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喂,青青?”
電話那邊清晰傳來一道脆生生的女孩聲音:“梨子,相親相完了嗎?這次怎麼樣?有沒有看上啊?”
一連串的問題不停頓的被拋了出來。
“……完了。”
兩個字回答了三個問題,不知是在說相親相完了還是在說覺得這次完了。
“啊?你是不喜歡嗎?”青青聽著她興致缺缺的語氣啊了一聲,頓了頓後,她的聲音驀然提高了起來,安慰似的道,“沒關係沒關係,我改天再幫你安排!”
夏離:“……”
想起青青這些天來給她安排的相親盛宴,夏離的腦中就忍不住一陣陣的頭疼,也不知最近青青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變著花樣兒的給她介紹各種各樣的男人。
夏離想了想自己的年齡,不過才二十二歲而已,應該也還沒到老到要被逼婚的年紀吧?
而電話的那邊,青青還就相親的問題絮絮叨叨著:“你知道嗎?我們系新來了一個交流生小哥哥,長的那叫一個端正,唇紅齒白的,一看就是你喜歡的類型……”
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電量,夏離不得不在她繼續長篇大論前打斷了她:“沈青同學,友情提示一下,你再不說正事我可能就要聽不到了,手機還有百分之二十的電。”
“啊!正事重要。”青青一拍腦袋,忙撿了重點來講,“我馬上就忙完了,你再等我半小時,六點鐘左右我就到了。”
“嗯,好,路上小心。”
“別先掛,我跟你說真的,那個交流生小哥哥——”
“餵?喂喂?你說什麼?我信號不太好,聽不到,先掛了呀。”
“……”
收了電話,夏離微微嘆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咖啡溫熱的觸感隔著薄薄的陶瓷杯壁傳到手心裡,驅散了些許指尖上升起的寒意。
窗外的天色將暗未暗,街道兩旁栽種的楊柳低垂著隱在朦朧的月色里,咖啡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暖黃色的光影打在人的身上,讓人無端的生出了一種模糊的錯落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夜空悄悄的又下起了雨來,接連不斷的雨滴落在街角的小水窪里,濺起了一朵朵的水花。
六點過後,青青那邊也不知是忙著沒時間看手機還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她陸續發過去的兩條消息皆沒有得到回應。
又等了一會兒,夏離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上面的時針已經顯示指向了數字七,再次確認手機上沒有傳來任何訊息之後,她抱著書站起了身來。
推開咖啡屋的玻璃門,獨屬於雨天的馥郁草木混雜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天際層層烏雲遮月,周遭寥散的星子皆隱去了影跡,空氣被雨水氤氳的潮濕一片,遠處排排低矮的房屋迷迷濛蒙的掩在霧氣中,隱隱約約的讓人看不清楚。
夏離出門時走的急,也沒有帶傘,只能在屋檐下向外試探著伸了伸手,估摸著雨勢的大小。心不在焉的張望之際,在離她十幾步遠的地方,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黑白身影就這樣突兀的闖入了她的視線之中。
那是一個身形頎長高挑的男子,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袖口被松松的挽到手肘的位置,半截纖長白皙的手臂露了出來,微突的腕骨被街道兩邊璀璨的燈火映的分明。
明明是生得一副溫雅清雋的模樣,偏偏他的薄唇抿成了一道鋒銳的直線,且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無端的讓人看了心冷。
夜幕深深,街道車水馬龍,人潮洶湧,他只是安安靜靜的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離人群很遠的地方,整個人看上去孤清而落拓,顯出了一種和周圍的喧囂熱鬧所格格不入的疏離來。
那個人是……薛言?夏離微微一怔。
紅燈亮了又綠,綠了又紅,過往的行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他始終神色冷淡的站在人群之外,以一種近乎漠然的姿態看著遠處烏雲密布的天際,像是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旁觀者。
鬼使神差一般,夏離抬步走上前,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因著這一聲清淺的呼喚,薛言倏的從自己的情緒中掙脫出來,順著聲音的來源處看過去,在看到她被打濕的發尾時,他的眉宇無聲的皺起。
沒有半分猶豫,他朝她靠近,手中大半的傘自然而然的撐在了她的頭頂,溫和的嗓音中帶了兩分責怪:“怎麼不打傘?”
方才臉上的冷漠已經被他巧妙的藏起,隔著彎彎的睫羽,夏離幾乎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只是一晃神之間的錯覺。
“怎麼了?”見她只是歪著頭看著自己不說話,薛言笑了一下,習慣性的抬手揉了揉她頭頂翹起的碎發。
夏離搖搖頭,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問他了一句:“下班了嗎?”
“嗯,剛從研究院出來。”薛言輕緩的彎起唇角,溫溫和和的應了一聲,將撐著的傘不著痕跡的往她那邊又傾斜了一點。
夏離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他那隻握著傘柄的手吸引住了,那隻手十分漂亮,骨節分明,指節修長,指尖被修剪的圓潤而乾淨,看上去雖有幾分蒼白卻格外勻稱,說是一雙彈鋼琴的手也不為過。
“怎麼又開始發呆了?”他稍稍低下頭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