盼的眼神,她們妨礙他的視線了。
恍惚間,林端端好像也出現了,但是她似乎向楊澤的柜子走去了。
“學長,這是我的巧克力和信。”某個學妹害羞地說道,鍾遠岫表現的很有禮貌,應付了兩句,再回頭看,林端端已經不見了。
此時鐘遠岫的心情很不好,林端端果然給楊澤送了封信。他覺得他今天一天像個白痴一樣妄想顯得十分可笑。他忍不住想去偷看林端端放在楊澤柜子里的信,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人。
“你當時不是已經給楊澤送了信,怎麼又會回來?”鍾遠岫抓住了疑點想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