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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的到來,受到了賀正奎全家的熱烈歡迎,尤其是那條金毛,搖著尾巴便往她身上撲,差一點將她撲倒在地。
賀正奎燒了七八道菜,把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的。幾人坐下之後,貿正奎先給周茉敬了一杯酒:“周小姐,謝謝你。
周茉忙說:“您叫我周茉就可以了。”
賀正奎道:“真要謝謝你,你是賀沖的貴人。周茉忙不法地搖頭:“賀沖才是我的貴人。”
賀一飛哈大笑:“你倆都貴!都貴!快點吃菜吧,我都要餓死了
賀正奎抽了賀一飛一筷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周茉忍俊不禁。
這頓飯氣氛極好。吃完飯,周茉和賀衝去工廠外的路上散步。
天氣晴好,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了下來,鋪了地的細碎光斑。賀沖挽著周茉的手,走得很慢,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他想,賀正奎說得對,周茉真是他命中的貴人。
從遇上她之後,他就仿佛重拾了年少時那種笨拙,卻對世界滿懷熱情與期待的心情。
兩人一路走著,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走到離廠區很遠的地方,兩人發現了一家小賣店,面積很小的店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的。
“渴嗎?要不要喝點東西?周茉點點頭。
賀沖拉開了冰櫃的門,驚訝地發現這裡竟然有橘子汽水,還是玻璃瓶裝的,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牌子。
他拿出兩瓶汽水,衝著周茉晃了晃:“喝這個行嗎?
兩人一人拎著一瓶汽水,在小賣店門前的木頭條凳上坐了下來。
這裡人煙稀少,半天才過去一輛車,好像世界突然之間只剩下了這家店和他們彼此。
周茉咬著吸管,慢慢地說:“賀沖,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賀沖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猶豫,便問:“什麼事?你儘管”說。
“我……周茉轉頭,凝視著他,“段永晝問我想不想去法國交流學習。
賀沖一頓,把汽水瓶子擱在凳子腳邊,垂眼思索片刻,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去試一試。認識你以後,我才發現自已以前的生活圈子太狹窄了,那些被安排好的光鮮亮麗,並不是世界的全部。這就好比以前的我,絕對體驗不到我此時此刻所看見的風景。我想嘗試一個人求學,一個人解決未知的麻煩,一個人操心獎學金應該怎麼分配……
賀沖笑著說:“你要是老是像上回那樣買東西,那獎學金剛到手就沒了。
看著周茉要奓毛了,賀沖伸出手,將她的手按在凳子上,沉聲說道:“去看看吧。
“那我去了,你會想我嗎?
“我也挺忙的,還真不一定有空想你。
周茉輕哼了一聲。
賀沖笑著說:“如果我不想讓你去,你會不去嗎?
周茉垂下眼,目光里有幾分歉疚:“不會。”
賀沖卻深覺欣慰:“現在的你,已經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可我最想待在你身邊。
賀沖淡笑,把她的腦袋板了過來,在她顏頭上親了一下:“記得回來就行。
周茉就想是一隻剛成年的鳥,雖然他總是擔心周家那張用重重規矩織就的網
讓她受傷,可如果一直將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樣的過度保護,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張網呢?
他愛她,但更希望她自由。
趁著年輕,去體驗那些時年輕才能體會的痛——那讓人熱淚盈眶,又百折不同的痛。當她的翅膀被弱風雨擊傷的時候,他會永遠做她寧靜的森林。
五月,到了賀宓的忌辰,賀沖約了周思培見面。
地點還是在上回那家咖啡廳里。周思培一臉疲憊,但仍舊春背挺直,經年累月的自律讓他養成了絕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體面的性格,加上他參與陷害賀沖的事被截穿了。即使有幾分心虛,面上也還是要表現得凜然。
賀沖沒多廢話,寒暗兩句後直接進入了主題:“周先生,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周思培看著他沒說話。
“意外之財,拿著終歸燙手。那兩套別墅,我贈送給你,前提是……
周思培緊蹙眉頭:“讓周茉跟你在一起?
賀沖瞥了他一眼,語氣格外嚴肅:“前提是,你們不再干涉周茉的生活,讓她自由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周思培深感意外,在他看來,這樁交易,對賀衝來說是嚴重不划算的。
他躊躇片刻,說道:“賀宓與顧老先生合葬之事,我願意幫你跟顧家斡旋。
賀沖笑了笑,恢復他慣常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當初我提出的條件是六千萬換塊墓地,現在六千萬沒了,合葬的事當然也就算了。”
對於周思培這種一點虧也不肯吃的商人而言,賀沖提出的這兩次交易,不管是堅持合葬,還是換周茉自由,都是虧本買賣。但錢是實打實的,而周思培也確實需要用這兩套房去申請銀行貸款,所以沒經歷多少波折,兩人先在口頭上達成了協議。
離開咖啡廳之後,賀衝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去了趟殯儀館,把那
年租金八千塊的小格子裡的骨灰高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