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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喜歡我?我什麼都不會,茵茵常說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離開周家,恐怕就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小廢物。”
賀沖笑了:“你不用會什麼,只用做三件事。
“嗯?
“看著我,相信我,愛我。
周茉突然說不出話來,一顆心宛如泡進了溫暖的糖水裡,只覺得熨帖又溫暖。
片刻後,她小聲地說:賀沖。
“嗯?
“我也喜歡你。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假裝剛剛才知道吧。
周茉輕笑出聲。
賀沖背著她,慢慢離開了酒店的範圍。不遠處有家咖啡店還開著門,店裡人不多,隱約能聽見從裡面傳來的爵士音樂。
“去喝點兒東西?
“我不想進去,想待在外面。
賀沖四下看了看,咖啡店對面是片斜坡,枯草瑟瑟抖著,草間立了一方石桌,幾張石凳。他把周茉背過去,把她放在了石桌上:“等我一會兒。
周茉抬頭看天,天上除了月亮,還有幾點寒星,不遠處的山頂有積,映著月色,皎潔明亮。
她呼出一口氣,手掌撐著桌面,晃了晃懸空的雙腿。
賀沖沒多久就回來了,手裡端著兩隻紙杯,一靠近便能感覺到淡淡的熱氣。
給,小朋友喝點兒甜的。
周茉沒問是什麼,接過來嘗了一口,發現是熱巧克力,化在舌尖,甜而不膩。
賀沖挨著她站著,轉頭看了她一眼:“冷不冷?
周茉搖搖頭:一點也不冷,”
賀沖笑了:“這麼高興?”
“嗯。”
“高興就好,還怕你因為沒贏我這事兒耿耿於懷。
“我都忘了,你還提起來!
賀沖哈哈大笑:“有這麼不甘心?
周茉猛點頭。
賀沖低頭看周菜,她白淨漂亮的臉,被寒風吹得鼻尖泛紅,一雙
眼卻異常明亮,仿佛有星辰落人其中。他把自己手裡這杯熱飲往旁邊一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姑且當你贏了吧,你想要點兒什麼獎勵?。
周茉抬頭:“什麼都可以嗎?”賀沖開玩笑道:我一窮二白的,你應該清楚。在我的能力範圍內,隨你提。
周茉垂眼沉思了片刻,手指捏緊了紙杯,低聲說:我聽說,你早年在南方,差一點……
賀沖神色微斂:”差一點死了。”
“能和我說一說嗎?”
賀沖把攬住她腰的那隻手收了回去,換了被自己的衣服口袋:“我點支煙?”
周茉點了點頭。
賀沖低頭抽了一口煙,手抬起來搭在桌沿上,菸捲人寒風中,在空氣中四散開來。
“我退伍以後,就去南方發展了。我沒讀過什麼書,就隨便找了份工作先幹著。後來因機緣巧合,被人拉進了一個車隊裡,訓練了半年後,我就稀里糊塗地去參賽了。那是第一屆城市賽,大家水平都不高,我運氣好,湊巧得了個冠軍。”賀沖的語氣很平淡,他把煙往嘴裡送了一口,又接著說,“我那時候意氣風發,覺得自己應該能靠這行吃飯.但後來就出了事,參加錦標賽的時候,出了車禍,差點丟了命……
周茉的心臟一緊,猛地掐住了他的胳膊。
賀沖頓了頓,抬手將她一攬,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本來以為要癱瘓了,但我運氣好,手術後還能站起來。接著做了半年多的復鍵,把賽車那兩年賺的錢全花光了,最後只能從頭開始.“
周茉不說話,把頭往他懷裡靠,還確認他的存在似的蹭了蹭。
賀沖淡笑,摸了摸她的頭:“就是這麼一件事兒,都過去好幾年了。
“這件事,阿姨知道嗎?
“沒跟我媽說,也沒跟舅舅說,不過一飛知道。住院那會兒,韓漁幫了我挺大的忙。你別看韓老闆平常講話嘴碎,但他關鍵時刻很講義氣。
“那時候,你是怎麼想的呢?
“沒那麼多想法,就想著活下去。本來我這人對名利挺熱衷的,後來才發現,活著,能跑能跳就足夠了,至於別的……有句話怎麼說的?良田千頃,不過一日三餐;廣廈萬間,只睡臥榻三尺。”
“這是我聽你說過的最有文化的話了。”
賀沖笑出了聲:“見縫插針地嘲諷我?
“哪有,這是表揚……
她的聲音有點低沉,還有點啞。賀沖愣了,按著她的頭,想往外板,她沒依,掙扎了一下緊緊抵住了他的胸膛。
賀沖笑著嘆了口氣,輕撫她柔軟的長髮:“真沒事,我都沒哭過
呢。
“你心大唄。賀沖哈哈大笑。
周茉卻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喜歡一個人,大抵是看到他已然痊癒的傷疤,都會痛在己身。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這人怕死?”
周茉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為什麼麼退伍嗎?”
周茉又搖了搖頭。
“那時候去執行任務,是在邊境的山裡。那晚天氣特好,連銀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們那時候已經長途奔發四五天了,精神有點兒渙散。我的一個戰友,一直在發燒,但怕影響整體行動,不肯報告請假。那天跟逃犯短兵相接的時候,他的反應慢了一拍……賀沖閉上眼深呼吸,手猛地攥緊,又緩緩鬆開,“他就在我身旁,被子彈擊中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