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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離趕完手頭上的工作,端了杯熱咖啡,在客廳中遊魂般的來回晃悠了兩圈,掛鐘的時針已經顯示指向了數字一,她長嘆一口氣,低頭喝了兩口咖啡,正打算關燈回臥室去睡覺,指尖剛觸上開關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細微聲響。
從貓眼看過去,剛好看到對面很快消失在門縫的一幀剪影,那頎長的身形既熟悉又陌生,可單單只是一抹模糊的背影,她也能輕而易舉的認出那人是誰。
夏離條件反射性的就要推門出去,腳邁出兩步又收了回來,已經這麼晚了了,她這般貿然的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休息?
可是……看著緊閉的房門,她咬了咬下唇,還是走過去敲了門。
門隔了很久才被打開,薛言神色冷淡的擋在門口,沒有絲毫讓她進去的意思。
夏離張了張口,千言萬語此刻全湧上舌尖,化作心中的百味雜陳,她想問他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就消失,想問他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為什麼不接她的電話,可此時看著他近乎漠然的表情,她一時如鯁在喉,只能小心翼翼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薛言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向她的眼神幽深而凜冽,素來溫和的眉眼中像是淬了一層秋夜的寒霜,沉冷如冰。
他久久的沉默著,半晌才開了口,聲線清冷低沉,語調難掩疏離,“很晚了,有什麼事麼?”
夏離一愣,訥訥的鬆開了手,“也沒……什麼事。”
“那早點休息吧。”他客氣的微微一頷首,便不再多話。
門在她面前被啪的一聲關上。
夏離:“……”
生平第一次被他拒之門外……
夏離瞪了那扇門半晌,眼看著薛言確實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只得聳拉著腦袋,一步三回頭的回了家。
顯然,就此放棄肯定不是夏姑娘的風格,夏離第二天直接起了一個大早,頂著一對熊貓眼在門口眼巴巴的蹲點,果然讓她蹲住了正準備出門的薛言。
“薛言,薛言!”她連聲叫他的名字,跟了上去。
薛言恍若未覺,自顧自的走向電梯。
“……!”
夏離一惱,乾脆伸手拉住了他,然後登時一愣,抬頭去看他。
他的薄唇緊抿,眼神幽冷,臉色看上去陰鬱而蒼白,兩扇濃長的睫羽在眼底打下一片狹長的陰影。
“你生病了嗎?”她皺著眉問,他的手涼的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他沒有回答,淡淡的抬眸看她一眼,復爾又垂下了眼帘。
“薛言,你怎麼了?”夏離對他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但對他的擔憂大過了這點異樣,還是湊過去擔心的又問了一句。
“那天,很害怕麼?”他瞳色深了深,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
“誒?”她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哪一天,爾後蹙著眉問他,“這很重要嗎?”
沒等他回答,她就踮著腳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試了試他的體溫,還好,摸上去並沒有發熱的跡象。
薛言微微一怔,低頭看她,眼神複雜,半晌,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平日裡的溫柔模樣了,“別擔心,我沒事。”
“可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夏離還是拉著他沒有放手。
他沒回答,而是指了指她腕上的手錶,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快八點半了,還不去上班嗎?”
夏離後知後覺的驚呼一聲:“糟了,要遲到了!”
“走吧。”他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頭髮,拉著她向樓下走去,“我送你去公司。”
“是要去研究院嗎?”她問。
“嗯。”薛言不欲多解釋。
夏離感受著他指尖傳來的不正常溫度,眉心皺的更緊了,“薛言,你真的沒事嗎?”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眉眼定定的看她。
“怎麼了?”夏離被他看的無端的心慌。
“對不起。”他忽然將她擁進懷裡,嗓音低低的道歉。
“誒?”夏離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為什麼突然對我道歉?”
“昨天晚上,是我態度不好。”他嘆了一口氣,骨節寸寸分明的大手輕揉的撫過她的長髮,動作溫柔而繾綣,輕聲道歉,“我很抱歉。”
“笨蛋。”她抬起頭來,眼睛像小松鼠一樣亮晶晶的,“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她沒有問他這段時間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和她聯繫,昨天晚上又為什麼忽然對她這麼冷淡,她只是像他平日裡安慰自己那樣,踮著腳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糯糯軟軟的說道:“我只是很擔心你。”
“嗯,以後不會讓你再擔心了。”他笑了一下,若無其事的鬆開她,替她開了車門。
黑色的輝騰在公司樓底停下,夏離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不放心的對他叮囑道:“如果不舒服就要去醫院,知不知道?還有,一會我給你打電話,不許不接!”
薛言沒有應,只是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撒嬌也沒有用,這次的氣我還沒有消呢。”夏離回過頭來看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放軟了語氣,“你對自己也上一點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