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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逸接著說:“反正你不聽課也能拿獎學金,這種東西聽不聽無所謂。”
夏憶茶趴在桌子上說:“你在哪裡?”
“我在家。做什麼?”
“又和哪位美女一起呢?”
鍾逸笑:“你不認識。”
“切,你這頭大灰狼。”
鍾逸笑出聲來:“不准喝咖啡,我先掛了。”
夏憶茶“嗯嗯”地答著,先掛斷了電話。
她知道鍾逸給她打電話的時候總是等著她這邊先掛掉再掛。
打完電話的時候舍友湊過來擠眉弄眼:“誰?你男朋友嗎?”
夏憶茶哭笑不得:“不是,當然不是。”
舍友不相信地撇嘴:“怎麼可能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剛才笑得多麼燦爛。”
周圍舍友同聲附和,夏憶茶真的無語,只好說:“我爸爸來電話的時候我笑得也這麼燦爛。”
“哇,”有舍友誇張地叫,“這個男人和你爸爸一個地位!”
夏憶茶笑:“快去吃飯吧,還要上課呢。”
往事歷歷在目,夏憶茶輕輕嘆氣。對於有些人,記得所有事還不如忘記所有事。
她好不容易記起了所有事,卻發現還不如忘記了所有事。最起碼,後者單純,心裡會好受得多。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鍾逸這個名字,連同窗外的陽光,一起把她的眼睛微微刺疼。
第三章
夏憶茶這麼想著就走了神,電話在旁邊響了好長時間她才聽見。她拿起手機,看著顯示名為“張宇”,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按下接聽鍵。
張宇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憶茶,今晚有空嗎?一起出去吃飯吧。”
“好。”
張宇的聲音有些無奈:“憶茶,我說什麼你都說好,我不說什麼的時候你也什麼都不說。別人都說我好福氣,我也覺得是我的好福氣,但是我怎麼覺得你這麼容易就同意讓我很沒成就感呢。”
夏憶茶淺淺地笑:“這是什麼怪想法,我反對你就覺得很有成就感了嗎?”
“你還別說,你可以試試看,說不定是真的。”
夏憶茶只是笑。又聊了幾句後,她掛斷電話。
張宇是她的一位師兄,比她大一屆,還是位有淵源的師兄。當時在高中的時候她與他一個學校,後來上了大學她還是和他一個學校,而且還同在金融系。張宇在她剛剛入學後就組織40多位同學一起開了場熱鬧的老鄉會,她因為和張宇同在一個系,所以受到優待,直到她大三後休學前,他都對她照顧有加,每次考試社團什麼的張宇都很熱心地幫忙。
而就在一年前,夏憶茶獨自一人跑出來,沒有地方去,她掏出原來的那支手機翻出通訊錄,一個個地找,找到張宇的時候,隱約記起他似乎大學畢業後就在這個城市上班,於是嘗試著打過去,竟然是通的。
張宇很是慡快,迅速為她找好了房子,還幫忙投出去求職簡歷。他還時不時打來電話,不問她為何會突然休學,為什麼會消失很久,只是談天解悶,夏憶茶很感激他,她記得張宇有次在電話里打趣說:“師妹,你說我們分別再見面,然後再分別再見面,是不是很有緣分?”
夏憶茶笑笑說:“的確是有緣。”
再後來,張宇在約她出來吃飯的時候向她提出交往建議。他說:“我知道這樣很突兀,但是我覺得你這樣的女孩單純心腸又好,我一直很有好感。原來在學校的時候是覺得我以後還不一定會有機會再見你,所以沒有敢行動。但是想不到現在咱們倆還在一個城市,我覺得這真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想,就算不追一定也有別人排隊追,我現在倒是很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這番話說得誠懇又實在,而且她最近也確實是被一些公司的男同事暗示,再者她對張宇印象也不差,加上最後張宇說“希望給他一個能考核的機會”,她覺得自己如果是拒絕真是不應該,於是當場就答應了他。
可是這段還不長的戀情,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清淡如茶,夏憶茶努力做好一名女友應該做的,比如約會,一起吃飯,給男友時不時預報加衣提醒,張宇也時時陪她去看電影,逛街,買東西,可是這場戀愛給夏憶茶的感覺就完全沒有戀愛應該有的感覺。
她知道過錯在自己,她雖然也很盡職,卻不是發自肺腑,這些戀人之間很平常的行為,在她這裡就慢慢從刻意變成了習慣。
但是她也並不想這樣。
她一圈圈地轉著手機鏈,這個粉紅色的小東西還是張宇送的。他們當時路過門前熙熙攘攘的精品店,張宇陪她擠進去,一眼看到了那個帶著粉紅色帽子的小布娃娃,大大的眼睛,凌亂的頭髮,還穿著白色的裙。他笑著說:“買下吧。這個娃娃我覺得特別像你,雖然偶爾有點小迷糊,但是單純得可愛。”
她笑笑,不置可否,最後還是由著張宇買下。
可是她現在看著手機鏈,想的卻是那一張英俊的臉。
她沒有離開的時候,鍾逸也時常會送些小禮物給她。但是通常都是他的女友一份,她的一份。禮物不相同,但是絕對是在一家店裡買的。夏憶茶不知道他給女友買的東西的價位多少,但是她的那份價位絕對不低,所以儘管是小禮物,她也時常接得心驚膽戰,一邊暗呼奢侈啊奢侈,一邊把玩著愛不釋手的小東西。
鍾逸看到她的表情一般都是很溫柔地笑:“這麼個小東西就滿足了,人家都說女兒要富養,你這個樣子談戀愛的時候可怎麼辦,人家估計一塊糖就把你給哄走了。”
她總是反駁,眯起眼睛問:“我有那麼單純嗎?”
鍾逸繼續很溫柔地笑:“不單純。你也就長了一張單純的臉和一雙單純的眼,心裡黑著呢。”
然後她就會銀牙暗咬地撲上去掐他。
鍾逸也任由著她咬,不還手也不還口。
他們笑鬧成一團的樣子,被說成是陰魂也好,霸王也罷,總之在夏憶茶的腦海里就是揮之不去。
第四章
夏憶茶覺得自己快沒救了,他鍾逸就冒出了一個小芽,她就開始神遊太虛。她趴在桌子上哀嘆,上帝造出這麼個妖孽出來簡直就是罪過。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鍾逸的時候,他穿著很隨意的白色休閒服,站在那裡卻是玉樹臨風,一派瀟灑。他當時微微笑說:“好可愛的小妹妹。”而後伸出手來,說,“你好,我叫鍾逸。”
任夏憶茶閱過帥哥無數,彼時也大大地感嘆了一把,鍾逸微笑的樣子實在是好看。
而且就算是現在,夏憶茶對鍾逸唯恐避之不及,也不得不氣餒地承認,極品就是極品,怎麼看都看不厭。
她那時在鍾家呆了四天,然後去了大學報導。儘管鍾逸和以後一樣都是早出晚歸,但是他在的時候都和她相處得十分愉快。鍾逸總是很清淡地笑,在夏憶茶說話的時候也是很認真地聽,她在那四天裡,對鍾逸的印象好到爆。有耐心有涵養,有深度有思想,既溫柔又體貼,加上一副好皮囊,翩翩佳公子大概也就是這個模樣了。
鍾逸大她三歲,卻曾經連跳兩級,一年後又連跳兩級,加上上學的年紀也比夏憶茶早,所以當夏憶茶剛剛上大一的時候他已經從海外留學回來開始幫父親打理公司。夏憶茶剛剛來這座城市的時候,見到這麼一枚帥哥中的帥哥,公子中的公子的時候,完全陷入驚艷。但是後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鍾逸每周末去接她回家吃飯的時候車裡總是坐著不同的美女,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夏憶茶於是明白,這枚公子,花花滴。
大一開學初期夏憶茶正在軍訓,饒是鍾逸給她買了昂貴的防曬霜,但是因為遲了一周,效果還是敵不過熱烈與她臉相貼的太陽。軍訓的那一個月里,她的臉一周比一周黑,車裡的美人卻個個是濃妝妖嬈,淡妝清麗。她每周回去的時候美女都不同,她卻是一直都穩穩坐在車子裡。她在學校的時候每晚都會唱軍歌,此情此景也縐上了句來應景兒:真是鐵打的憶茶流水的美人。
夏憶茶大一的時候對這些瓶瓶罐罐的化妝品,保養品完全沒概念。她除了洗臉的時候用點洗面奶,出門的時候抹點油,別的時候都是素麵朝天。但是也許真的是她來自南方的緣故,她臉上毛孔雀斑粉刺黑頭一概沒有,皮膚好得讓人嫉妒。軍訓前她宿舍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去超市買防曬霜,修復液,夏憶茶被那些化妝品的名字弄得頭暈,到最後索性什麼都沒有買。反正軍訓期間,再怎麼護理,還不是一樣被曬黑。
所以當鍾逸在她軍訓一周後去接她的時候都微微皺眉,說:“軍訓很苦吧?怎麼一下子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