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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憶茶麵無表情地說:“你怎麼知道沒少了一朵?你要不要數數?”
顧言菲“切”了一聲,說:“真沒情調。”
今天的鬱金香,她再次送去了孤兒院。
幸好只是鬱金香,要是玫瑰,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第三天又是一堆的鬱金香,這次夏憶茶再也忍不住,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摁下去,格外使力。
電話接通,鍾逸還沒來得及說話,夏憶茶就已經氣急敗壞:“鍾逸,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的聲音鎮定得很:“我做什麼了?”
“那些鬱金香是怎麼回事?”
“唔?”鍾逸的聲音裡帶著笑,她都可以想像到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的神情,“好看麼?我記得你說你不喜歡玫瑰,還不喜歡紅色,所以選的粉色和羽毛鬱金香。”
“鍾逸,”他根本就是在轉移話題,夏憶茶的聲音惡狠狠,“你要是再送花我就把這些花運到火葬場!”
鍾逸笑:“你是要葬花嗎?”
“……”她永遠說不過他,“你不覺得送這些東西簡直就是浪費嗎?”
“有點。但是我知道你一向有把廢物當寶貝的習慣。”
“……每天999朵,你無聊不無聊?”
“我一直在想,”鍾逸仍舊是笑,“你要是站在那堆花里發呆,是不是很有點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感覺。”
“……”夏憶茶急得想跳腳,“鍾逸!”
鍾逸繼續悠閒地笑:“嗯?”
“……”夏憶茶完全失了語言,在公司她不得不壓低聲音,可是她此刻真的想大吼,“鍾逸!”
她本來很賭氣,可是氣到極點聲音反而不穩,她壓低聲音說出來的話倒像是在撒嬌,鍾逸忍不住笑出來:“嗯?我在。”
他不緊不慢的語氣把夏憶茶氣得不行,於是她“啪”地掛斷電話。
結果鍾逸立刻打回來,夏憶茶又掛掉。鍾逸又打回來,夏憶茶就把手機設置成了呼叫轉移,並且轉至在鍾逸的號碼後面。接著鍾逸的電話果然沒再來,她舒了一口氣。
本來她打算是過半小時後再把呼叫轉移取消的,但是中間有同事叫她,她一著急便忘記了。結果中午夏憶茶喝湯的時候鍾逸發來簡訊:“茶茶,你經理的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
夏憶茶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她手忙腳亂地把呼叫轉移取消掉,接著,鍾逸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夏憶茶接起來,鍾逸的聲音依舊是不緊不慢:“茶茶,今晚一起吃飯吧。”
夏憶茶的聲音很乾脆:“我不。”
鍾逸笑:“我去接你。”
“……”夏憶茶咬牙切齒,“我經理打來電話說什麼了?”
“你晚上去吃飯我就告訴你。”
“……”夏憶茶繼續咬牙,“鍾總,您如此大度何苦為難小職員?”
鍾逸還是笑:“我樂意。”
夏憶茶完全沒轍。
如果鍾逸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會亮出跆拳道來表示抗議。可是他不在,她就只能拿著筷子,把面前餐盤裡的飯戳成了漿糊。
夏憶茶“哼”一聲,說:“你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能吃飯了嗎?”
“沒錯。”
鍾逸笑,竟然沒有再繼續:“好吧,那就先這樣吧。”
他依舊是等著她先把電話掛斷。夏憶茶合上手機的那一刻,突然覺得有點失落。她垂著頭看著腳邊的花盆,小巧的手機被她拿在手裡轉來轉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明明他們曾經一起吃過很多次飯。如今……確切的說是經過了昨天,她突然覺得不安。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鍾逸。他含笑的眼神總是辨不明切。
夏憶茶覺得自己的心裡顫顫的。女朋友……很遙遠的一個名詞。
她捂著有些發燙的臉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
臨近下班的時候夏憶茶正在計劃今晚的安排,是看電視還是去淘寶街打發時間,忽然聽到鍾逸的聲音響起:“合同下周送來就好,那份不著急。剛剛說的那份計劃書儘快交上去。”
夏憶茶猛然抬頭。
她還以為他真的把今天的晚飯取消了呢,結果她看到他嘴角微翹地向她這邊走過來,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他腳步穩健,眼神里是明顯的笑意。
夏憶茶欲哭無淚。
夏憶茶不停地向他使眼色,終於讓鍾逸在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他笑意更深,拿出手機敲了幾個字,然後轉頭對跟在一邊的經理說:“我還有事,下次吧。”
鍾逸朝她瞥過來一眼,微彎的眼眸里寫著滿意,然後他轉身,朝出口方向走了過去。
夏憶茶覺得自己剛剛的表情一定和花痴無異,但她的心情卻一定是與砧板上的魚相同。
她發覺自己的手機嗡嗡地震動,打開,是鍾逸的簡訊:迪樂商場一樓見。
第二十七章
夏憶茶到商場的時候,鍾逸正站在首飾櫃檯旁邊看東西。她剛剛過來的時候耽擱了一下,夏憶茶估計他已經在這裡等半個多小時。但是他的樣子像是完全沒有煩躁。他左手臂彎里掛著外套,右臂微微下傾,頎長的身材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裡也足以引人注目。他眉目舒展,完全沒有剛剛在公司里疏離又冷淡的感覺,他閒適地站在那裡,好像在很仔細地傾聽導購小姐的講解。
夏憶茶覺得自己有點看呆了,於是清咳了一聲,走了過去。
她走過去,站在鍾逸身邊,她不想仰頭,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仰望。於是她拽拽他的袖子,他微轉頭,似是一點都不驚訝:“好了?走吧。”
然後他牽起她的手,舉止無一點不自然,好像一切水到渠成。
夏憶茶條件反射地想甩開他的手,但是大庭廣眾下她又不想惹人注目,兩相衡量下,最後的結果就是,夏憶茶眼睜睜看著鍾逸牽著她一路走出商場外。
他沒放手,她也沒掙扎。他的手掌乾燥而溫暖,她的手又小又軟綿,他幾乎可以把她的手包起來。他身材修長,甚至比張宇還高一些。夏憶茶在他身後,比他矮了大截。他們走出商場時,夕陽斜照,照在夏憶茶的臉上有些刺眼。她眯起眼,拿沒有被牽著的那隻手遮住陽光,然後向他身後微微靠了些,微微偏頭,夕陽就被他擋了個十成十。鍾逸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繼續往前走。
夏憶茶在他後面瞪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躲避陽光,由著他繼續拉著她走。
一直到他們上車,鍾逸才放開她。
他問:“想去哪裡?”
座椅舒適得想讓人睡覺。夏憶茶懶懶地說:“還不是你說了算。”
鍾逸饒有興致地:“當然不是我說了算。一切由你定。你想去哪裡?”
夏憶茶本來是一副隨意的樣子,她如今暈車的症狀好了很多,但是依舊是有些難受。但是現在她突然很想惡搞一把,一切由她?這話真讓人心動。
夏憶茶瞬間就笑容燦爛:“T城最貴的飯店是哪家?就去那裡好了。”
鍾逸發動車子,毫不在意她的惡搞,只是微笑:“好。”
結果他們真的來到本市最富麗堂皇的酒店。在這裡,一舉手一投足都會有殷勤的服務生來引導。夏憶茶渾身不自在,這種被人服務到無微不至的感覺的確很貼心,但是夏憶茶承認自己天生的勞碌命,這種周到她享受不來。服務生適時地站出來為她添著飲料,每添一次夏憶茶都要說聲“謝謝”,然後服務生幫忙布菜,夏憶茶再次說“謝謝”。最後她暈頭轉向,索性托著下巴看著服務生有條不紊地一步步搗弄,她連“謝謝”都成了總結概括,只在她們布完離開的時候說一句。
反觀鍾逸,那廝卻是很理所當然地在享受,連“謝謝”都說得適時又得體。
果然什麼事都是熟能生巧。他來這種地方來多了,這些事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
夏憶茶雖然有些不自然,但是看著當前的美食,她對今晚的這個決定還不是很後悔。
當服務生終於離開,夏憶茶總算輕鬆。她剛剛拿起筷子,就聽見鍾逸說:“這裡感覺怎麼樣?”
夏憶茶頭也不抬:“我選的地方,自然很好。”
鍾逸輕笑,夾起一個丸子說:“可是我剛剛注意到你有點手忙腳亂。”
他純粹是在找茬。夏憶茶看他一眼,筷子迅速地伸過去,把他的丸子打下來,鍾逸沒有防備,手一抖,丸子就掉在了桌子上。