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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你剪的就算是再丑,肯定也比我做出來的要好看。”她又小聲嘟囔了一句。
“亂說。”他忍著唇邊的笑,一本正經的道,“我家小朋友剪的才最好看。”
“誒?這位大家長,雖然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是不假,但你也不能夸的太過分了,你看我頭上的這頂高帽子。”她裝模作樣的晃了晃腦袋,“是不是快要掉下來了?”
“那我換一句。”他配合的微微揚起了尾音,狹長的眼睛彎成兩道溫和的月牙兒。
“換什麼?”她下意識的問。
他捧起了她的臉來,語氣輕柔而認真,“還是我家小朋友最好看。”
撞進那汪倒映著整片星河的深海眸子裡,夏離呆了一下,隨即輕咳一聲,微微紅了臉,哪個女孩不喜歡聽漂亮話,偏生他還說的如此認真,由不得人不信。
“好了好了,先剪窗花,一會兒就要貼上的。”她岔開了話題。
“好,都依你。”薛言笑眯眯的應下。
大神與普通人的不同之處不僅在於智商上的差距,而且還體現在手工能力的差距上,二十分鐘過後,夏離捧著他剪出來的兩隻漂亮的連枝喜鵲,一臉鬱悶的聳拉下了腦袋。
“要不要這麼全能啊?薛言,你這樣會讓我很有挫敗感的。”
聞言,薛言微微蹙起了眉心,伸手就將那張連枝喜鵲剪紙從她的手心裡抽了回來,隨手扔在了一邊,然後又拿了一張方形剪紙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剪了個奇醜的勉強能看出是鳥的東西擺在了她的面前。
“呃?”夏離一頭霧水的接過來,“這是什麼?”
“喜鵲。”
“啊?”夏離微微睜大了眼睛,又跟著他重複了一遍,“喜鵲?”
“嗯。”他答的坦然,又補充道,“我剪的。”
夏離:“……”
“這樣還會有挫敗感嗎?”薛言又問,他甚至貼心的將他後來剪出的那隻丑鳥和她先前剪出的剪紙放在了一起。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的那隻確實丑多了。
“……”夏離看的一陣沉默。
貼好了窗花,夏離搬著板凳正想去貼對聯,去拿膠水的時候才想了起來,前天逛超市的時候根本沒有買。
以前過年的時候,都是夏亦從公司回來的時候順路從商場裡買著,然後兄妹兩人一起去貼上的,今年沒有回家,夏離自然也就把春聯這回事給拋在了腦後。
見她一臉懊惱的模樣,薛言側過身,溫聲問她:“怎麼了?”
夏離嘆一口氣:“忘記買對聯了。”
薛言想了一下,說道:“書房裡應該還有一些上次學校活動剩下的正丹紙,要不要試一下自己寫?”
“自己寫嗎?”夏離的眼睛微微一亮,有幾分躍躍欲試。
薛言嗯了一聲,彎唇笑:“我去拿過來。”
薛言平時的愛好廣泛,這毛筆字便是其中的一樣,所以家裡也常備著筆墨,將筆墨紙硯一一鋪好,他讓出了自己的位置,示意她去試一試。
毛筆握在手心裡,夏離比劃了一下,本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依著腦中對毛筆字的印象,蘸了墨水就下了手。
薛言只是輕輕一笑,負手站在她的身側看著,並不開口插話。
半晌,夏離瞪著鬼畫符一般的毛筆字,抬起了頭來:“呃……薛言,這個……”她說不下去了。
這個要是貼在門上,大概所有見過它的人都會認為這是用來鎮宅的符咒吧,任誰也不會把它和春聯聯繫在一起。
“我教你。”他輕笑一聲,俯身走了過來。
夏離將鬼畫符丟開,重新擺了張紙出來。
溫熱的胸膛貼上她的脊背,薛言的指尖觸上她的手背,溫熱的呼吸打在她耳廓的肌膚上,“這樣拿筆才對。”
夏離微微側過頭去,正好能看到他低垂的濃長眼睫,宛若鴉羽一般輕輕軟軟的拂在她的心間。
“小姑娘,專心一點。”察覺到了她的出神,他微微一勾唇,似笑非笑的掃她一眼,又將眸光落回了正丹紙上。
“咳……”夏離乖乖的擺正了姿勢。
薛言寫得一手好字,藏鋒含銳,力刻紙背,起轉承合之間自成一脈風骨,這樣的字和他本人是不太像的,或者說和他表現出來的是不太相符的。
明明是一個安靜而內斂的人,所隱藏起的那一面卻是充滿了無人可掠的鋒芒。
鼻息之間縈繞著的滿是他衣服上的淡淡青草味道,還混雜著幾分清新的皂角氣息,夏離此時的注意力全落在了他的身上,根本無心去留意自己寫了些什麼。
直到他說了一句“好了”,鬆了手她才低頭去看寫好的那副對聯:
——五更分二年年年稱心,一夜連兩歲歲歲如意
夏離越看越滿意,放下筆就要去貼上。
薛言卻是拉住了她,陡然笑開:“小花貓,墨水沾了一臉也不知道。”
她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
將寫好的對聯接過,他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去洗一洗手吧,我去貼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