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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正一臉焦急的對他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聽著那男子的話,薛言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薄唇抿成一道鋒銳的直線,眼神愈發的森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忍著眉宇間的厲色,將那人帶進了屋裡。
直到凌晨,那男人才捂著肩膀,神色匆匆離開了,慘白的臉上滿是畏懼與驚恐。
之後的一連著兩天,薛言都沒有出過房門,他不接她的電話,也不回她的簡訊,更沒有和她聯繫,回憶起他那日幽深寂冷的眼神,夏離的手機忽然從手中掉了下去,跌落在了沙發上。
半晌,她從房間裡走出去,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大門,開始撥電話:“衛然,你有沒有認識的開鎖的朋友?”
“什麼?”衛然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開鎖的?!”
“嗯。”她給予了肯定回答。
“……你要幹什麼?”
“幫我打開薛言家的門。”
“……你確定?”
“對,開不了就給我拆了它,今天我必須要進去!”
“……好,我讓沈天帶人過去。”
衛然的辦事效率一向極高,不到半個小時,夏離就見沈天帶了個背著大包的中年男人出了電梯,匆匆的向她走了過來。
許是衛然已經安排好了,中年男人在門口停下,什麼都沒問,悶聲不響的拿出工具就開始幹活,很快便將門強行打了開來。
“夏小姐,公司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您再聯繫衛總。”沈天見她一臉著急,知道她也沒時間閒聊,辦完事後就帶著人退下了。
“好,麻煩沈助理了。”
沈天微微一頷首,道:“您客氣了。”
屋內沒有開燈,窗簾被緊緊的拉上,一片暗黑,借著玄關處傳來的隱約日光,她試探著向裡面走了走,卻被地上的一個抱枕絆的差點摔倒。
空調的溫度開的極低,撲面而來的冷氣滲透到身體裡的每一個毛孔里,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小心的摸索著牆上的開關,夏離開了屋內的小夜燈,借著昏黃的燈光,她這才看清了房內的情況。
各種文件書本亂七八糟的散落一地,連原本擺放的整齊的綠植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露出了褐色的根部,泥土四處飛濺,除此之外,地上還散落著不少的照片。
夏離俯身撿起自己腳邊的那一張,在看清照片內容的那一瞬間,她的瞳孔猛然一縮。
這張照片看起來有些年歲了,邊緣已經開始發黃褪色,但仍讓人清晰的看到那是一個極漂亮的女人,模樣和薛言有著七分的相像,只是她臉上的表情卻讓人不寒而慄。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裡面只能看到瘋狂,偏執,絕望,只看一眼似乎就能墮入無盡的暗黑深淵。
夏離的手一顫,照片飄落在地上。
她那時候還小,許多事情都記得模模糊糊,但對薛言母親的那些記憶卻尤為深刻,僅僅作為一個局外人她就這樣了,她不敢想像親身經歷了這一切的薛言。
咬了咬唇,她沒有任何猶豫的繞過玄關,向裡面走了過去,一眼就看到深陷在沙發里的那個頎長身影。
薛言的一隻手覆在眼睛上,一隻手垂落在沙發下,身上沒有蓋任何東西,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心依舊是緊緊的皺著,顯然是一副睡的很不安穩的模樣。
夏離朝他伸出手去,薛言的指尖冰涼,身上的體溫卻是一種不正常的滾燙。
發燒了。
她的心一沉。
“薛言?薛言?”她著急的叫著他的名字。
薛言睡的很沉,她連著叫了好幾聲,他才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離離?”半晌,他不確定的開了口,嗓音沙啞。
他的碎發凌亂的散在額前,發尾不聽話的翹起,眼神中帶著幾分茫然懵懂,似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夏離微微鬆了一口氣,聲音裡帶了幾分後怕的哭腔,“你嚇死我了。”
他看著她明顯寫著慌亂的雙眼,習慣性的扯唇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安撫她,但薄唇上卻因為他的動作裂開沁出的細細的血珠。
“你別說話別說話。”夏離胡亂的抹了抹眼睫上沾到的淚珠,拉著他就要起身,“我帶你去醫院。
薛言微微蹙了蹙眉 ,忽然伸出手來,牢牢的握住了她的纖細的手腕。
“怎麼了?”夏離低頭看他。
薛言抿了抿唇,也不知他哪裡來的力氣,指尖微微一個用力,就將她就拉到了自己懷裡。
“薛言!”她驚呼一聲,被他緊緊的摟住。
“我不去醫院。”他說話時有著明顯的鼻音,濃長的睫羽低低垂著,臉上罕見的帶了一點孩子氣。
“誒?”難得見他孩子氣的一面,她放輕了聲音,像哄小孩一樣的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可以,你發熱了。”
“可我不想去醫院。”他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固執的又說了一遍,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但是——”
“我不想去。”他悶悶的蹭了噌她的脖頸,說話的語氣活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