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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為什麼?”
“我不吃有子的西瓜。”
“為什麼?難道你小時候有心理陰影?”
“嗯。”
蘇紹軒笑起來,說:“林瀟雅,你總不能因為一次痛苦就永遠斷絕了吃西瓜的念頭吧。”
“那叫因噎廢食,謝謝。”
“知道成語是貶義你還這麼做。”
“成語的存在與流傳是因為有人這麼做,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一個。”林瀟雅很平淡地說。
因為蘇紹軒出差在外地無法趕回來,所以秦寶然的訂婚禮只有林瀟雅一人孤身赴會。
秦寶然在更衣室里嘲笑她:“哎呀呀,看著滿場成雙成對,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孤苦。”
林瀟雅笑:“還行,把你那張笑得欠打的臉收起來,你現在是準新娘,沒有哪個新娘笑得像你這麼猥瑣的。”
秦寶然撇撇嘴,恢復端莊賢淑樣:“我覺得幸好今天蘇紹軒沒有來,否則你倆喧賓奪主,把我的風頭搶了怎麼辦。”
林瀟雅笑:“怎麼可能,新娘都是最美麗的。”
秦寶然拽著林瀟雅的胳膊說:“親愛的,我有點緊張。”
林瀟雅說:“不要緊張,訂婚而已。”
“可是我覺得我立刻就從單身到雙人了,說不定以後還會是三人行,這種感覺很遙遠啊,可是馬上就要到來了,啊啊啊啊……”
林瀟雅笑:“難得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你結婚的時候什麼感覺?”
林瀟雅想了想,說:“就一個字,累。”
“沒別的?”
“不知道,那麼遙遠了,我都忘記了。”
秦寶然輕輕掐她:“別說得自己跟老太太似的,你才結婚幾年啊。”
林瀟雅笑:“遙遠到幾年我都忘記了。”
秦寶然再次撇撇嘴,說:“越說你還越來勁了。對了,今天段靜也來了。”
林瀟雅還是笑:“唔,我去看看她。”
林瀟雅不讓她走,接著說:“其實蘇紹軒不來也挺好的,段靜就見不到他了。”
林瀟雅撲哧一聲笑出來:“怎麼見你防她跟防狼似的。”
秦寶然一臉“我真是瞎操心”的表情,說:“段靜她至今沒有接受任何一個人的示愛,你說為什麼。”
林瀟雅笑:“我不知道為什麼。”
秦寶然因為她無所謂的樣子把一口氣憋進了心裡怎麼都喘不上來,最後只好說:“你沒救了。”
林瀟雅依舊是笑,她說:“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追究這種東西實在是無聊。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真的看到他們有什麼,你要我怎麼辦?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做得來嗎?”
秦寶然說:“與這些比起來,你更可能是收拾包袱回娘家。”
林瀟雅還是笑。
她相信段靜的為人,也相信蘇紹軒的人品。就算段靜真的想什麼,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她在那次生日的時候選擇信任蘇紹軒,這次林瀟雅覺得也可以信任。以她對蘇紹軒的信任程度,林瀟雅目前覺得她沒什麼好操心的。
她躲在角落裡慢條斯理地吃東西,看著一張張笑臉笑靨如花,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像是棉花塞進了心裡,但是又很空虛。
第67章升溫
段靜走過來的時候,林瀟雅正自己無聊地回憶著小時候的窘事。
段靜問:“在想什麼?”
她穿著大紅的衣服,卻是艷而不俗,而且更加嫵媚。林瀟雅笑,“很無聊地瞎想呢。”她看著她,讚美道,“很好看的衣服。”
段靜笑著說,“謝謝,”她的眼睛似不經意瞟過她手指上的戒指,說道,“看你一個人好清閒。”
林瀟雅回道:“還好。最近過得還好吧?”
段靜笑笑:“和原來一樣。你呢?”
“我也是,”林瀟雅笑。
她們只是說了幾句話便分開,最終也沒有談到蘇紹軒。段靜只是笑,只是笑容太飄渺,看不真切。林瀟雅不想費勁去猜,既然別人不想顯露,那麼她也不去費心揣度。
訂婚典禮上,郝帥把戒指緩緩套進秦寶然的無名指上,林瀟雅看到她的眼裡閃了淚花。
雙方交換完戒指後,林瀟雅為他們由衷鼓掌祝賀。
她記得她和蘇紹軒結婚的時候,林瀟雅將捧花往後一拋,很多人都去搶。秦寶然卻說:“親愛的,雖然是你拋的,雖然你的捧花很漂亮,就和你今天一樣漂亮,但是我還是不會去搶。”
“為什麼?”
“把它留給願意去搶的人吧。我不信這個,感情這種事哪能通過這個來預測。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
林瀟雅笑:“我的天,都上升到哲學高度了啊!”
“那是,”秦寶然幫她理了理裙擺,說,“我要是結婚的時候,就把捧花扔到房頂上。誰都摘不到。”
林瀟雅笑得更加開懷。
訂婚儀式過去後,大家紛紛找東西吃。她漫不經心地環顧四周,發現田淺韻竟然也來了訂婚禮。
她有很久都沒有見到田淺韻了,她此刻戴著頂小小的白帽子,在室內也沒有摘下來。但是因為和身上的衣服正相配,所以也不顯得突兀。林瀟雅看她的時候,田淺韻也正好回頭看她。她沖林瀟雅微笑,然後朝她走過來。
田淺韻笑:“好久不見。”
她的笑容溫婉,眼角彎彎,美麗得讓人不敢逼視。林瀟雅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田淺韻的表情里還帶著隱隱的矛盾,但是現在林瀟雅看她,覺得她非常淡然。
林瀟雅也是笑:“好久不見,精神越發好了。”
田淺韻笑:“出去走走?”
她們坐在郝家後花園的長凳上,田淺韻問:“怎麼你也是一個人?”
林瀟雅笑:“他出差去了。你呢?”
田淺韻很理解地笑:“他們總是出差。安煜這幾天忙公司的事太累了,我沒有讓他來。”
林瀟雅點點頭,說:“是,他們比我們要勞累。”
外面陽光燦爛,但她們坐的地方是塊陰涼。田淺韻突然指著旁邊的鞦韆,笑得像孩童一樣天真:“我家也有這個東西。而且圍得比這個還好看。不過想不到郝帥一家人這麼多男丁,怎麼有這麼幼稚的東西?”
林瀟雅笑出來:“你家裡也有呢。”
田淺韻笑意盈盈:“是啊。所以安煜也很幼稚。”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似有星光璀璨,波光流轉,笑容很自然地綻放,臉龐愈發神采。
林瀟雅笑:“看得出來,你和安煜感情很好。”
田淺韻一愣,笑笑,很緩慢地說,“最近還好。前段時間有過一場大矛盾。本來安煜擔心我的身體狀況,一直沒說,後來被我刺激到了,”她笑,“終於大吵了一架,什麼不好的話都說了出來,把什麼都說開了。他說我毫不在乎他,其實完全不是這樣。
有些事心裡憋著什麼都不說,你以為他知道,其實他什麼不知道。矛盾都是一點點積累的,用很不恰當的詞說出來,就是厚積薄發。其實沒有什麼大矛盾,但是平時只要覺得煩躁了,以後就會惡性循環,到後來大概連美好都直接忽略了。”
“就是這樣。大問題沒有,小問題不斷。我獨自一人的時候想我們那些矛盾,其實都很小,但是好像確實很傷人,有點像密密的小刺,一開始扎的時候覺不到,後來連肉眼都能看見了,自己都覺得驚悚,於是就想,乾脆全拔掉,長痛不如短痛。”
田淺韻接過話,說:“可是拔掉的時候畢竟很疼,於是又猶豫,一直猶豫。”
林瀟雅點頭:“是這樣。”
她們好像找到了契合的話題,於是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她們回到大廳不久,田淺韻便被特地來接人的安煜接走,林瀟雅看著田淺韻一臉的幸福,覺得如果時間就靜止在這一刻,似乎也很好。
訂婚禮結束後,林瀟雅回到公寓,趴在床上不知道要幹什麼。最後她掏出手機,一條條翻看原來的簡訊。上班後與大學時代相比,簡訊量明顯變少,除了過年過節的時候,林瀟雅有時候一個月都收不到一條。她從收件箱最開始的那一條看起,一直看到最後,覺得那些日子很恍惚。
她把沒用的簡訊一條條刪除,在碰到蘇紹軒發的簡訊時停了下,然後跳過去,繼續往下走,刪除完後,推出來,發現收件箱裡只剩下十幾條簡訊,林瀟雅覺得像是完成了件大任務,輕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